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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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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宫墙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紧紧锁住宫内的鸟雀们。空气似乎也因为牢笼而变得压抑和窒息。

这里是景浩王朝的皇宫,景浩王朝是位于中原以南的国家,在这一带地域中除了景浩王朝以外还有不少小国,但是国力相对而言要薄弱很多,就像中原相邻的小国向当朝皇帝进贡一样,景浩王朝附近的小国也是年年向其进贡,以求得国家的安宁。为了表示所谓的“诚意”,各个小国君主都忍痛将自己的子嗣送入景浩王朝学习。说得好听是学习,但事实上根本就是去做人质,既然是做人质,这些王族子嗣在景浩王朝里当然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各国国君很清楚这一点,虽然他们都很不情愿,但是碍于景浩王朝的威逼,哪怕是从此一别,老死都难以再相见,他们也只能照办。

在皇宫这座巨大牢笼中的质子们就像是金丝雀,表面上依然是锦衣玉食,但私底下确是任由景浩王朝皇子公主们打骂泄愤玩弄的玩具而已。留在这里的时间久了,也知道这辈子没有脱离的可能性,麻木的质子们大多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囚禁和受刑的生活,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本来的心智,他们最明白的一件事情就是——想活下去就必须勾心斗角,争夺王朝贵族寥寥无几的欢心,也正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一点,以至于在这些质子们之间明的暗的流血伤残事件,早已屡见不鲜。就算是有人死亡,王朝随便编排一个名目,就能敷衍其所属国,并使其国重新送来新的人质,以保证王朝永不缺少人质,王朝的王孙贵族们也永不会缺少娱乐的玩具。

景浩王朝的冰冷黑暗只有知情者能窥视端倪,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们,眼中只能看到巍峨皇宫所代表的富贵荣华,在他们的眼中,尽管这里的生活没有自由,不能见外面的辽阔天地,却能锦衣玉食,夜夜笙歌。奢华靡烂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外面这些满脑子权利野心的飞蛾,殊不知,一旦进入这座牢笼,失去的就不仅仅是自由,就连他们整个人也会腐蚀在这片奢华的泥沼之中。

在景浩王朝所在的这片地域中,有一个小国名字叫胧月,就在三个月前胧月一夜之间惨遭灭国,冲天的大火将胧月变成一片焦土,胧月的皇宫里,陈列着胧月皇族焦黑的尸首。除了在景浩王朝“学习”的二王子洛凡以外,胧月皇族一个不少的都被烧死在这里。这种死里逃生,对于硕果仅存的胧月皇族人洛凡而言,不知是幸也不幸。

胧月是个不大的国家,她的灭亡没有任何国家投以注意的一瞥。三个月以来,景浩王朝没有将洛凡遣回,仿佛是没有人记得胧月还有一个二皇子的存在,景浩王朝皇宫内依旧日日欢歌笑语。

今晚,满月的月光再度笼罩大地,景浩王朝的宫殿里正在举行王朝三公主的生辰庆典,景浩王朝的皇帝大手笔的将所有附近小国的王族都“邀请”到宫殿中,命他们带上最珍贵的宝物为三公主庆生。宴会在大殿举行,参与者都是身份尊贵的王孙贵族,虚伪的你来我往之间的客套虚礼,皇族的成员们乐此不疲。

满月渐渐升高,骄蛮的三公主在景浩王朝帝王的身边荡漾起高傲的笑容。忽的,大殿内的灯火被飞入的箭矢扑灭,黑暗中,惊恐的尖叫声,恼怒的叫骂声,打斗的声音嘈杂的好似喧闹的民间市集。

诡异的是,如此重要的王宫重地,如此杂乱的情况,先不说箭矢从何而来,偌大的王宫竟然没有一个侍卫进来保护圣驾。直到光明重新回归大殿,众人的眼睛恢复了视觉,惊叫声就在这一刻此起彼伏,惊叫的人…………俱是景浩王朝的王孙贵族。不能说他们胆小,实在是那在灯火中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刃正抵着他们的喉咙,这如何不能让这些从未感到死亡就在眼前的王孙贵族们胆寒?

“你们想造反了?”景浩王朝的帝王高高在上,似乎他的周围没有那些直指着他的兵刃。神态依旧威严。而三公主在看到指着她心口的□□时已经用昏倒来逃避眼前发生的一切。

“造反?我们从来都没有服从过你。”一扫先前毕恭毕敬的恭顺姿态,饱受欺压的周边小国的统治者们离席,十几个人并排着,带着仇恨的目光直视那高位上,已经可以任由他们宰割的帝王。

“有意思,你们果然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帝王长笑,那身王者的气势夹杂着摄人杀气,让这些习惯臣服的国王们不禁向后退了两步。

仿佛是为自己壮胆子,其中一个国王带点微颤的音调与帝王正面相对,“景浩王,你如今已是砧板上的肉,少装模作样了。”

“没错,景浩王,你一直欺压我们,甚至将我们的孩子强行带进王宫做人质,让我们饱受思子之痛,如今连上天都看不下去,赐下了拯救我们出水火的军师,又赐给我们能暗中潜入,直通王宫的秘道,让我们的大军可以不动声色就将你这景浩王宫一举摧毁,景浩王,你还不明白吗,这正是你气数已尽的迹象。”另外一个国王越说越激动,仿佛真的是上苍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啪!啪!啪!”

“说的真不错!”帝王鼓掌,威严的老脸猛然一沉,“你们以为你们真的有上苍帮助吗?哈哈!实在荒谬!寡人就叫你们看看什么叫做被上苍眷顾!”

帝王话音一落,大殿的暗处角落无声无息的出现大批的王朝正规军,相形之下,国王们所带来的精英部队就显得渺小得多。

“怎么会?”这回轮到各国国王惊愕诧异,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王朝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已经上演了一场大逆转,方才得意洋洋的胜者马上变成阶下囚。错愕不解是这些人脸上唯一的表情。

“寡人乃是真命天子,寡人的谋士当然要比你们所谓的军师智谋悠远,尔等愚民,真的以为寡人的景浩王宫那么好进?那些秘密通道不过是寡人拿来诱你们深入,好瓮中捉鳖的通道而已。”景浩王高声长笑,看这些小国王者精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今日能一次性名正言顺的把这些入侵者灭绝,完成他一直以来的心愿,景浩王实在是高兴极了,挥手招来侍从,带着愉悦的心情道,“去把寡人的谋士找来,寡人要好好奖赏他,顺便也让这些愚民见见让他们功亏一篑的功臣。”

“回禀王上,谋士大人从刚刚就不在宫中。”侍从跪地,神色略带惶恐的回道。

“不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他竟然不在?”景浩王不快,正待下令,突然轰隆作响,一阵地动山摇,整个皇宫都在摇晃,爆炸声,轰鸣声,就在耳边、在脚下、在身旁;坚固华贵的宫殿房顶裂开深深的缝隙,碎石砖瓦纷纷下落,转眼崩塌。火光像是正等着吞噬一切的魔鬼触角,吞吐不定,席卷整个宫殿,和残肢断臂,喷溅的鲜血一起将一切染红。

“救驾,救驾!”景浩王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象吓的完全丢失王者的模样,软掉的脚没有丝毫动弹的力气,刚刚还在趾高气昂,操纵他人生死大权的他,此时不过是个可怜的老头子,没有人会帮他,因为在这一刻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皇宫本来就比民间薄凉,这个场面似乎是最为正常不过。

宫殿里,众人四散奔逃,此时没有国仇家恨,人们的脑子中只有要从这里逃离的念头,景浩王的声音人们听不到,耳中只有爆炸的声音;残砖断瓦中求救的人没人看得到,他们的眼睛中只有爆炸的通红闪光。

……

远方的群山中,有一座最高最挺拔,也是最能俯瞰整个景浩王朝的山峰,整座山视野最好的山崖边上,在一轮满月下,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绝世独立,晚风吹拂着他的长发,在月影中划出黑色的朦胧,他背对着月亮,面向已成一片火海的景浩王宫,阴影将他的表情隐藏,在他的下方,仿佛苍松一样伫立着一个高大略显清瘦的身影。

“子秋,如此悦耳的轰鸣声处,烟火一样美丽否?”指尖指向正前方,月白色的衣袂在晚风中飘扬。

“禀王子,鲜艳的红色染红了半边天空,滚滚的浓烟比夜色还要深沉黑暗,很美,子秋从没有见过比它更美的景色,此景美到极点。”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恨意,段子秋的双眼中流露出快意的笑。

“如此就好。”手掌放在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究竟是什么,许久之后,天边的火红暗淡下来,轰鸣声也停止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子秋,我要走了。”

“王子殿下,现在要回国吗?”段子秋总觉得眼前的王子就快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心中不由得一阵不安。

“胧月已亡,哪里还有国可以回?如今灭国之仇已报,胧月二王子的心愿和责任已了,这个王子的头衔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背对着月光也是背对着段子秋,他的白衣有些萧瑟。

“就算胧月已亡,我们还可以再建立起来啊,王子殿下,我们还需要您领导我们建立新的胧月。”段子秋情急,跪倒在地。

“子秋,父王母后为我取名洛凡,就是希望我能享受到一个平凡人的快乐生活。我生于皇家,作为质子送入景浩,王宫里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也是抛开王子身份的时候了。子秋,从今往后,胧月的二王子不再存在,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洛凡。”转身,脸上的□□化作片片肉色碎片飞散,沐浴在月光中,他的脸庞出奇的俊美,那一双眸子朦胧的没有焦点。

的确,为了在景浩王宫生存,王子十年来用一张假面具示人,这副真面孔连王和王后都没有见过。但也是那张假面具,让王子不必像其他容貌姣好的王子公主们一样被景浩王族肆意狎玩、侮辱。

尽管如此,做为质子的那段日子王子也必然遭受了他们所不能想象的痛苦折磨,也是该放王子自由,让他能过些随意的生活了,段子秋在那张脸上看不到应该属于十七岁少年的神采飞扬,不禁有些痛心,“殿下,子秋尊重您的决定,但是,请让子秋继续追随您,继续成为您的眼睛,为您打理琐碎事项。”

“子秋,我没有那么不中用。我只想一个人旅行,况且,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洛凡笑,清淡的脸上微微浮现出喜悦的意味,“还记得被王兄锁在深宫的王嫂吗?”

“一直恩爱的大王子和王妃突然反目成仇,让我们着实不敢相信,不过竟然闹到大王子要废除王妃,王妃发狂的地步,应该是因为很严重的问题吧。”段子秋叹息,有些不明白二王子为何会提起这件事。

“这件事是我在王兄看我的时候,我要他去做的,目的就是要保护王嫂,还有……”洛凡的笑容很温柔,带点疼爱的口吻道,“保护王嫂腹中的孩子。”

“孩子?王族的血脉?”段子秋太惊讶了。

“王嫂有喜的消息如果被景浩探知,孩子必然会被要求送到景浩“学习”,子秋,胧月有一个王子在那里“学习”就已经够了,不需要第二个牺牲者。”深吸一口气,洛凡望向远方,胧月的方向,“胧月王宫的废墟里没有小孩子的尸体,我知道,他一定还活着,我唯一仅剩的亲人。或许我的旅行中就能碰到他,不过我不想干涉他的生活,子秋,找个和平的地方,娶妻生子,如果有缘见到我这个唯一的亲人,帮我照顾照顾他。”

“是,子秋领命。”接下这个命令,段子秋的心中充满喜悦。

“有缘再见。”不等段绍军从喜悦中回过神,洛凡纵身跃下山峰。

“王子——”被吓个半死,段子秋扑到山崖前,却只见一抹月白色的影子在徐徐降落,仿佛是乘着风,驾着云,轻飘飘的落到山脚,向远方行去。段子秋这才放下心来,跪倒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王子殿下,您要保重啊。”

…………

景浩王朝和附近小国的王族与精英们全都在这场莫名的爆炸中彻底毁灭,少了领导者,景浩王朝渐渐没落下来,连同这些小国都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中,甚至不曾在历史上留下痕迹。慢慢的这一片土地被并入中原的大版图内,一同经历了几千年的洗礼,迎来了科技发达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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