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打听
帅望隔窗看到桑成院子里舞剑。
小家伙怕帅望没人照顾,所以不肯去校场,可是又勤奋不息,至于韦帅望看到他练剑会有什么感觉,他没想到过。
韦帅望忽然怀疑,是不是真的值得?我本来比他强,现在,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比他强,从保护别人变成被别人保护,是不是有一个人值得我这样做?
韩青端药进来,顺着小家伙目光的方向,看到剑势如虹的桑成,他站在门口,就象一道电流穿过,整个内脏都在灼痛抽搐,韩青的脸上禁不住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缓缓深呼吸,安静,安静,停下来,你可以在没人的时候痛到死,不要在这儿表演悲哀。
韩青放下药,扶帅望坐起来,问:“睡得还好吗?”
帅望回头,看韩青,这个人,值得吗?
当我失去时,我确实宁可失去一切,来交换过去的时光,可是,过去的一切,一旦过去,什么也无法挽回,即使他现在抱住我,我也不能再感受到从前的温暖与爱护。帅望觉得眼睛鼻子发热,他忙露出一个微笑,轻声:“还好。”
韩青看着微笑的韦帅望,韦帅望自己大约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鼻子已经涨红,即使他不流泪,即使他微笑对韩青来说没有区别。
韩青把药放到帅望另一只手里:“止痛消肿的。”
帅望笑笑:“喝了心情就好了。”
韩青点点头,温和地,没有表情地。
帅望再次看窗外,一口一口喝下苦涩的药,手腕上一跳一跳的痛,正在质问:“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了?”
康慨不敢上冷家山,即使他手里拿着韦行的信,他也不敢上冷家山,信送到山下冷颜的重要函件部去,康慨打听:“请问田际在吗?”
收信的看了信封,知道是韦行的人,穿着打扮又很讲究,倒也不敢待慢,笑答:“田际现在跟着颜二爷。”
康慨问一声:“您怎么称呼?”
那收信的笑答:“小姓周,周时,负责重要信件传递,如果是亲收的信,就由我带人上去。”
康慨想了想,他倒底还是不敢声称手里这封信是要韩掌门亲收的,就算是他说是韩掌门亲收的,他也不敢到韩青面前去直接质问:“掌门大人,你倒底是为啥要同你兄弟绝交啊!”康慨递上自己的名贴:“我有一点急事,请帮忙找田际,就说康慨有事相求。”手心里握了五两银子,递过去:“有劳,这点小意思,请兄弟们喝点茶。”
冷颜的信息人事部门,别的不行,这消息倒是灵通,周时一听康慨的名字,已知道他身份地位,立刻陪笑:“康爷,您有事,只要说一声,我这就给您把田际叫来,这个,万万不敢收。”
康慨见他只是伸着手推了两下,心知这点银子是惯例,他不过是客气两句,便也笑着,握住他手,把银子按到他手心里:“笑纳,我在这儿等,烦您同田际说,我有急事,要事。”
周时听他的话音,知道是让他立刻去找,虽然这要求高了点,他捏着手里的银子,这银子可真不算少,当即笑道:“我手头有冷掌门的急信要送京里,这——哎,你既然这么着急,我先办您的事,您的信我先送,顺便把田际叫来。”
康慨再三拱手:“有劳有劳。”同时眼角一扫,周时手里可不是真有封黑信,内心诧异,冷秋真有信给韦行?那会是什么呢?
周时把信放到柜子里,起身出去,康慨坐在屋里,内心忐忑不安,那信里会写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近在咫尺,康慨坐下起来几次倒底不敢越雷池一步。如果被人发现他拆了冷掌门的信,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的人头。
田际见周时在外面一晃,拿眼睛打信号,知道有事,放下手里东西出来,周时笑道:“高升了。”
田际回头看看,小声骂:“奶奶的,说我去趟京城,回来机灵勤快多了,打算把手底下不够机灵的都送去姓韦的那儿。我告诉你们,我去时韦帅望在那儿,你们要去,能不能活着回来,就不好说了。”
周时喷笑,生活在冷颜的阳光下的幸福儿童们,根本不相信天底下真的有韦府那样的地方,所以,他对田际的反应只是喷笑。
田际骂:“笑死你吧,等有机会,我第一个推荐你去。”
周时笑道:“韦府有人找你。”
田际汗毛倒竖:“谁?什么事?”
周时把康慨的贴子给田际:“说是急事,要事,请你一定下去。”
田际苦着脸,康慨是对他不错,可是他半点也不想再同韦字沾个边,虽然不想,可是他也不敢对康慨说个不,康慨不可怕,韦行太可怕,康慨是韦行面前红人,所以,他犹豫再三:“我去回颜二爷。”
冷颜看他进来,倒是先问一句:“什么事?”
田际迟疑一下:“是韦府的康总管,在京城时待我不错,我不好不去见一下。”
冷颜点点头:“去吧。”
田际喃喃地:“要是他有什么事——,爷您可……”您可千万别再把我卖了。
冷颜抬头,看他:“有事?”沉思:“你且等等!谁告诉你的?”
田际道:“周时,上来送信,顺便给我张贴子。”
冷颜扬声:“周时!”
周时忙答应一声进门:“颜爷。”
冷颜问:“康慨怎么跟你说的?”
周时答道:“康总管说找田际有急事要事。”
冷颜想了想,康慨找田际?急事?要事?沉思,一定是韩青给韦行的信,可是,不管什么事,找不到田际头上啊,两位老大有事,再怎么也找不到田际头上,应该是直接找他啊!康慨此来,倒底所为何事呢?
冷颜挥挥手:“你去吧,只当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回来告诉我。”
田际答应而去。
田际缩头缩脑地:“哎哟康大人!不知您远道而来——”
还有一堆客套话没来得及说,康慨已一把抓住他:“田际,山上发生了什么事?”
田际回头望望:“没啥事啊!”
康慨气恨:“田际,你不用这样,我只是打听个信,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我也不敢烦你。”
田际忍不住笑道:“你倒想,我亲爹都不行。”
康慨也忍不住笑:“你小子一回家可是如鱼得水了……”
田际笑:“康大人,小的在韦府多得您照顾,所以,我同您实说,我下来时,颜爷吩咐我,你说了什么,让我如实回他,所以,你可以保护沉默,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康慨想了一会儿:“回去同你们颜爷说,康慨求见。”
田际一头倒地:“你这不是害我嘛!”
康慨道:“你就说我求你的事,就是要见你们颜爷。”
田际上下扫扫他:“你就不问我一声,你要办的事找他合不合适?”
康慨道:“你既然要把我的话如实回禀,我还问你作甚?我直接问他就是了。”
田际苦笑:“康大人,我是让你们韦大人吓的,我对您——您对我,那是没话说。”
康慨气笑了:“小子,你还记着就好。我问你,帅望受伤了?是他父亲打他了?”
田际左右看看,这鬼崇动作再一次把康慨气乐了,田际凑过去,小声:“您别同别人说,我听说,帅望的手废了,这可是机密。”
康慨脑袋里“嗡”的一声,瞪着田际,半晌说不出话来,田际见他反应剧烈,也内心恻然:“你不用这样,虽然我算是消息灵通,可是这毕竟还是没经证实的消息,掌门的院里,忽然成了禁地,任谁也不准进去,连冷良也是一声不吭,闭口不谈这事。”
康慨怒吼一声,把田际拎起来:“亏你还笑得出,臭小子,韦帅望当初可是拼了命救你!”
田际惨叫一声,乖乖,韦府的家伙都有暴力倾向啊:“喂喂,不干我事,我也关心,我真是拼了命地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人家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倒想同人家沾上点关系,我是谁啊!”
康慨把田际扔下来地,怒问:“你们颜爷也没消息?”
田际再一次左右看,再一次打算附耳密谈,康慨气得:“快说!”
田际忍不住:“康大人,你这可是跟我打听!”
康慨再一次把他拎起来:“我告诉你,我这次来,可是存了死心的,你听明白了吗?”
田际点点头,听明白了,冷家山虽然不是康慨的地盘,可是韦行是冷家山上大小通吃的人物,他的手下把别人的手下给揍了,很可能的结果是白揍,康慨要是说他存了死心,那意思很简单,就是存了你不老实就弄死你的心。
田际再一次落到地上,老实多了:“事情是这样的,韦帅望把黑龙给杀了,你知道黑龙是谁吧?”
康慨给田际后脑一巴掌,妈的,当我乡下来的?你才是乡下人,老子是京城人士。
田际陪笑:“所以韩掌门就生气了。”
康慨问:“帅望为什么要杀黑龙了?那个黑龙做了什么?”
田际笑道:“黑龙啥也没作,就是不长眼,韦小爷是这山头的老大,他以为他是老大,所以,谁都不愤谁愤,就这么打起来了,韦小爷是什么人啊,啥人物没宰过,一个区区的黑龙,当然是手到擒来,不废吹灰之力……”
康慨目瞪口呆:“你是说那个黑龙什么也没干,两个小孩儿只是斗气?”
田际点点头,康慨喃喃“天!”,韦帅望真的变了,杀人太多,渐渐觉得人命不值钱,可以为意气之争,一怒杀人!
康慨微微悲哀:“然后呢?”
田际摊摊手:“然后,大家只知道韩掌门知道这件事很生气,然后,又传说韦帅望被废了,被谁废了,就不知道了,有说是韦行的,有说是韩掌门的,有说是冷掌门的,总之是他们几个干,我猜是冷掌门干的,因为后来韩掌门大发脾气,把送到他那儿的信都给退回来,然后冷掌门也大发脾气,啧,我们颜爷那夹板气受得!”
康慨微一沉呤:“你们颜爷,站在谁那边?”
田际迷茫了一会儿:“不知道!”
康慨急怒:“你怎么能不知道!”
田际道:“又不是人人象你们韦大老爷那么直肠子!再说,这山上气候复杂得很!照我看他应该是站在冷掌门那边,因为这两天韩掌门很不待见他,可是——,他不知在哪儿又弄了一身血淋淋地回来,那又不象是韩掌门干的,不是韩掌门干的,那就应该是——所以,我就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