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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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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天凉好个秋

天色将明,冷秋来到韦行的小院。

冷良在院子里熬药,冷秋问:“人还没死吗?”

冷良苦笑:“韩掌守了一夜,眼见快要支持不住了。”

冷秋道:“幸亏冷恶也受了重伤,否则,这个时候杀过来,我们只好投降算了。”

冷秋推门进去。

经过一夜,韦行依旧气息微弱,看起来一条小命是拣了回来,功力能回复几成,又要恢复多久就不可知。

不过,这条鸡肋,虽是鸡肋,倒底也有比没有好。

即然活过来了,那就活下去吧。

冷秋过去,一只手按在韦行背上,一股力量进去,将韩青的手轻轻弹开,劳累了一夜的韩青已是强弩之末,再不能够了。掌心一震,心知来了后援,这一口气却无论如何逆不过来,手掌虽已离开,气息却依旧缓缓泄向四周,冷秋轻笑:“你还要净化空气不成?”

一只手挡住韩青一只手抵住韦行,内力深厚的前掌门,竟是独立支撑,为两个弟子同时疗伤。

不过,韩青只是累了,被冷秋挡了一下子,内息已经归位,起身闪到一旁,坐下缓缓调节内息,半个时辰的功夫,人已无事,不过损失的内力,尚需一段时日回复。

躺在床底下的冷恶,十分庆幸,好在他没踢第二脚,不然这些人没完没了地治啊治地,他躺在床底下虽然不怕着凉,可是上厕所就成问题了。冷恶想,要不人家说折磨人不是好汉呢,真是的,下次时间空间不对,一定要直接把人弄死,虽然不好玩,但是比较安全。

按着冷家两个大人物的功力,韦行的这条小命,应该已经救得差不多了。冷恶眼巴巴地看着外面日出的美丽霞光,听到施施出门去,想是去别的房间给孩子喂奶。

如果施施想出卖冷恶,有足够的时间与机会。

她也不是没出卖过他,可是冷恶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老命交到施施手里,他的这种近于本能的信赖,让施施心碎。

如果说他不爱她,谁会信呢,可是他却不肯承认这一点,并且拒绝带施施走,他说:“五四三二一,你的时间到了。”他也拒绝善待施施。

这个人在冷家,从未被人善待过,所以,对一个人好,爱或被爱,在冷恶内心深处是一种可笑与可耻的行为,他万万不肯承认自己也是一个可笑的会产生那种软弱混乱情绪的小丑。

如果一个人有弱点,他一定会全力掩饰。

掩饰过了头,反而成了致命弱点。

一个从未爱与被爱的人,对待爱情会是什么态度?极度渴望却又极度恐惧。

不是不知道火会烧痛自己的手,依旧如飞蛾般扑上去扑上去。

那种清醒的,眼见自己走向死亡的痛苦,让人渴望死亡快一些来临。

施施再一次选择沉默。

她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并决定担当。

韦行睁开眼,看见眼前熟悉的帐子上的淡青影子,他微微震动,缓缓侧头,看见坐在旁边的施施。

熬了一夜,已经腊黄的脸,半边脸淤着血,韦行知道那一定是冷恶打的,事到如今,他也知道冷恶是不会杀施施的了,不过让施施受伤,他还是有一点内疚,他不该赌气离开,他问:“你受伤了吗?”

施施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

这个人,受了这样的重伤,醒来第一句话,是问她受伤了吗?

施施摇摇头,如果韦行杀了她,那感觉或者会比现在好更一点。她对韦行的伤害,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

韦行转头向韩青,苦笑:“你又救了我一命。”

韩青道:“是师父与我。”

韦行叹口气:“那老狗。”

韩青哭笑不得:“韦行!”

韦行道:“你去歇着吧,放心,我死不了。”

韩青道:“施施也彻夜未眠,让她先休息吧。”

施施摇摇头:“不,我在这儿。”

韦行看着施施的眼光,微微有一点温和,韩青见他夫妇情义绵绵的样子,不好意思坚持,起身道:“我先回去,一有异样,马上叫我。”

韦行道:“放心,我还会同你客气?”

韩青离开。

韦行看到施施双手颤抖,以为她受了惊吓又一夜辛苦,可是他在施施的脸上看到恐惧。

然后床下人影一闪,胸前一片殷红色的冷恶站到他床前。

韦行微微动一下,又停住。

不必了,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等死就是了。

好在,那个人是不会伤害施施的。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在他的床底下?他什么时候来的?施施——是知道的吧?

那样冷硬的一个人,事到如今,也微微有一点想落泪的感觉了。可是流泪对于韦行来说是一件永无可能的事。所以他只是慢慢咬紧牙齿。

为什么人在受了伤害时,总是咬紧牙齿?是一种原始本能吧,想咬回去

冷恶笑:“从你身上我得到教训,要杀人一定要马上动手。”

他刚要动手,施施已经扑到韦行身上,冷恶笑骂:“他妈的,你要殉情吗?你爱的不是我吗?”他捉住施施双手,施施那双手不肯放开,冷恶微微加力,施施的脸渐渐惨白,她不肯放手,冷恶坚持要她放手。

只听“咔嚓”一声,施施左手手腕忽然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折向一边,冷恶白着脸,怒骂:“贱货!”施施软软地倒下去。

冷恶把施施拎起来,对着那张惨白的脸,笑:“你看你现在多可笑,你是打算做我们两个人的烈女吗?贱人!你从灵魂到□□都不能忠贞吗?”

施施的脸色惨白得象个死人,她已痛得不能出声,可是她的眼神却忽然间变得骇人。

漂亮的眼睛,原本淡蓝色的眼白忽然多了许多条血丝。

冷恶看着那双眼睛,看着白眼球上,一丝丝增加的越来越粗越来越多的血管。真是可怕。那双曾经美丽,现在竟然狰狞的眼睛。

冷恶轻声说:“我不仅要杀他,而且要先阉了他,再砍下他的四肢,让他流尽每一滴血。”

施施忽然低头,一口血喷在冷恶胸前。

冷恶低下头,着着自己胸前,她的血与他的血交溶,一点一点滴下来。他的恶狠狠里忽然有一点悲哀。

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欠他良多,所以从不把人命当回事,只要好玩,只要能让自己高兴,什么都可以做。

可是现在他要做的事,他曾经喜欢做的事,不能让他快乐。不知道为什么,他与施施的相聚渐渐有了一种悲哀的底色,让他不快,让他的游戏不好玩。可是他却象着了魔一样不住地回头来找施施,好象他会对痛苦的味道上瘾一般。

他松开手,让施施软倒在地上,来到韦行面前,希望韦行的面孔,能让自己再起杀机。

韦行有眼里有一种奇怪的悲哀悲愤悲痛,韦行看着施施的眼光那样复杂,冷恶很讨厌他这样看着施施,可是这张悲怆面孔不能让他觉得有趣,他还是觉得悲哀。

是什么让他悲哀?

他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吐血。

她爱他,可是她出卖他,她嫁了别的人,她为别的男人吐血。

可是,他的悲哀还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这个。

是为什么?人要明白自己,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冷恶笑了,这个荒谬的世界,这个荒谬的女人。

冷恶用一种出奇的温柔口气对施施说:“如果我不杀他,你与他是否会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白头到老?”

施施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冷恶那高大冷酷身影,那张冰冷地笑着的脸,那张微笑的脸,却有一双脆弱的眼睛。

那双眼睛有一种天真的脆弱,即使那张脸邪恶而扭曲,那双眼睛依旧天真,好象一个五岁孩子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在一张沧桑的面孔上拒绝长大拒绝老去,可是它那脆弱的白色,好似随时会崩溃下来。

他总是微笑,永远微笑,如果你与他离得远,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啊,可是施施离他太近,近得能看到那双透明的眼睛里住着一个哭泣的孩子,他眼睛里的神气,常让施施想拥抱他,告诉他:“不怕不怕,我在这里,我同你在一起。”可是,冷恶是那样竭尽全力地保守着他的秘密,如果施施过来拥抱他,如果施施说自己看到了那个哭泣的孩子,他怕是会远远逃开永不再回来吧?

或者,那只是施施拿来骗自己的幻觉?

施施回答:“不,冷恶。”

冷恶作出个大吃一惊的表情:“啊,不,是不?我还以为你不知道,你的梦醒了?”

施施说:“我不会忘记你,永不。”

冷恶沉默,他心里有一个声音,一个轻轻哭泣的声音:“带她走,带她离开。”

可是另一个声音说不,绝不。为什么不?不为什么,就是不要不想不愿意,那个声音说:“不,我不爱她,我不能带她走,那会拖累我,我终究有一天会再厌烦她,如不,那更可怕,爱上一个女人,是多么可笑可怕的一件事,难道要我天天守在她身边保护她守护她?就象那个可爱的韦行一样?

冷恶上下打量施施,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这个女人,有一身好外皮,除此之外,一个女人就是一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冷恶对自己一时的软弱,表现出极大的厌恶,他皱着眉:“那么,你是打算留这个蠢男人平时给你解闷吗?”

施施慢慢觉得无力,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保住韦行的性命,不过让韦行在生前白受折磨,她呆了一会儿,轻声道:“不,你杀了他吧。”

没有表情没有眼泪,可是她眼里有比泪水更痛苦的绝望。

放弃挣扎了。

她欠韦行很多,可是她连为他而做的挣扎也放弃了,这场折磨,显然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

如果冷恶杀了韦行,她会做什么可想而知。

把一个玩具玩残玩死是很容易的事,玩得好不等于玩死她。

冷恶微笑:“如果有日我死伤于韦行手下,你又做何感想呢?”

冷恶低下头对韦行说:“你老婆让我杀了你呢,她想通了,她不需要你这蠢货来给她解闷,因为我,伟大的冷恶冷教主,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是你这种蠢货永远代替不了的。”他在韦行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走了。

冷恶有一点不舒服,他从施施的眼神里看到死亡,施施的死亡。

他并不理解施施的决定,可是他知道。这个女人无法抉择,无法两全,怎么做都是错的,以施施的智慧,她可能只会选择这种解脱方式。蠢女人,冷恶想,如果真的带她走,十年八年都要不住替她解决这种麻烦,不能两全有什么了不起?谁能对得起所有人,选择一个牺牲掉就是了,比如——冷恶忽然笑了,啊比如,比如冷恶不肯带她走,所以她是绝对不该牺牲掉韦行的,比如,她可以选择出卖冷恶,杀死冷恶,绝了自己的念想,永除后患。

冷恶的灵魂象是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这个蠢女人,或者他所爱的正是她的愚蠢。

冷恶回望冷家,轻声:“可惜,我只愿享受你的愚蠢带来的好处,至于你的愚蠢带来的麻烦,你自己消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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