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蕊也死了。
这个皇宫,真像是一个吃人的恶窟……
我思索了整晚,收拾了简单的行囊,离开了皇宫,虽然太子非我莫数,天下唾手可得,可以所有的这一切,与苓儿比起来,已变得不再重要……
我先去了西郊十香陵,母亲的墓前。
终于明白了舅父所说的话,“若能觅得贤妻,得她真心爱慕,必可得她诚心襄助,取得天下……”
红苓,是我钟爱的女子,与她在一起,可以过平静而无扰攘的生活,而秋蕊不同,她心机甚深,才是舅父口的“贤妻”,才是襄助我取得天下的人。
而此刻,我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我要是苓儿,苓儿,苓儿……
“彦儿!”
我回头,是舅父。
我上前行礼。
他扶住我,“孩子……”
一时间,思绪潮涌。“舅父,君彦有一事不明。”
“你想问,红苓何故失踪?是否尚在人世?”
“正是。”
“大凡尘世,皆是因果循环,有因亦有果,有舍才有得。”
舅父的话莫测高深。我思索着,
“舅父,君彦不明。”
“彦儿,这可是能舅父最后一次与你会面了,记住舅父的话:‘多则惑,少则得。’”
转瞬,十年寒暑,我走遍了大江南北,苓儿依然杳无音讯。
星光灿烂,满月如银盘。
我望着月亮,暗忖,“明月啊,你还要圆多少回,我才可和我的红苓相见呀……”
这一年的春天,衍州发生的瘟疫,短短一月,死了大批的平民。
我已在衍州逗留多日,辅助医庐的何大夫,救冶着百姓。这些年,我都是这么过的,一边找寻苓儿,一边帮一些有需要的人,虽然,没有找到苓儿,可看着让我帮助过的人,多少让我有少许慰藉。
然而,这种恶疾始无前例,一般染病后四、五日就离世,何大夫束手无策。
这一日清早,我到医庐,发现昨日已染病三日的刘二居然可以站起来行走。
我奇怪,连上前寻问,刘二说,是吃了他娘早上给他的药。我再找到刘二娘,问她灵药何来?刘二娘说,是早上她上灵山砍柴时,在灵山脚下一个女娃儿给的,那女娃儿说,这几天,她都会在山脚下送药……
不等她说完,我急步走去灵山,是想向那女娃儿讨那灵药的方子……
走近灵山时,发现了大批的求药者。
那送药的女娃儿是个看来不足十岁的小女孩,看她一身青绿色的衣衫,脸颊白皙,眉清目清,那双眼睛,我愣住了,好漂亮的一双明眸。
不一会儿,她送完手里的药,娇声说道:“各位乡亲,小妹今日的药已送完,不过各位放心,明日,小妹还会在此处送药,直到大家的病痊愈为止。”
人群散去。
“小姑娘。”我叫住她。
她盯着我。
“能告诉我,你这药是怎么得来的吗?”我问。
“是我姨婆炼的!”她答。
“我……”正欲说话,我忽然发现了她脖子上的玉佛珠,我惊诧至极,玉佛珠,我送给苓儿的玉佛珠。“小姑娘,这,这玉佛珠,是谁给你的?”我再问。
“我娘。”
然后,我再发现了,她衣角上的梅花。
“你娘叫什么名字?”我问着,心不停地狂跳着,哦,苓儿,是你吗?莫非,莫非,我望着面前的小女孩,莫非,她是我们的女儿么?
“我娘,就是我娘。”她天真地昂着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
“天瑶。”
“天瑶,带我去看你娘,好吗?”我急切地说。
“我娘和姨婆都住在灵山顶,你可爬得上去?”她说。
灵山是衍州最高的山,听说只有猎人到过山顶。不过,此时,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能!”我坚定地说。
天瑶一笑,“好,那你随我来吧。”
天瑶走得奇快,不一会儿,我便跟不上她了,她折转回来,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颗药丸,“吃了它吧,是我姨婆炼的,姨婆说,吃了可以让你走很得快一点。”
我接过药丸,“你姨婆?!”
“是啊,我姨婆可神了,本来,我娘也快死了,是我姨婆冶好的。我姨婆说,这一次衍州的瘟疫很厉害,姨婆研炼了一个月,才炼制出解救的丹药。”她看了看我,“快吃吧,不然,天黑以前上不了山顶了。”
“也是你姨婆要你带我上山顶的?”我再问。
“姨婆说,如果有人问我的玉佛珠是谁给的,那人定会问起我娘,也证明,他想起我娘了,让我带他上山顶,与娘相见。”
我将药丸放进嘴时咽下去。我已经肯定,是苓儿,是苓儿……
登上山顶时,太阳已经西斜,天瑶对着那草屋前的身影一喊:
“娘——”
那身影应声回头,我的眼睛湿了,那身影被身后的夕阳映上一层光圈,脸庞被夕阳染成金黄色,手上的鸳鸯锦更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