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偶写的第一篇文,不足之处,还请列位大人见谅。 秋晓云对着镜子费了好大工夫才把一头乌黑长发盘上头顶,使自己看起来更端庄稳重些,然后把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的新衣套在原先那件淡绿衫子外面。
出了院门,转过两个弯,就到了东方海住的院子。
秋晓云站在门前,心跳得更快了,东方海虽然总是对她很亲切,但她觉不出其中夹杂有什么情思,反正她今天要把这份单恋做个了结,不能再让这份朦胧不定的感情影响自己的心志。
她举手正想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仔细一听,里间屋里隐约传来女子的笑声,笑声清脆甜美,听到耳中十分熟悉。
龙碧水?!
东方海的声音送进她耳中,“碧水,前天我把咱们的事告诉我爹了。”
龙碧水“啊”的一声,急切地问:“老爷怎么说?”
东方海笑着说:“我爹已经同意了!”
“真的!”龙碧水又惊又喜,“你没骗我吧?”
东方海笑语温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秋晓云如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当地,屋里欢乐的笑声象针一样刺着她的心,龙姐姐啊龙姐姐!你有眼光,也有福气!
她忍住喉头的哽咽,轻轻地、一步步退了下去,跑出东方世家,直向庄园后山跑去。
东方世家座落在黄山脚下,黄山虽然游人众多,但东方世家不在主峰下,除了武林同道外,来附近的人十分稀少。
空山寂寂,秋晓云仆倒在一棵大树下放声大哭,这段纯洁的初恋对于她虽然称不上铭心刻骨,但梦还未开始就已经粉粉碎了,怎能不心酸难受?
天上忽然响起一声霹雳,几道闪电在厚厚的云层中窜动,大雨倾盆而下。
一道白影电也似地窜到这棵树下。
秋晓云吃了一惊,立即止住哭声,擦干眼泪,抬眼望去,心中不由一震。
来的是个十分英俊的青年,很年轻、很好看,带着种高洁傲世、清峻秀逸的气质,衣衫虽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淋得有些狼狈,但仍掩不住那股逼人的风华。
青年淡淡地扫了秋晓云一眼便转过头去,秋晓云心里不禁有几分悲凉,她知道自己长得不起眼,不象好友龙碧水那样艳光照人,平时她也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在刚好失恋的此刻心中倍加感慨罢了。
她叹了口气,好意劝告说:“公子,雷雨之时躲在树下很危险,常有被雷打死的,你最好另找个避雨处。”
青年一愣,扭头望去,见那女子跑到一处凸岩下躲雨,再四下一看,附近没别的避雨处,瞧那凸岩下的地方不小,也就跟着跑了过去。
秋晓云自管自呆呆地看雨,偶尔有雨珠溅上她的脸她也毫无所觉,神思已飘到了远方。
青年却注意起她来,这个女孩子看了他一眼以后就不再看第二眼,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少有的经验,如果是个美丽的女子还说得过去,偏偏这女孩普通平常,却有这样的傲气,的确少见。
雷阵雨来得快、退得疾,没过多会儿雨就渐渐小了,细细的雨丝随风飘拂。
秋晓云忽然涌上一阵冲动,想到空灵石上看看此刻的黄山。
空灵石是这座山峰上一个突出于悬崖的大石头,石质较细、白润有光,站在石上看黄山,险谷幽壑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
秋晓云离开凸岩向上走,雨更小了,轻柔如情人的手。
空灵石在雨中看来更宛如美玉。
忽然白影一闪,那个风采翩翩的青年拦住了他。
秋晓云一愣,“你想干什么?”
青年反问:“你想干什么?”
秋晓云又一怔,而后忽然明白过来,涩然失笑,“放心,我不是去自杀。我只为他哭这一次就足够了。”
秋晓云绕过青年走到空灵石上,雨仿佛停了,但偶尔还有几丝飘在脸上,她的长发早在奔跑中就披散开来,被风吹乱,也许是她爱的不够深,此刻的心情虽然酸楚,也有释然。
她在空灵石上坐下,青年又走过来,“喂,喂,姑娘,你还是赶快回家吧,你这样我不放心走,可我还有事要办,不能老盯着你。”
秋晓云淡淡地说:“你不就是要去东方世家吗?不用着急,现在还不到辰时,东方世家的人都在晨练,大门不开。”
青年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东方世家?”
秋晓云说:“我自小在黄山长大,这方圆百里没一个我不认识的,我却从没见过你,你不是本地人,那么不是来黄山游玩,就是来寻亲访友的。”她一指青年腰佩的长剑,“你携带武器,刚才进树下躲雨的身法又十分轻灵,不仅会武,而且还是个高手。但凡是武林中人,不论为什么来黄山,都一定会来东方贡家投贴拜会。”
青年有些佩服,这个女孩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头脑倒不糊涂,“你是东方世家的人吗?”
秋晓云说:“我叫秋晓云,家父是东方世家帐房先生,也是东方世家里唯一不会武的,阁下尊姓大名?”
“我姓毕,名连天。”
秋晓云眼一亮,“就是那个‘南侠’毕连天?”
毕连天微微一笑,“那是江湖朋友们抬爱的称呼。”
秋晓云这回仔仔细细地把他打量了一遍,“我久闻你的大名了,你十七岁出道,力歼‘终南三虎’,独闯千寨坞,连斩洞庭八蛟,至今还有渔民在家里供奉你的长生牌位呢。”
毕连天连天笑,“你对我的事知道得还挺清楚。”
秋晓云微微一笑,“江湖中不知道皇帝名字的人很多,不知道你名字的人却很少,我虽不是江湖中人,却常听我家少爷提起你,他对你一直十分仰慕。”
毕连天也不禁笑了,“我也常听人说东方公子人品超群,剑术更得乃你真传,江湖中罕有敌手,这次来黄山游玩,也有一多半是为了会会他。”
秋晓云轻叹一声,“你们若见了面,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开门的时辰快到了,我带你去。”
一个年轻的剑手敲响了东方世家的大门,一个家丁从侧门探出头,“今天老爷不见客。”
剑手冷冷地道:“我不是来做客的。”
家丁一愣,“那你来干什么?”
“杀人。”
家丁吃了一惊,马上把头缩了回去。
剑手依旧站在那里,没有破门而入,不一会儿,大门开了,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相貌温文尔雅,但气宇之间,透出一种从容不迫的威仪。
剑手问:“东方海?”
“正是。”东方海锐利的目光射向他,那是张很英俊的脸,一身坚毅锐利之气,目光如出鞘之剑般犀利逼人,“你来杀谁?”
“东方一剑。”
东方海的目光更锐利,“你是什么人?”
“吴青。”
东方海是个有着很好教养的世家子弟,世家子弟一般都被训练得喜怒不形于色,但此时,东方海却已失色。吴青在江湖上很有名,但见过他的人却很少,而见识过他剑法的人更都早已入了黄土!
吴青问:“东方一剑呢?叫他出来。”
东方海的手握住剑柄,厉声大喝:“你要先杀了我,才能去杀我父亲!”
吴青的脸色一冷,抬起头,正碰上东方海剑一般尖锐锋利的目光!
四目相接,如剑锋相击!
杀机与剑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东方海忽然觉得心头一阵空虚,吴青的杀气竟直逼进他的肺腑、他的骨髓,他忽然发现,吴青的武功比他想象中高得多。二人不动则已,一动手自己必将溅血于吴青剑下!
但双方气势已发,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有时,明知出剑必败,这一剑也非发出不可,因为象东方海与吴青这样的高手,即使招式未出,精神、意气却都已凝聚、涨满,如果这一剑硬收回来,反会先伤了自己!
东方海的剑欲发,手冰凉,心也冰凉。
忽然有人喝道:“慢着!”语气里带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东方海发觉吴青的杀气忽然消失,不禁松了口气。
来的是个白衣青年,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吴青,“阁下的剑气锋利无匹,杀机弥盛,天下间能有此为者,只有吴青,你莫非就是吴青?”
吴青也盯着这个青年,盯了好久,“你的剑气虽杀机不烈,但森严沉重却远胜于我,看你的形貌举止,莫非是毕连天?”
青年微微一笑,“在下正是。”
话音一落,天地间陡然多了分肃杀凄迷之意,连朝阳都似乎变得苍白了,毕连天与吴青所发出的剑气竟使这温暖的暮春天气都仿佛变成了严冬!
东方海的脸上渐渐现出兴奋之色,他看见吴青的额上正沁出汗珠,他敢用脑袋打赌,毕连天与吴青一旦动上手,百招之内毕连天就能取下吴青的首级!
杀气越来越烈,吴青握剑的手上已迸出青筋。忽然绿影一闪,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插进二人中间。
漫天的杀气忽然消逝得无影无踪。
吴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中不禁露出疑讶之色,毕连天又何尝不是既惊又疑?他瞪住那个为他带路的少女,“你能插进我们的剑气之中?”
秋晓云笑了笑,“我不是正站在这里吗?”
吴青忍不住问:“你是什么人?”
秋晓云回答:“我姓秋,叫秋晓云。”
吴青的脸色变得严肃而庄重,“天下间除了‘南侠北邪’以外,还有你可以做我的对手,可惜我不能会一会你的剑了。”
毕连天忽然道:“吴青,你走吧。”
吴青一愣,“你肯放我走?”
毕连天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而庄重,“天下配用剑的人并不多,你虽然是个杀手,却绝对算是其中一个。”
吴青深深地望着毕连天,眼睛里带了种除了他们这类人外、谁也不会了解的情感,然后一语不发,转身而去。
东方海走过来向毕连天深施一礼,“多谢毕大侠及时相救。”
毕连天还礼,“不必客气,在下是专程来拜见令尊的。”
东方海的脸色登时黯然,叹道:“家父昏迷不醒,看样子是中了毒,可我们怎么也查不出是什么毒。”
毕连天道:“在下对于毒倒也钻研过一番,能否去看一看?”
东方海大喜,“毕大侠肯伸出援手,小可求之不得。”
东方一剑昏睡在床上,看样子是从昨晚一直昏睡到现在。东方海看着毕连天愈皱愈紧的眉头,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毕连天叹了口气,“雾灵迷魂。”
东方海倒抽口冷气,“雾灵宫、迷魂雾?”
毕连天叹道:“不错。”
秋晓云道:“我听说‘迷魂雾’是雾灵宫宫主、‘北邪’萧独飞秘制的一种□□,无色无味,能令人昏睡不醒,七日后若无解药,必死无疑,不知是真是假?”
东方海叹道:“一点儿也不错。”
毕连天居然也叹了口气,“要和萧独飞打交道,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直驶出东方世家的大门,九骑马紧紧跟在车旁。
车厢很宽敞,安了张短榻,睡着昏迷不醒的东方一剑,龙碧水紧紧张张地守在他身旁。秋晓云也在车上,但她的神情却比龙碧水镇定得多,正拿了一卷丝线,把它仔细地缠绕在自己长剑的剑柄上。
龙碧水看着她稳定的动作,心也渐渐安定下来,“云妹妹,你的武功竟然那么好,把我公子都瞒过了,哎,那剑柄上已经缠了一层,不必再缠了。”
秋晓云眼也不抬,“以前的线旧了、脏了,不如新缠的好用,如今这种情况是不能出一点儿错的,而我从没杀过人,想起马上就要杀人了,心里难免紧张,正好找点儿事干冷静一下。”
龙碧水神色一动,“难道路上还有危险?”
秋晓云一笑,“老爷中毒时,吴青正好来杀老爷,你说这事巧不巧?吴青是个杀手,没有银子是不会随便杀人的,显而易见是有人想借吴青之手将东方世家除掉。”
龙碧水道:“可吴青要杀的只是老爷一个人啊。”
秋晓云道:“老爷如果没中毒,是否一定会出来和吴青交手?”
龙碧水点点头。
秋晓云道:“无论是老爷杀了吴青还是吴青杀了老爷,是否都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
龙碧水又点点头。
秋晓云道:“但老爷昏迷不醒,吴青又非杀老爷不可,东方世家的人自然会舍命相阻。”
龙碧水恍然大悟,“咱们东方世家的人即使明知不是吴青的对手也会拼命保护老爷的,那么吴青必须杀光阻挡他的人才能去杀老爷,只花一份银子就除掉了东方世家,真是打得好精算盘!”
秋晓云道:“毕连天来了,逼退了吴青,那个要铲除东方世家的人又岂能甘心?老爷是东方世家的支柱,那个人决不会放他去雾灵山找解药的。”
龙碧水愣了愣,还未说话,便觉马车忽然停住!
秋晓云一把拽断了正在缠绕的丝线,低声道:“来了!”龙碧水一惊,望向秋晓云。秋晓云已动手将东方一剑塞在了榻下,并用床单遮住,“请姐姐躺上去!”
龙碧水一怔,“干什么?”
秋晓云低声道:“记住!咱们只是诱敌的,老爷已经被东方世家的心腹从小路送往雾灵宫了。”
龙碧水立刻明白,顺从地躺到锦榻上。只听东方海在外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秋晓云将车帘掀开一个小缝,偷偷向外望去,见车子的前面有三十个黑衣骑士,装束打扮都一模一样,显然属于同一组织。
龙碧水凑到缝隙前,悄声道:“我们似乎被包围了。”
秋晓云道:“是被包围了,前面三十个,左右共三十个,后面二十个,树林里还有三十个。”
龙碧水吓了一跳,“这么多?没错吧?”
秋晓云道:“这些人都是高手,虽然能将呼吸控制得很细,却控制不住马的呼吸。”
东方海道:“林中的朋友不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外面响起非常整齐的马蹄声,秋晓云的眉皱得更紧,众多马匹从枝桠横生的树林里走出,蹄声居然不乱,可见这些人与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
毕连天“咦”了一声,“林子里不是有三十位吗?怎么才出来十五个?那十五位莫非身体不舒服,怕见风?”
有人冷笑道:“‘南侠’果然名不虚传,此时此刻还能打趣,只是你再厉害今天也逃不出去,你们连车夫算上才十个人,我们却有一百一十人。”
秋晓云将帘子高高撩起,笑道:“错了,错了,我们有十二个人,阁下千万不要瞧错。”
为首之人冷冷一笑,“你只不过是个小丫头,东方一剑已经等于是个死人,根本不能算数。”
龙碧水忽然坐了起来,“谁说我等于一个死人?”
为首之人吃了一惊,喝道:“你是什么人?东方一剑呢?”
龙碧水道:“我只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至于我家老爷走哪条路我可不知道。”
为首之人眼珠一转,“你们莫非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龙碧水拍手笑道:“阁下果然不愧为‘铁马金刀会’的大当家,我们除了明修这一条栈道外还暗修了好几条,不知你们有没有运气能找到渡陈仓的人?”
为首之人一愣,“你认得我?”
龙碧水道:“铁马金刀会,一百一十骑,人如虎,马如龙,威名远播,吴龙冈大当家更是大名鼎鼎,我虽然只是个小丫头,却也早有耳闻,但我也听说吴大当家一向劫不义之财,我们既非不义之人,又身无横财,吴大当家为什么出动了全部人马来对付我们?”
吴龙冈冷笑道:“等你做了鬼之后,去问阎王爷好了。”转头向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立刻有五十骑人马旋风般驰走。
龙碧水道:“东方海世家的高手都在这里,另外几拔不管是修栈道的还是渡陈仓的,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角色,吴大当家实在不该分那么多人出去。”
吴龙冈冷冷一笑,“六十个人也足够收拾你们了。”
龙碧水没再接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东方海看看毕连天,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自己毕竟只是个蒙先辈余荫的公子哥儿,江湖经验远不及毕连天丰富。毕连天却回头对秋晓云笑笑,“你既然把事情揽了过去,想必已经有对付的办法了。”
秋晓云回以一笑,对龙碧水道:“龙姐姐,你坐到车顶上去,无论有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车顶。”
龙碧水在她手心上写了“老爷”两个字,秋晓云拍拍她的手,“放心。”龙碧水与她是一起长大的好友,知道她很有主意,平时也一向听她的话,因此依言上了车顶。
秋晓云对吴龙冈道:“吴朋友,我龙姐姐是东方世家未来的少主夫人,自然不能跟你们这些粗人动手,赶车的老张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用不着把他牵扯进来,我们只好十个人对你们六十个人了。张叔,你就坐在位子上不要动。”
赶车的老汉应了一声,他一脸风霜、满面皱纹,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劳苦人的模样,但他其实却是东方一剑的亲信,一条长鞭还很少遇到对手,只不过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知道东方世家里有这么个人的不多。以他武功修为,长鞭足可以兼顾前面和左右,而车顶上的龙碧水武功虽弱,却可以凭着居高临下的优势挡着从后面来的敌人,对东方一剑形成一个保护屏障。
秋晓云安排好后才走下车来,对吴龙冈笑道:“不知大当家是想用车轮战呢?还是群殴?”
吴龙冈道:“当然是群殴……”他边说边要举手下令,秋晓云却在他话音刚起时就冲了上来,仿佛化身为一道流光,窜到了“铁马金刀会”的人马当中!
铁马金刀会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座下的马匹已纷纷惨嘶倒地,整齐的马队登时乱成一团。
吴龙冈厉声喝道:“镇静!”
铁马金刀会的人纷纷拔出兵刃,准备抵挡秋晓云的攻击,秋晓云的动作却比电还快,只在他们的马队中溜了一圈儿,毫不停顿地又回到了原地。等铁马金刀会的人马都安静下来,六十匹健马已经倒下了三十五匹,每匹马至少被削断了两只马蹄!
吴龙冈用刀锋一般的目光看着秋晓云,“好快的身法!好狠的剑!”他的话虽是赞赏,语气却充满寒意,冷得能冻透人的骨髓。铁马金刀会人马如一,马不仅仅是他们的座骑、他们的武器,更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的亲人!此刻看着一匹匹倒在血泊中的骏马,人人心疼无已,将秋晓云恨之入骨。
秋晓云却似没听出吴龙冈话中的杀机、没看到六十双眼睛里的恨意,淡淡地道:“过奖了。”
吴龙冈咬着牙道:“四蹄等于是马的生命、是它们生存的价值,失去蹄子,它们生不如死,姑娘不觉得自己的手段太狠吗?”
秋晓云看着血泊中那些万中选一的骏马,目光里也充满愧疚惋惜之意,“我也知道马儿无辜,但生死之战,只求能杀敌自保。你选择群殴是因为这个方法对你们有利,而我出其不意袭击你们、砍断马蹄,迫你们只能步战,也是因为对我方有利。我若不这么做,下一刻死的就是我们,你们在举刀杀死我们时,难道也要想一想这种做法是否狠毒吗?”
吴龙冈张口结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秋晓云道:“你们铁马金刀会之所以纵横两河、甚至势力远达关外,是因为你们将马术与刀法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很少有人能阻挡你们的飞骑,但如果没了坐骑,你们的威力就只能发挥一半。我们这边的人都是东方世家武功最强的,又有南侠相助,这一战恐怕会两败俱伤。大当家可要好好想一想,值不值得把老本都赔上。”
吴龙冈看看地上的马,果然好好想了想,突地放声大笑起来,“好,这一仗算是我们铁输了!吴某只有两件事不明,请姑娘指教。”
秋晓云道:“请说。”
吴龙冈问:“你倒底是什么人?”
秋晓云道:“我叫秋晓云,只是东方世家一个普普通通的下人。”
吴龙冈一指那些马,“这样的剑法,也叫普普通通?”
秋晓云淡然一笑,“信不信由你,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吴龙冈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秋晓云不禁吃了一惊,“吴龙冈大当家,你在开玩笑吧?”
吴龙冈严肃地道:“我不是开玩笑,我今年三十有七,没有婚娶,你若嫁给我,就是铁马金刀会的第一夫人,会中一百一十名弟子随时听你调遣,你会过上比现在好一百倍的日子。”
秋晓云喃喃道:“荒唐,简直荒唐,你怎么会看上我呢?”
吴龙冈道:“因为你人既聪明、武功又高,我相信有了你,铁马金刀会不仅可以纵横两河,而且可以纵横天下!”
秋晓云道:“我们可是敌人。”
吴龙冈道:“我已经认了输,而且几十匹马我们也输得起。”
秋晓云一笑,“可惜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吴龙冈叹道:“真可惜,不过只要我还没有成亲,你随时也可来找我,我一定欢迎你。”
秋晓云微笑道:“好,如果我想嫁人时,一定会考虑到你的。”
吴龙冈大笑,“那我就在铁马金刀会恭候佳音了!”笑声中一挥手,三十五人齐齐举刀,将伤马杀死,而后与别人合骑一匹,有的三人乘一匹马,转眼就如潮水般退了个干净。
龙碧水从车顶上跳下来,一把抱住秋晓云,笑道:“云妹,真有你的,几句话就把这么多人都打发走了。”
毕连天道:“如果没有那一剑,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他深思地望着秋晓云,这个女子高深莫测,看东方海的样子对她好象也不太了解……但无论她是敌是友,而今东方一剑况状危险,他们已没得选择,只能希望她是可以信任的了。
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连走了一天一夜,人和马都疲惫不堪,东方海道:“再往前走有个驿站,咱们休息一下,换了马再赶路。”
龙碧水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秋晓云却道:“前面有驿站,我们知道,对方又岂能不知?咱们急着赶路,必定要换马,对方又岂会猜不到?”
龙碧水道:“照你这么说,前面还一场架好打了?”
秋晓云道:“他们上次明来不成,这回只怕是暗算,咱们俩谁也没出过门,对付那些鬼门道只能靠两位公子了。”
东方海道:“毕连天兄在江湖闯荡多年,一切听他的吧。”
毕连天道:“咱们俩先到前面驿站去看看,七名侍卫散开在马车周围一丈之外保护,秋姑娘和龙姑娘护着马车随后慢慢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不论来了什么人,都不要让任何人或东西接近马车。”他忽然压低声音对秋晓云道,“东方一剑是在自己卧室内被暗算的,难保东方世家里没有内奸,所以你一步也不可离开这辆马车,除了老张之外,即使是东方世家自己人,也不能让他们接近马车三尺之内!”
秋晓云道:“你放心,只要有东西接近马车三尺之内,即使是猫儿狗儿,我也要把它宰了。”
毕连天赞许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目送他与东方海策马绝尘而去的背影,秋晓云的眼睛里充满了忧虑。
龙碧水道:“云妹,你在担心什么?”
秋晓云轻叹一声,“你我都没半分江湖经验,老张一直护卫着东方世家,也很少出门,毕大侠却把重任委托给咱们,如果对方趁此时下手,万一咱们疏忽大意,后果不堪设想。”
龙碧水紧张起来,“那海哥和毕大侠走时,你怎么不留住一个?”
秋晓云反问:“你能肯定对方没在驿站里布置,等我们自投罗网?”
龙碧水愣住无言。
秋晓云道:“他们两个都是高手,万一对方势大难敌,他们互相照应着还可以全身而退,倘若只有一人前去,万一中计,就有去无回了。”
龙碧水慌里慌张地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秋晓云道:“听毕大侠的吩咐,牢牢守住马车,不要让任何人与物接近!”
车外老张忽然道:“秋姑娘,有条狗往这里来了。”
秋晓云和龙碧水掀起车帘一看,外面确实有一条狗正撒着欢儿往这儿跑来,离马车已不足两丈远,看模样只是条普通的乡下柴犬,而且是条幼犬,干干净净的十分可爱,如果不是处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龙碧水一定要过去捉住它、把它抱在怀里好好玩一玩儿。
龙碧水心里正在可惜,秋晓云却突然抢过老张手里的长鞭,鞭影一闪,鞭稍卷住那直冲马车而来的小狗甩了出去!
小狗重重地撞上道边的大树,龙碧水忍不住跳了起来,“云妹!”她正想指责秋晓云怎么可以欺负一条小狗,那条狗已经爆炸,血肉横飞,它撞上的那颗大树被整棵炸断!爆炸引起的震动令龙碧水的头重重地碰到马车顶上,马匹们也为这声巨响而惊嘶不已,还好老张很有驯马经验,很快将驾车的马儿控制住,另七个护卫也让自己的座骑安静下来。
龙碧水看见那条狗的惨状,忍不住趴在车辕上吐了出来,秋晓云虽然还算镇定,但脸色也变得象纸一样惨白。吐完之后,龙碧水才问秋晓云:“你怎么看出来那条狗有问题?”
秋晓云摇摇头,“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毕大侠吩咐过,不要让任何人或东西接近这辆马车。”
毕连天和东方海终于回来了,龙碧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抓住东方海不肯放手,秋晓云问:“驿站怎么样?”
东方海叹道:“人全死了,马也全不见了。”
毕连天见众人脸色有异,问:“这边出了什么事?”
秋晓云将经过告诉他,而后问:“现在该怎么办?”
毕连天道:“如果咱们不换马,根本不可能在七天之内赶到雾灵宫,前面二十里有个小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但愿那里有马。”
秋晓云苦笑,“只怕希望不大,对方既然敢在驿站杀人劫马,又怎么会放过那个小村庄?”
她说得没错,那个村子里非但没有马,甚至连一头骡子都没有,所有的马和骡子都已在昨夜被人宰得干干净净。东方海愣了半天,恨恨地道:“萧独飞好狠的手段!”
毕连天道:“这绝不萧独飞干的。”
龙碧水道:“何以见得?”
秋晓云拍拍她的肩,“龙姐姐,假如想害老爷的人是萧独飞,只要他不给解药,老爷就死定了,还用得着费这么多手脚拦截我们吗?”
龙碧水恍然,“那这么说来,想害老爷的人只怕咱们在时限内赶到雾灵宫向萧独飞要了解药,也就是说,只要咱们在七天里赶到雾灵宫,老爷就有救了!”
毕连天道:“也没有这么乐观,萧独飞给不给解药还很难说,不过如果不能在时限赶到雾灵宫,那就更什么都谈不上了。”
东方海道:“但没有马,咱们怎么能在期限内赶去呢?”
毕连天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将四匹马交给两个人,让他们一路换马赶往雾灵宫求药,剩下的人尽可能地尽快赶路,那两个人求到解药后再快马赶回,两下一凑就可以了。”
秋晓云道:“那派谁去雾灵宫呢?”
毕连天道:“你。”
秋晓云吓了一跳,“这可不行,我从没出过门,根本不认得路。”
毕连天和东方海低语几句,东方海道:“让寇岩和你一起去,他认识路。”
秋晓云知道毕连天和东方海商量一定是要为她找个可靠的向导,寇岩一定是东方海极为信任的人,但……“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我没和武林中人打过交道,什么都不懂,只怕会办坏了这件事。”
毕连天道:“萧独飞的性格古怪孤傲,不过对女人还比较客气,你去比我或你家公子去都合适。”
秋晓云道:“你号称‘南侠’,与他齐名,你去向他讨解药,他能不给你几分面子?”
毕连天苦笑,“我是最不合适去的。正因为我俩齐名,所以早有较量之心,只是他这几年从不下雾灵山,我也少到北方来,从没碰过面,所以至今相安无事,如果我去找他,他一定会逼我动手较量,一战下来,生死难料,即使我胜了也是惨胜,又有谁能把解药安全带回来?”
秋晓云叹道:“好吧,我去!”
秋晓云与寇岩一路兼程,没遇见什么阻挠,两天就赶到了雾灵山。他们上了雾灵山主峰,忽然听到一阵琴声。琴声迭宕悠扬,宛如山涧飞泉跳荡,又似流瀑直泻而下,忽又如轻风拂林、自成天籁,却转而又象鸟鸣空谷、,真个是心随曲转,就仿佛在山林中寻幽探胜一般。秋晓云心意微动,随着琴声走去,在一道清溪旁,见一坡野花满地,一个白袍人席地而坐,正在弹琴。
忽然琴弦“铮”地一声,断了一根。
寇岩吃了一惊,急忙要拉秋晓云躲起来,听这个白衣人所弹琴音,其中内力深注,必是个高手,说不定正在练什么奇功,琴弦无故而断,再看见两人在旁偷听,只怕会迁怒于他们。
秋晓云却若无其事,不但不躲,反而走了过去。
白衣人头也不回,“有知音听琴而琴弦断,来者是哪位高人?”
秋晓云道:“实在惭愧,小女子只是略通音律,哪儿敢妄称高人?”
白衣人一惊回首,他听出身后有人,本以为只有一个人,站在山石后,没想到却是两人,而这位姑娘已经走到他身后,他竟毫无察觉!
秋晓云看清白衣人的相貌后不禁一愣,这个人很年轻,相貌轮廓虽然稍嫌粗犷了些,但仍然称得上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神气激扬,狂狷孤傲,五分英豪之气外加五分邪煞之气,看上去不如毕连天那么正直英爽,但那种孤寂却傲岸、轩昂又自负的气质,却足以与毕连天并肩而不被比下去。
白衣人道:“姑娘能听出我弹的是什么曲子吗?”
秋晓云微微笑道:“不过是无名之曲。”
白衣人一皱眉,“无名之曲?”
秋晓云道:“曲虽无名,却是应景而发,这景是有名的。”
“什么名?”
“雾灵山。”
白衣人愣了愣,忍不住大笑起来,“姑娘果真是知音,请问姑娘芳名?”
秋晓云道:“我叫秋晓云,乃武林中藉藉无名之辈,萧宫主一定没听说过。”
白衣人一怔,“你认识我?”他说出这句话来,无疑是萧独飞本人了。
秋晓云微笑,“我没有见过宫主,但见过毕连天,南侠北邪的剑术与风采并称于世、不相上下,今见宫主之风神绝不在毕连天之下,就猜到几分,而且我也听说宫主百技皆精、尤通音律,除了宫主本人,谁敢在雾灵宫门口卖弄琴技?”
她算不上是个美丽的女子,但五官端正、气质柔雅,有一种灵性之美,笑起来就仿佛月光照在一片静水上,虽不令人惊艳,却让人感到安心自然。萧独飞眼中异色一闪,笑道:“好会说话的姑娘,不知你来雾灵宫想做什么?”
秋晓云道:“求药。”她的声音清清晰晰地吐出口腔,“求取‘迷魂雾’的解药。”
萧独飞道:“谁中了毒?”
秋晓云沉声道:“东方一剑。”
萧独飞动容,“是他?”
秋晓云道:“东方前辈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他如果出了事,对武林影响甚巨,请宫主务必救他一救。”
萧独飞微微一笑,“如果我不肯给呢?”
秋晓云道:“在宫主没亲口说出‘不给’之前,我不考虑这个问题。”
萧独飞道:“就我本人来说,是很想给你的,但我曾向人许诺过,不将‘迷魂雾’的解药给任何一个人。”
寇岩忍不住大喝:“萧独飞,你今天如果不给解药,我就跟你拼了!”他冲过来就想扑向萧独飞,却被秋晓云伸手拦住。
萧独飞道:“这头笨牛是你带来的。”
秋晓云叹道:“正是。”回首瞪了寇岩一眼,“寇护卫,这次来雾灵山做主的是我还是你?”。
“当然……是你……”
秋晓云道:“你即使拼得一死,难道老爷就有救了?”她说话的口气并不十分严厉,但目光却如冰霜般凛冽,令寇岩不由自主垂下了头。
萧独飞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他们,收起琴往山上走,秋晓云立即跟上去,一直跟到雾灵宫门前。萧独飞回身道:“姑娘,你如果再跟下去,就跟进雾灵宫了,我的手下就会出手攻击你,那时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
秋晓云道:“我不想和宫主结怨,只想问宫主一个问题,但宫主似乎不想再理我们,我也不敢贸然开口,只有跟在宫主后头走。”
萧独飞道:“你想问什么?”
秋晓云道:“世上还有谁有‘迷魂雾’的解药?”
萧独飞道:“除我之外,唯一持有‘迷魂雾’之毒的那个人。”
秋晓云道:“也就是你向之许诺的那个人?”
“正是。”
“他居于何处?”
“我不知道。”萧独飞的语气很诚实,“即使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
寇岩一听这话又有点儿沉不住气,但秋晓云似乎料到他想开口,抢先回头盯了他一眼,他只好又忍了下来,心里暗暗奇怪:自己以前也不是没风过秋晓云,但秋晓云从来就没引起过自己的注意,她简直不显眼到了极点。明明是同一个人,但现在看起来怎么感觉就和以前大不一样呢?
秋晓云叹了口气,“我曾听人说,‘北邪’邪中有正,宫主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吧?”
萧独飞也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肯,而是不能。”
秋晓云道:“那我只好采取你说‘不给’后的行动了。”
萧独飞“哼”了一声,“你要怎样?从我手里抢?”
秋晓云嫣然一笑,“你是大名鼎鼎的‘北邪’萧独飞,是当今数一数二的高手,武功深不可测,我岂敢与你动手?而且即使被我侥幸抢到,那个人也一定会认为是你故意输给我的,说你不讲信用。”
萧独飞又“哼”了一声,“你抢不到的。”
秋晓云道:“所以我根本没打算抢,我打算偷。”
萧独飞一愣,“偷?”
“是啊,你不小心被贼偷去几件东西,对你的名声没什么影响,也不违背你的诺言,而我为了救人做一次贼,也无可厚非,是不是?”
萧独飞觉得这小女子的思维方式颇为奇怪,“你既然要偷,当然越秘密越好,成功的希望也会大一些,为什么反而要事先告诉我这个主人、让我有了提防呢?”
秋晓云道:“因为我知道雾灵宫里高手济济,宫主你又是用毒的大行家,我如果悄悄地去偷,只怕偷不到解药,反而搭上自己一条命。如今我事先对你说了,万一失了手,宫主也许会饶我一回吧?”
最关键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迷魂雾”的解药长什么样子,是丸、是散、是膏、是液、还是如毒一般让人吸进去的雾气?她连个目标都没有,如果萧独飞不放水,她根本就偷不着。
萧独飞大笑,“你这个女孩真有趣,我就让你省点力气吧,不然你连偷都不知道该偷什么。”他轻啸一声,立刻有一群女孩子从宫里走出来,走到他身边。
秋晓云打量一下这些女孩,心中赞叹不已,这些女孩子都很年轻、很漂亮,当她们的眼睛望着萧独飞时,目光里充满崇敬与爱意。
萧独飞道:“‘迷魂雾’的解药就在这些人中的一人身上,就看你能不能拿得到了。”
秋晓云微微笑了一下,就在她的笑容还留在人们的脑海里没有消失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到了一个圆脸盘、大眼睛的少女跟前,一只纤手也拿住了那少女的胸口要穴。
包括萧独飞和寇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这样迅捷轻巧、无声无息的轻功他们非但没见过,而且连听都没听说过。那个少女更是吓得呆住了,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你怎能断定解药在我身上?”
秋晓云道:“因为萧独飞在说完话时,你的胸膛挺了挺,脸上一副挑战与戒备的神气,如果你身上没有解药,那么紧张干什么?”
少女不禁愣住,她自恃萧独飞宠爱,一向骄傲自负,没想到却在性格上露出破绽落在秋晓云眼里。
萧独飞抚掌笑道:“姑娘辨析中肯、料事如神,不过想得到解药还没这么简单。”
寇岩不服气地道:“人都抓住了,还有什么……”他把“难的”两个字生生咽下,因为他看见秋晓云从少女身上搜出不下三十个瓶子,有玉的、有瓷的、也有木雕的、也有石刻的,天知道哪个里面才是解药。
秋晓云问那少女:“哪个里面是解药?”
少女倔强地道:“我不知道。”
秋晓云笑了,“你如果不知道,你们宫主要药时,你还要把这些瓶子都拿出来让他自己挑吗?他如果不信任你,也不会把这些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保管了。”
少女又是一愣,咬牙道:“我是知道,但要看你能不能问出来!”
秋晓云笑得无奈,“当着你们宫主的面,我难道还能对你严刑逼供不成?”
少女冷哼一声,“那你就赶快解开我的穴道,再向我赔礼说好话,我说不定一高兴就把解药给你了。”
秋晓云忽然一拍手,“有了!我想出一个法子,不伤和气,又能知道哪一瓶装着解药,不过要借重你一下。”她将那些瓶子一一摇过后,把一个绿玉瓶子拿在手里,“我听说‘迷魂雾’无色、无味、无嗅,与空气没什么两样,你身上带着解药,多半也带着□□,这些瓶子中只有这个瓶子里好象什么都没有,但你既然是专门为宫主保管药物的,绝不会把一个空瓶子带在身上,所以这瓶子里一定是‘迷魂雾’,对不对?”
少女的脸色变了变,抿唇不语。
秋晓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见过我家老爷中毒后的症状,在你身上试一试就知道是不是了。”
少女连忙道:“不用试了,这一瓶里的确是‘迷魂雾’。”
秋晓云微笑道:“你纵然告诉了我,我还是要在你身上试一试的。”
少女脸色又一变,“为什么?”
秋晓云道:“因为我要试出哪个是解药来。”她将别的瓶子统统打开,“这些瓶子里药都不少,用上一粒两粒也没关系。不过这些瓶子里如果有哪些装着剧毒,我又来不及找解药给你,把你给毒死了,那可是件憾事,但这也不能怪我,是你不告诉我‘迷魂雾’的解药在哪个瓶子里、逼我拿你做实验的,对不对?”
少女的脸色变了数变,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是黄杨木雕的那个瓶子,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秋晓云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要试试。”
少女的脸色由白转青,全身都气得发抖,大声道:“我说错了,那个白玉瓶才是,你放了我吧。”
秋晓云正色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能不试?”
少女的眼睛里忽然滚出泪珠,忍不住哭泣起来。
萧独飞轻叹一声,“你可知她为什么会哭?”
“因为她说的是假话,那两个瓶子里说不定是化骨穿肠的□□,她生怕我真的拿她试药。”秋晓云的手仍然紧扣着少女的要穴不放手,“而且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保管,可见她武功一定不错,人也机灵聪明。”
萧独飞点头,“不错。”
秋晓云道:“她武功很好,却被我一招就制住了,她很机灵聪明,却被我逼得无计可出。这样聪明漂亮武功又好的姑娘性格一定很高傲、自尊心一定很强,却我逼到这个地步,在别人面前出了丑,虽然恨我却拿我无可奈何,气极了才哭出来吧?”
萧独飞久久地凝视她,“真正的解药在那个细颈羊脂玉瓶里,她的心地并不坏,我想她只是因为被你一招拿住,心里不忿、想整整你而已,最终还会把真解药给你的。”
秋晓云微微一笑,放开那个少女,拿起细颈瓶便走。
萧独飞叫道:“你不试药了?”
秋晓云回首一笑,“你既然放水让我拿到解药,又何必说假话骗我?”
萧独飞道:“我再多提醒你一句:一瓶‘迷魂雾’可以施用好几次,如果用法正确,足能毒倒十七、八个人。”
秋晓云的脸色不禁一变,“这我可真没想到,多谢宫主提点!”匆匆向萧独飞一揖就抓着药瓶飞奔下山而去。
寇岩弄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秋晓云跑得象飞一样,没多久就他就落下老大一截,只得叫喊:“秋晓云姑娘,等等我……”
秋晓云头也不回,脚更不停,“我要先赶回去,连你的马也统统骑走,你自己慢慢往回走吧。”
寇岩诧异不已,他们两人四骑,中途可以换马,完全能在时限之内与毕一行会合,为何秋晓云要抛下他先走?这女孩该不会有什么古怪吧?但他轻功远远不及秋晓云,即使心怀疑虑也只能望着秋晓云的背影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