江萱这才看清那人原来是一名蓝衫虬髯大汉,面色黝黑红亮,身形高大魁梧,浓眉大眼,鼻梁挺括,极具威猛之像。江萱想,这人看起来象个大将军,不过,朝廷中人应该不敢跟三皇爷这样动手。
那人一落坐,旋即单手一抄将桌上那大黑罐托在手中,左手啪的一下拍掉罐口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立时溢满屋内。那人就了那罐口大大的喝了一口,哈哈大笑一声,“痛快!”随即单手一扬,那罐向三皇爷飞去,三皇爷单手在桌上一拍,那罐未及落下,一股酒柱冲罐而出,三皇爷张口一吸,那酒柱被尽数吸入口中。三皇爷哈哈大笑,拍桌大声赞道:“好酒!哈哈!!果然是好酒!”
那人听得三皇爷赞言,两条粗黑如棍的眉毛更是张扬,口中哈哈大笑,髯发俱张,大声说道:“当然是好酒,这是我在东海之中,冰火岛之上,采集岛底寒潭之水制成,五蒸五酿后埋在火焰山红泥之下足足三年之久。这酒中才能有这般浸骨的凉寒又有烧心的烈性,哈哈!如此好酒只为了今日的痛饮!”又举罐大喝一口,再叫一声:“痛快!!哈哈!”才睨眼看向三皇爷,说道:“烨小子,我武功可能是不及你!不过这酿酒的本事,嘿嘿,你是拍马也追不上我!”
三皇爷哈哈大笑,“今日这酒确实是绝品,天下无双。相庄兄的酿酒术独步天下,博烨甘拜下风!”
那人大笑,“好,今日总算听到你说一句甘拜下风,难得难得!哈哈,不愧我三年的心血!”才看向江萱,说道:“怎么还有个小娃娃在这里?”奇道:“烨小子,你不是说过你只有一个小子么!哪里拐来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女娃!”
三皇爷笑道:“这是我侄女,博萱!”对江萱说道:“萱儿,见过蔺世伯!”
江萱起身跟那大汉见礼,那大汉哈哈一笑,说道:“小娃娃虽然秀气,但眉眼间也还有些英气,有些江湖儿女的模样。”将手中黑罐向江萱一扔,说道:“小娃娃也喝一口罢!”
江萱见那黑罐虽然来势不急,罐身却是转动平缓沉稳,便如有人在半空中托住回转慢慢递送而来一般。知道不能怠慢,当下右手一转,用了十分的功力才将那罐的力道消除,轻巧的将那黑罐单掌托在手中。却不敢随意喝酒,转头看向三皇爷,三皇爷只是微笑不语。
那人见江萱居然能接了这酒罐,不由大吃一惊,眼中满是惊骇,旋即哈哈一笑,说道:“哈哈,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早该退隐了。嘿嘿,好在我有自知之明,老早就远离那些浑水自己逍遥做酒去了。”又对三皇爷说:“烨小子,这娃娃不愧是你侄女,嘿嘿,你们家传武功确实了得。你侄女这般年纪居然能有这样的身手,当真可谓惊世骇俗了!她比你当年可是要强了几分罢!”
三皇爷微微一笑,“或许罢!”
那人微一沉吟,摇头道:“不对,你这家伙一直对自己的武功遮遮掩掩的,从来没有露过真正的实力。嘿嘿,倘若你那时已有这样的身手,这些年岂不是把我骗的很惨!难为我那年还为你在松风林挡了一刀,哼,你又哪里需要我去挡刀!你小子,不够意思!”突然浓眉一扬,拍桌大叫道:“太不够意思了!!我今日终于明白原来你武功居然是远胜于我!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向三皇爷怒目而视,突然拍桌大吼:“伙计,酒菜快快端了上来!”
江萱见那人怒眉横张,须髯皆扬,虽是满脸的怒色,眼中却满是笑意。心中只觉得大为有趣,寻思,看来这人不但是不知道三皇爷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三皇爷武功底细。只不知道他二人是如何相识的,而看这人的武功定然是不在那五尊之下,怎么却没听过他的名号。
只见那人又看向江萱,说道:“小娃娃,怎么不喝酒!”
江萱一怔,又看向三皇爷。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啧啧,看你这样子是很惧怕烨小子呢,别理会他!蔺世伯给你撑腰,他敢把你怎的!”
三皇爷笑道:“萱儿你尝尝罢,你蔺世伯制的酒可是难得喝到。三叔也是要每三年才能这般痛饮一番。”
江萱哦了一声,双手捧起那大罐,也学了二人就着那罐口小小的尝了一口,只觉得那酒虽然入口甘烈却不刺喉,更另有一股清凉直浸入心肺,旋即四肢百骸又如火烧,暖洋洋又寒丝丝,果然很是独特。江萱忍不住又大喝了一口,才放下酒罐,衣袖一抹唇边酒水,笑靥如花,说道:“当真是好喝呢!”
那人见江萱喝得高兴,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小娃娃很好!很有豪气!我喜欢!哈哈!”
眼见酒菜都上了桌,三皇爷执筷一敲,说道:“相庄兄,今日老规矩!按令行酒,一醉方休!”
那人正待答应,突然心中一转念,说道:“不行!”
三皇爷眉毛一扬,“为何不行!”
那人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今日我已经醒悟过来你的武功是远胜于我,你我二人再行这酒令有什么意思!嘿嘿,我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二十年来你每次都是故意显得比我略高一层,那才能骗了我这么多的酒喝!难怪每次酒都被你喝了大半,害我解不了谗!今日不能再便宜你了!”
三皇爷纵声长笑,说道,“那你想如何?哈哈,今日这酒我同样不会放过的!你有什么花样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好小子,果然敢接招!”心念一转,说道:“好!今日我们不比武技!我们比奏歌!”
屋中众人都是一奇,三皇爷眉头微蹙,“奏歌!”
那人眼含黠色,笑道:“不错!奏歌!”从腰间抽出一个黑幽幽的铁笛,说道:“二十年来我每次都要在你手下输个一招半式,心中很是不愤!这些年我已经隐隐想到,你小子的武功只怕是远胜于我。所以,嘿嘿,我就另练了一门绝技。”将手中的铁笛运指翻转一圈,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就是曲惑人心!”铁笛一横,指了那河面说道,“你我二人各奏一曲,谁能让河中鲤鱼闻声跃出得多,就算谁赢!”满眼笑意对三皇爷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也学过乐技的!哈哈,这样不算占你便宜吧!”
三皇爷执筷在那碗上重重一敲,长声一笑,大声说道:“好!纵酒当须放歌!果然是好法子!”对侍从喝道,“去找一管重箫来!”对那人又说道:“好在我年少时也跟家中老师学过几年乐技,这吹箫嘛,还能勉强应付!嘿嘿,相庄兄,只怕今日你还是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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