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聪]
母后斜坐在椅子里,用手托着头,脸色暗淡,眼神茫然,这几天,母后身体有些不适。
“儿臣给母后请安!”我拱手低头道。
“聪儿你来啦。”母后回过神来,微笑道。
“奴婢见过太子爷!”行礼的是母后的近身侍婢金枝,金枝侍奉母后多年,对母后忠心耿耿。
是的,母后身体欠安,还是金枝告诉我的。
不是我不想来,只是我一来,母后就会重提让我选太子妃的事,我实在有些不厌其烦。
今晨,金枝早早地守候在我寝宫外。
“太子爷,您去看看娘娘吧,这几天,娘娘寝难眠,食难咽,烦心事只是搁在心里,奴婢也不知如何劝解,宽慰才好。”
听了金枝这话,我心里有些不忍。
“奴婢知道,您是怕娘娘提起让太子选妃之事。”金枝低下头去,行礼道:“请恕奴婢斗胆……”
我扶住她:
“嬷嬷不必如此,多年来,你尽心伺候母后,宇聪幼年也得你照顾,对宇聪来说,你也是长辈。”
“谢太子爷。”她眉间一宽:“后宫的生活本就是让人提心吊胆,娘娘贵为一国之后,事事更是要规行矩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捡娘娘的错失,挑娘娘的毛病,奴婢知道,娘娘心里最在乎的是太子爷您呀,娘娘一心掂记着为您选太子妃,那是为您将来着想,她是皇后,但也是母亲,自古以来,后宫的斗争没有硝烟,却比任何战争都要残酷……”
我惊奇,一个皇宫的婢女,竟然可以说出这一番道理。
“聪儿今天怎么到母后宫里来?”母后说道。
她这话,似乎有点埋怨我这几天都不曾给她请安。
“儿臣听金枝嬷嬷说,母后这几天身体不适,特地带了些甘枣蜜,让母后品尝。”
“太子爷有心了,娘娘就是这几天觉得口中无味。”金枝接过我手中的甘枣蜜,“娘娘,这甘枣蜜滋补养颜,是朝廷的贡品呢……”
“金枝。”母后轻声喝止。
“是,娘娘。”金枝一屈膝,对我使了使眼色,端着甘枣蜜出去了。
“聪儿啊,”母后叹了一口气,“你真是死心眼啊。”
我知道母后所指何事,也许,什么事我都可以让步,包括是皇位,可我对天瑶的心意,没有丝毫的犹豫。
“母后,儿臣任何事都可以依您,”我跪地,望着她,坚决地说:“只是,儿臣的婚事,就请您让儿臣自己作主吧,在儿臣心里,早认定了天瑶,除了天瑶,早已容不下任何一个女子!”
我对母后从来都是百般顺从,即使是有些事心里不太愿意,只要母后开口,为了孝义,我也甘心去做。
这一次为了天瑶,是第一次违逆母后。虽然,母后知道我喜欢天瑶,可对于我这样的抗争,也是大感意外。
“聪儿,你是我大理国的储君,是未来的皇上,将来,也是要选妃纳嫔的呀!”
“儿臣知道,身在帝王家,自然要为国为民奉献一生,母后,儿臣所付出的代价,就不能让儿臣保有对天瑶的痴情吗?儿臣不喜欢后宫的女人为争宠而不择手段,不喜欢得宠的女人玩弄权势,更不喜欢失宠的女人惨淡收场,连金枝嬷嬷都说,‘后宫的斗争没有硝烟,却比任何战争都要残酷。’所以,将来儿臣的后宫只要天瑶一个就好。”
“聪儿,你在说什么,皇帝的后宫岂会只有一个女人的道理,即使母后再纵容你,也不能容忍你无理取闹。”
“母后,您也是女人,您也年轻过,难道,当父皇留连在其他娘娘寝宫时,你就没有一点妒忌,没有一点心酸吗?”
母后瞪大眼睛,没想到我会这样问,怔怔地凝视着我好一会儿,眼里渐渐浮起一缕水雾,也许是这句话,刺痛了母后最软弱的一环,她闭了闭眼睛。
“聪儿,你对天瑶情比金坚,有没有想过,天瑶是否也对你也是痴心如你呢?”
我语塞。
是的,我不知道,甚至,不敢去推敲,怕结果,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记得那天,对立寒坦言,我对天瑶的心意,立寒并无异常。
我与立寒情如兄弟,无话不谈,这情谊的可贵,我当然无比珍视。
可在我心里还有一丝担心,天瑶进平南王府的时日尚早,立寒更比我先认识天瑶,那天是我第一次对立寒用心机,立寒个性内向,却忠义双全,若他知道天瑶是我认定的人,即使是有非份之想,他也会知难而退,先把事情挑明,是怕日后横生枝节。
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天瑶为什么会出走,我自认对她呵护倍至,可在我面前总是很难看到她展露笑颜。
我太子之位已定,要协助父皇处理朝政,无法分身寻她。
我想到了立寒,虽然有些冒险,可我仍然愿意去尝试,与立寒兄弟多年,深知他的品性,如果,他经不起考验,那日后如何辅佐我治理大理呢?而我更想知道的是,天瑶,你心里的人,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