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叫什么?再叫纪欢也不是你弟弟了。”孟婆看着脸色煞白的魔君笑呵呵的说:“不要以为我家纪欢是任你们搓圆搓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傀儡娃娃,你既然做了就不要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让人看得不舒服。”
“你!”青年大怒,挥掌向孟婆劈来,却被轻易的挡住了。
“我们冥界又不归你管,你也奈何不了我。”说罢孟婆便要走。
旁边的鬼差小心翼翼地说:“孟大人,您刚才让纪欢投胎的时辰不对,他……他投的胎一岁的时候死了父亲,三岁的时候死了母亲,五岁的时候才被一个武林隐者捡回了山……后面的生活虽然衣食无忧但也不是什么大福大贵的命……还有他没有红线相牵的人注定孤独终老……”
“啊?都是你这个讨厌的小子,干扰了我家纪欢的命数……”孟婆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那小欢这次能活多久?”
“九十多,如果不修仙的话。”鬼差回答:“不过他的根骨倒是一等一的好。”
“这样啊,强改命盘,对小欢的魂魄伤害太大了,我们冥府的凝神水十万年才凝成一滴……前一次凝结已经被我用了……”孟婆沉吟着指着刚刚带纪欢过来的鬼差说:“算了,不跟人感情纠葛也是好事,你去跟着纪欢,他要是缺钱的时候,你负责送钱给他,不能叫他饿了冷了,或者被人欺负了。”
“是,孟大人。”鬼差应了一声。
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家的帐子上有好几个破洞??那帐子的料子也是粗布,上面还撂着好几块补丁。
这便是阎君说的大福大贵的命么?我疑惑了。
过了一会儿,我被人吃力的抱起来,剪断了脐带,放在热水里清洗。
抱着我的手还在颤抖,我看着抱着我的人,她的脸色很惨白,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是我的母亲。
好容易她拖着刚生产完,极度虚弱的身子收拾好屋里的狼藉,我就听见院门被人哐当踢开了,她听到这一声响后,抖得不成样子,但还是把我抱起来裹到被子里,藏到了床下。
“明娘……明……明娘……死哪去了!”院子里传来男子舌头打结的声音,接着我们的屋门也被一脚踹开了。
“富哥,你回来了。”她小心翼翼的问:“我倒水给你……”
“谁要……要……喝水!”那男子说,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很闷的好似有人跌倒的声音:“给我拿……拿……酒来。”
“富哥,家里已,已经没酒了……”她说话的声音都抖了。
“啪”似乎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去买!”
“家里也没有钱了……”她的脚步声往后退着,似乎想出了屋门。
“什么!钱……钱呢?都被……被你花……花了?你个臭……臭婆娘……”我听见了拳头,脚击打肉的声音,还有稀里哗啦摔东西的声音,以及她小声哭泣的声音,低声哀求的声音,过了很久……
然后有人被扔到了床上,接着又有人上来了,我想先被扔上来的是她,后来爬上的是那个酒鬼,床在摇晃,而她大概已经被打昏了,没有什么声音再发出来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了我一岁,每次那酒鬼回来,她总会把我藏在床底下,所以我一次也没有见到那酒鬼长什么样子。
一岁的时候,有一天她等到的不再是踹门的声音,而是急促的敲门声,原来那个酒鬼喝醉了,不小心掉在了水里,淹死了,我们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很辛劳的给人洗衣服,做女工,维持着我和她的日常用度,日子虽然过的拮据,比以前却好了很多。
慢慢的我学会了走路,令我惊讶的是,我总是有好运气能够遇到有钱被人丢到路上,第一次我捡起来拿回了家。
她却对我拿回家的钱很生气,说这钱不是自己挣的不能要,叫我站在路边等失主,我站了一天腿都麻了,结果也没有等到丢钱的人,她让我第二天继续等,我实在很无奈,就把钱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丢了,回去跟她讲已经找到丢钱的人了,结果被打了一巴掌,原来她一直跟着我……
从此我看到路上钱就像看到了仇人,双眼瞪得通红,但是绝对不会把它捡起来,那简直就是大麻烦的代名词。
三岁的时候,因为长期被殴打和积劳成疾她一病不起,昏迷的时候,我是把地下的钱捡起来给她治病来着,可是她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效,还是走了,临死前她有一小会清醒着。
我倒是宁愿她没有清醒,因为那一小会儿的清醒,她放心不下我,死不瞑目。
我没有能力替她办后事,而镇上的恶人又欺我年幼,把她的尸体往臭水沟里一扔,关上了我家的院门,我们的家就改姓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