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也一点一点向西方落去,从考场走出的新生们捧着新校服陆陆续续离开,考场逐渐变得冷清,段天羽却依旧没有看到沐情和洛凡走出来,眼看着天色沉下,华灯初上,段天羽不禁有些担心两个人会在里面迷路,只得迈开步子,直接进考场寻人。
“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此草形貌为何?”考场最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声音很疲惫,也显得中气不足。
“其状如韭而青华。” 洛凡淡然微笑,清淡的声音一如考核刚开始时。
这个小子,从中外典故、世界动态到经史子集、古典文学,就连山海经都考不倒他。任丘不得不佩服此子的博学,再看看已经无力再出题的同僚们,任丘苦笑,有些不甘心自己一方这么多老师竟然考不倒一个学生,眼睛瞄到摊开的考生号码,心中有了主意,“345+556-668*88/22+76*257等于多少?”
“喂,任老头!你可别太过分了,他报考的是文科。”已经在门外等不及的南宫青雅本来是想拉开个缝隙,看看里面的情况,却不想竟然听到这么一道问题,立马发出不平之音。
“文科也有数学课。去、去、去,你又不是监考老师,哪凉快哪待着去。”他是有些耍赖了,那又怎么样?任丘打定主意非要讨回一点面子不可。
“行,任老头,你够狠!”南宫青雅推推眼镜,这笔帐他记下了。
“那么,洛同学,算好了没?没关系,就算有几道问题回答不出来也并不丢脸,少年人还是不要那么好面子才好……”任丘全当没有听到南宫青雅的不满,揉着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心情很好的等着没有任何工具帮助计算的洛凡投降。
“259056。”
淡淡的声音让任丘的笑脸僵在脸上。
“这就是我给出的答案,此外,我已经接受考试五个小时有二十八分钟二秒,所回答的问题未有错误,照理来看应该是具备了进入天月的资格。现在,诸位老师是要宣布我正式成为天月的学生,还是先请我们吃完晚餐再继续考核?”洛凡舒展手脚站起身来。
“我……”任丘哑然,的确,这个小子别说是进入一年级,就是直接跳到五年级都没有问题,不过……他还真是不甘心啊,狠狠地瞪了偷笑的南宫青雅一眼,任丘嫉妒他的好运气,这么好的学生竟然被这个混小子捞了过去。任丘只能不情愿的开口道,“好吧,我宣布洛凡正式成为天月的学生,明天开始上课。”
“晚饭呢?”南宫青雅唯恐天下不乱,斯文的表象下藏着坏心的笑意。
“我请……”任丘咧咧嘴,“你付帐。”
“铁公鸡……”一毛都不拔,南宫青雅恨恨的咬牙。
“几位老师,考核已经结束了吗?”大开的门上传来两声敲门声,段天羽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已经结束了。”任丘向他点点头,再一次嫉妒南宫青雅的好运气,段天羽是难得的好材料,偏偏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进入文科班,还被分在南宫青雅的班级里,也难怪众老师们心理不平衡。
“那么,洛同学我先借走了。”上前一步拉着洛凡,段天羽低声对洛凡道,“沐情不见了,你的北溟能找到她吗?”
“不见?又迷路吗?”沐情素行不良,洛凡直觉上这就是她不见的原因。
“这里的构造很简单,我却没有找到她。”就算是迷路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让人找不到,段天羽担心她迷糊的个性会出什么事情。
“北溟,你去找找看。”松开北溟,洛凡略微沉吟道,“天羽,你有找过考场的桌椅低下吗?”
“找了。”虽然有点夸张,但是段天羽谨慎起见还是有搜查过。
“你们是说有学生在学院失踪?”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无法瞒过几位老师的耳目。
“目前看来是这样,既然几位老师都在,不如大家分头去找比较快。”有人问起,洛凡理所当然地使唤起人来。
“沐情是654号学生,资料上有她的照片,就麻烦几位老师了。”段天羽顺水推舟,拉着洛凡就走。
“喂……”段天羽的骤来骤去让老师们大感讶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任谁都没有见过段天羽对什么人如此关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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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月亮……月亮?”昏昏沉沉的睁眼,入目间的硕大月亮让沐情彻底清醒,也终于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绑到了树干上,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沐情拼命的让记忆倒带。
记得考完试,她拿着校服出来,然后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再然后就是转了好几圈后认命的窝在一个角落,想等有人经过时一同离开。不过,好像一直没有人过来,她又很困……就睡着了。
啊——!好丢脸,她竟然在考场的过道里睡着了!如果手现在可以动,沐情真的很想把脸捂起来。
“你放心,我只是想找洛凡,等他来了,我自然会放你离开。”不算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沐情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稍早来过的血魂崖上,而那抹声音的主人险险的站在崖边,在月光下更显狰狞的脸庞刻意的避过沐情的目光。
“欧阳爵?”这张脸给她的印象还是挺深的,不过,因为看得不是很清楚,沐情还是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我不想吓你,也不想为难你,如果你保证合作,我可以先松开绳子。”欧阳爵自顾自的说话。
“OK!我当然合作。”被绑着很辛苦,对方又没有什么恶意,沐情自然选择让自己舒服的方式。
沐情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咻”的一声从耳边滑过,身上的绳子应声而开,一把寒亮的小刀插在树干上,入木三分。
欧阳爵没有回头,依然站在崖边上远远瞭望,似乎是不担心她跑掉。
“你这个人习惯背对着人说话吗?”沐情靠近两步,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会自己,心思一转道,“其实昨天晚上我也见过你姐姐,对了,契约书上的签字的确是欧阳露。”
“什么?”欧阳爵身子一振,差点回过头来质问。
“是我亲眼看着她买走了血咒玉扇,当时她还说对这把扇子很了解,没有让洛凡把扇子的来历讲清楚就签了字。欧阳爵,你的姐姐活得很不开心吗?拿着血咒玉扇自杀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没由来的,沐情就是相信洛凡的每一句话,也认定了欧阳露的死是自杀。
“你知道些什么?”听到沐情如此肯定欧阳露是自杀,欧阳爵压抑心中涌出火气,声音变得格外沉冷。
“只有一些……”沐情了解他的心情,便一五一十的将昨天听到的一切都详细的告诉了欧阳爵。
欧阳爵静静的听着,背对着沐情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让他没有被黑发遮盖掩饰的脸庞更加显得恐怖。
“无稽之谈!”直到沐情说完,欧阳爵猛然回头,势头之猛,使得遮住整张脸的发丝完全扬起,露出斑点疤痕纠集,比白天隐约看到的更加恐怖的脸,加上他双眼冒出的凶狠目光,看起来比厉鬼还要吓人。
沐情不可避免的吓了一跳,但远不如对方一口抹煞她半天的讲解让她火大,当下柳眉一挑,“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无稽之谈。”
除了姐姐,欧阳爵从没见过那个女人敢直视自己这张脸,心头之火微微压下,却让他升起看看这女人到底有多胆大的心思。
“怪力乱神,尽扯那些子虚乌有的神仙妖魔,你不是无稽之谈是什么?”步步逼近,欧阳爵狠狠地瞪着沐情。
“你又没有见过,怎么可以全盘否定。”沐情用力瞪了回去,谁怕谁,你的眼睛又没有我的大。
“那么,你是见过了?”欧阳爵嗤笑,耳畔突然听到青草摩擦声,手指迅速前伸,一把银亮的小刀抵在沐情的喉咙。
“说话就说话,干吗把刀子放在人家的喉咙上?”沐情才不怕他,反倒是吃定他面恶心善,一脚踩下,正中欧阳爵脚面。
欧阳爵吃痛收回脚,愕然看着沐情,这个女人刚才还好好说话怎么转眼就变得这么番!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欧阳爵,你执意要违反校规!”由北溟引路,赶来血魂崖的段天羽在看到欧阳爵的动作后,脸色暗沉下来。
“为了姐姐,我义无反顾。段副会长,我只想要你一句不插手我和洛凡恩怨的保证,然后我会把你的女人还给你。”充满恨意的目光仿佛两把钢刀,狠狠刺向洛凡。
“谁(我)是他的女人?”两道声音和在一处,段天羽丧失以往沉冷的喝声压过沐情的女声。但沐情完全不顾脖子上的锋利小刀,再一次狠狠地践踏欧阳爵的脚。她也如愿的听到欧阳爵低沉的痛叫声。
“呵呵!”本应是紧张的救人画面,就被这三个人演绎成一段好玩儿的剧目,洛凡的手一直放在北溟的头上,将一切尽收心底,不由得笑出声音来。
“洛凡,这不好笑!”那笑声旁若无人,撩人心火,段天羽和沐情异口同声,企图停下他恼人的笑声。
“好好,不笑。”收住笑意,洛凡从袖子中摸出一把血红的扇子,“欧阳爵,如果你想知道欧阳露是怎么死的,我这一把血咒玉扇可以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