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冷笑道:“你想要什么?钱?”冯少白伸了伸懒腰,不屑的道:“钱本少爷有的是。”江雪道:“那你要什么?”冯少白一字字的道:“朱啸天的藏宝图。”
朱啸天是三十年前纵横江湖的大魔头,武功出神入化,财产富可敌国,他唯一的儿子却天生的身体孱弱,在十八岁那年染上了一种恶疾不治而亡,过了不多久,朱啸天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人们纷纷传说,他受不了丧子的打击自尽了,临死前把那本记载自己毕生武学的秘笈和所有的财产藏到了一个极隐秘的所在,并绘制了一副藏宝图,等待有缘的人去寻找。其实金银财宝还是次要的,令人垂涎的是那本武功秘笈,谁若得到它,就有可能练成天下第一的绝世武功。三十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争夺这张藏宝图丧了命,亟今为止,还没有听说它落到哪个人手里。
这个传说江雪也是知道的,狠狠的瞪着他,怒道:“你穷疯了么?哪里有什么藏宝图?”冯少白冷冷的道:“你当然没有,我是说这位楚大爷。”江雪一愣,回头看看楚夜,只见他神色平静,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楚夜淡淡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在我手里?”冯少白道:“这张图本来是在那个贺一凡手里的,几个月前贺一凡病倒在你门前,是你收留了他。他离开你那里后就落到了我手里,但他身上已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你敢说不是你拿去了?”
贺一凡以前是名闻天下的飞贼,但在十年前就不知去向了,当时传说他得到了朱啸天的藏宝图,很多人都找过他,一直不见他的踪迹。楚夜这才记起几个月前自己确实收留过一个病重的老乞丐,但却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贺一凡。后来他病好离去之后,家中竟数次有人潜入,因为没有损失什么财物,当时也未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应该是冯少白派人所为了。
他暗暗摇头,问道:“贺一凡怎么样了?”冯少白道:“死了。”楚夜皱眉道:“你杀了他?”冯少白叹口气,道:“我本不想杀他,是他年老体弱,太不经打了。”江雪大怒,骂道:“你真是太卑鄙了!”冯少白倒没生气,道:“怎么样,把藏宝图交出来吧?”楚夜却道:“那个青儿也是你一伙的?”冯少白不耐烦的道:“什么青儿红儿的,你就算拖延时间也没有用,这里我已经埋满了□□,唐风就是来了也救不了你,只要我点着引线,你们都得粉身碎骨!”江雪道:“你的这个手下呢?你也不管他的死活么?”冯少白哈哈大笑:“真是孩子话!他只不过是我的一条狗,有什么要紧?”楚夜道:“阁下当真是心肠歹毒,佩服,佩服!”冯少白冷笑道:“少废话!你交是不交?”楚夜想了想,道:“我考虑考虑。”冯少白森然道:“真是善财难舍啊!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想,明天若不给我满意的答复,后果可很难说了!”冷笑一声,悻悻的离去了。
楚夜淡淡一笑,瞥眼见那个送饭的汉子正缩在墙角,胆怯的望着他。他并没有说话,忽地手指一弹,已点了他的昏睡穴。他不希望自己和江雪说的话会被别人听到。
回过头,江雪却怔怔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迷惘,喃喃的道:“楚夜,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他笑了:“傻丫头,你说我是什么人呢?”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楚夜叹气,她接着又道:“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楚夜苦笑:“那也说不定。”江雪扯扯嘴角,似乎想笑,却忽然倒在地上。他吓了一跳,忙扶起她,只见她脸色潮红,额头火热,竟然正在发烧。其实他来之前她就已经在发烧了,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而已,她怕他担心,一直勉强支撑着,现在终于不支晕倒。他忙从怀中取出个小小的玉瓶,倒出颗碧绿的药丸喂入她口中,过了片刻,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调整了下坐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道:“你在发烧,不过别怕,我已经给你吃了药,很快就没事了。”她轻轻的应了一声,靠着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只觉有说不出的舒适安心,又觉困倦异常,闭起眼睛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觉得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些头重脚轻之感,但烧已经退了。她依旧闭着眼睛装睡,她实在不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怀抱。
楚夜倒没有觉察她的小伎俩,他在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他想起那个叫青儿的女子,从她的一些举动上看她也是为藏宝图来的,但冯少白好像并不认识她,那么这个青儿又是什么人呢?还有她手下的那些黑衣人,好像很有些来头。想了半晌,也没有什么头绪。低头看看江雪还在沉睡,乌黑的秀发散落在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柔弱,他忽地心头一动,不由生出无限的怜惜。
他的祖父是个退休的官员,父亲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母亲是一个乡绅的女儿,家中有一大片良田和十几家商号,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幸的是在他九岁的时候发生了一场瘟疫,除了他,家里的人无一幸免。唯一的姑妈远嫁苏州,所有的一切都靠一个叫林伯的老管家打理。林伯从小就跟着祖父,对楚家忠心耿耿,他为人细心,经验丰富,把所有的事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楚夜也乐得清闲,他本来对这些事就没什么兴趣。
由于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他的手脚都有点麻木了,又轻轻调整了下姿势,让麻木的手脚好缓和一下。江雪悄悄睁开眼睛想看看他在做什么,不料正对上他的目光,只好假装刚刚醒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楚夜想了想:“大概是快到巳时了吧。”她吃了一惊:“我睡了这么久?”楚夜微笑:“是啊。”
她颇为不舍的起身,道:“你一直都没睡?”楚夜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脚,笑道:“我三天不睡也没事的。”关切的看着她:“你觉得怎么样?”她笑了笑:“没事了,就是头还有点晕。”楚夜道:“调养两天就好了。”她却想起了别的,问道:“楚夜,朱啸天的藏宝图真的在你手里么?”楚夜笑笑,却不置可否,却替她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理到耳后。
她心里一暖,内疚的道:“是我连累了你。”楚夜道:“你无须自责,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对付我的。”她面色一展:“你不怪我?”楚夜笑道:“又说傻话,我怎么会怪你?”忽见她面色蓦然变得苍白,以手捂住胸口,不禁一惊,忙扶住她:“你怎么啦?”江雪苦笑:“没事,只是饿了。” 自从被关到这里,几天来只喝过一碗清水,吃过一碗白饭,她的胃早就空得不能再空了。楚夜皱眉,骂道:“这些该死的东西!”抬头大声道:“外面有人么?”
气孔上立刻现出一张陌生面孔,问道:“什么事?”楚夜道:“叫你的主子过来,我有话说。”不消片刻,冯少白出现在气孔上方,笑嘻嘻的道:“楚兄是不是想通了?”楚夜道:“该吃午饭了吧?”冯少白一怔,随即面色一寒,淡淡的道:“今天日落之时楚兄如果再不肯答应交出藏宝图,在下就点燃□□,反正也没多久了,这午饭两位就先不必用了。”江雪道:“你想炸死我们?你不想要藏宝图了?”冯少白冷冷的道:“时间长了只怕唐风会找到这里,在下还不想惹太多麻烦,楚兄若不合作,在下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楚夜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好吧,我给你就是,快放我们出去!”冯少白冷笑道:“你当我是白痴么?你一出来,我还能制得住你?”楚夜道:“你说怎么办?”冯少白道:“我这里有一粒药丸,吃了可以使人暂时失去内力,你交出藏宝图,我就把解药给你,你看这样可好?”江雪怒道:“你想得美!”楚夜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道:“好吧,一言为定!”冯少白手指一松,一个小瓷瓶落下来,楚夜接过,打开盖子,里面果然有一颗药丸。他看了看,放入口中吞下,淡淡的道:“可以开门了吧?”冯少白笑道:“好吧。”挥挥手,一阵“轧轧”声响,洞口重新打开了。
在黑暗的地方呆久了,乍见阳光,江雪只觉有些眩晕,楚夜及时扶住了她。看冯少白正用种审视的目光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自己,不禁轻蔑的一笑,懒懒的道:“看什么?如果是你,你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么?”冯少白笑了:“我曾数次到贵府拜访过,始终也没想出楚兄会把东西放在哪里。”楚夜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会放在非常隐秘的地方。”冯少白道:“看来得劳动楚兄一趟了。”楚夜翻了翻白眼,道:“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总得让我们先吃饭吧?”冯少白笑道:“那是自然。”
这顿午饭还是非常丰盛的,冯少白摇着扇子坐在一边,看着江雪犹如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不禁厌恶的皱起了眉,道:“我已准备了一辆挺不错的马车,两位吃完咱们就可以起程了。”江雪道:“坐马车太闷了,我要骑马!”冯少白道:“不行!”江雪瞪眼道:“为什么不行?”冯少白不紧不慢的道:“你无非是想让别人知道你和楚夜的行踪罢了。”江雪见心思被他看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楚夜道:“如果我无缘无故的不见了,你猜会有什么后果?”冯少白轻轻一笑:“这点楚兄勿须担心,在下早已派人给唐府送去了你亲笔写的字条,说你知道了江姑娘的行踪,到湖南寻找她去了。”楚夜迷惑的道:“我写的字条?”冯少白诡秘的一笑:“我说过我曾数次到贵府拜访,有幸看到过楚兄的墨宝,这次就代楚兄写了个字条,还好,唐公子并没有怀疑。”楚夜暗暗心惊,没想到他竟安排的如此周密,横他一眼,道:“我倒真是小瞧你了。”冯少白笑道:“楚兄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