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恶狠狠的道:“看来楚公子是打算替她收尸了!”指尖如刀,蓦地向娟娟的咽喉划去。江雪失声尖叫,楚夜大惊,没成想他竟突然下手,忙飞身扑去,明知已是来不及,却也不能不试一试。
但他还未到近前,只见一个鬼魅般的人影一闪,那黑衣人已被击得飞了出去。他的武功也当真了得,虽然受了伤,却毫不慌乱,就势在空中一翻,头也不回的蹿入林中不见了。
众人都是一惊,能在一发千钧之际从那黑衣人手中救人的不知是何方神圣,等看清这“神圣”的面目后不禁更是惊讶,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朱老头。
此时他已不再是那个唯唯喏喏的山野村夫,目光如炬,神色睥睨之间威严尽现,俨然一派宗师的模样。
娟娟刚刚回过神来,看见爷爷的这副样子,又呆住了。
冯少白却叫了起来:“无影手!你用的是无影手!你……你……”
无影手是朱啸天的成名绝技,江湖上有点年纪的人谁不知道?朱老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眼光不错,居然认识老夫的功夫。”环视众人,缓缓的道:“不错,我就是朱啸天!”
众人惊骇已极,朱啸天自三十年前失踪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江湖上传闻他早已死了,现在竟又现身,众人都惊得呆住了。
冯少白勉强笑道:“果真是朱老前辈,晚辈冯少白给您老人家请安,家父冯渊,说起来跟您还是旧识。”朱啸天淡淡的道:“你是冯渊的儿子?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转头看着楚夜:“无心那老鬼是你什么人?”楚夜道:“正是家师。”朱啸天道:“怪不得你会有他的‘消魂散’呢!你师父还好吧?”冯少白惊愕的道:“楚兄竟是毒王的高足?”楚夜懒得理他,向朱啸天道:“前辈认得家师?”朱啸天道:“有一面之缘。”看了看众人:“你们都是为我的宝藏来的?”冯少白尴尬的道:“晚辈不敢,冒犯之处还请您老人家多多包涵。”
朱啸天淡淡的道:“这几位大爷呢?”石一帆低下了头,道:“晚辈得罪了,请您不要见怪。”雷扬却大声道:“咱们为了宝藏,有十几个兄弟送了命,怎么可以就这么回去?”石一帆吓了一跳,连连向他使眼色,雷扬却装着没有看见。
朱啸天眯起了眼睛看着他:“你想要怎样?”雷扬道:“咱们千辛万苦的到了这里,怎么也得看一眼宝藏吧?若是叫我这样回去,我死也不干!”他是个粗人,平时性情倔强,凡事喜欢一条道跑到黑,石一帆对此也很是头疼。朱啸天的眼中杀机涌动,冷冷的道:“你想死?这还不容易!”手掌已慢慢提起。石一帆大惊,忙道:“前辈,请手下留情!”雷扬却面无惧色,道:“老子还是那句话,见不到宝藏,我宁愿死在这里!”
朱啸天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这小子倒有点骨气!算了,我老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们趁早滚得远远的吧!”雷扬大声道:“我一定要看看宝藏才走!”石一帆心中惊骇,生怕他惹恼了朱啸天,忙喝道:“师弟!”
朱啸天的面色果然阴沉下来,喃喃的道:“宝藏?哪里还有什么宝藏啊!”雷扬道:“你不要骗我,你的藏宝图分明还在这里!”朱啸天嘴角现出一丝苦笑,缓缓的道:“那张藏宝图是假的。”众人都是一怔,朱啸天道:“事到如今就都告诉你们吧!”他叹了口气,道:“三十年前,我唯一的儿子病死后,我万念俱灰,只觉再无生趣。那年夏天山东大旱,赤地千里、灾民无数,我散尽了家财赈灾后,准备带着妻儿的骨灰返回故乡,再自尽合葬,可是在路上却遇到华山派的劫杀。”
江雪奇怪的道:“你的儿子既然三十年前就死了,那娟娟……”娟娟低声道:“我是个弃婴,是被爷爷捡回来的。”
石一帆道:“听说那次华山派几乎灭亡。”朱啸天道:“不错,那刘老儿觊觎我的武功秘籍,对我偷施暗算……那一役确实惨烈,我也受了重伤。”他想起了当日的情景,夕阳映着遍地的鲜血、缺手断脚的尸体,打碎的瓷坛,漫天飞扬的骨灰,带妻儿回故乡的愿望成空,现在想起还是心痛不已。
雷扬道:“你说你的财产……都赈灾用了?”朱啸天也不理他,只自顾讲下去:“那刘老儿平时自命清高,行事却如此卑鄙!其实不光是他,很多满口仁义道德的大侠们骨子里不知有多腌臢!所以我就画了这样一张藏宝图,并放出风声,引他们前来寻宝。看那些名门正派的侠士们为了我的宝藏自相残杀,老夫心里不知有多痛快!哈哈!”他说到得意之处,不禁仰天大笑,但笑声里却充满了凄凉。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江雪忽然低声道:“虽然是他们贪心,但您老人家这样做也有些太过残忍了。”朱啸天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你懂什么!”抬头看着天边,缓缓的道:“老夫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伪君子!”站起身扫视众人:“现在都明白了吧?这下你们可以死得瞑目了!”
众人大骇,冯少白结结巴巴的道:“你老人家……要杀我们?”朱啸天冷冷的道:“这是你们自作自受,怪不得老夫。”石一帆道:“我们现在动弹不得,你若杀我们,岂非太不公平?”朱啸天道:“姓楚的小子,你把解药给他们,老夫要叫他们死得心服口服!”雷扬冷笑:“到时谁死还不一定呢!”
楚夜道:“前辈若是瞧他们讨厌,叫他们滚蛋就是,又何苦弄脏了这个地方。”朱啸天道:“这些人贪心太重,留着只能害人!”横他一眼:“小子,快把解药拿出来,老夫已经好久没有杀过人了!”楚夜却微微一笑,道:“晚辈忽然想起了家师常说的一句话。”朱啸天道:“什么话?”楚夜道:“他老人家说,用武力解决一件事是最笨的做法了。”朱啸天奇道:“那怎么样才是聪明的做法?”忽地想起:“他既称‘毒王’,自是用毒了。”楚夜笑笑,微微欠身:“晚辈冒犯,请前辈恕罪。晚辈留下解药,请您容许晚辈等告退。”
朱啸天一愣:“解药?什么意思?”楚夜淡淡的道:“前辈知道家师的‘消魂散’,不知还记得另一种么?”朱啸天沉呤道:“你是说你师父的‘极乐散’?”楚夜道:“正是。”朱啸天斜眼看着他,沉声道:“你是说老夫中了这种毒了?”楚夜道:“抱歉得很,方才晚辈不小心洒了些出来,你老人家又不巧站在下风处……前辈吸口气,胸口是不是觉得有点闷?”张开手掌,掌心果真有个小小的玉瓶,只是已经空了,却不知他是何时拿出来的。朱啸天暗暗调息,胸口竟真的好像有点发闷,面色一寒,冷冷的道:“就算老夫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在毒发之前也一样可以把你们都送上西天!”
楚夜微笑:“那娟娟姑娘呢?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就不为她想想么?难道你也要她跟你一起死?”娟娟这才回过神来,奔过来拉住他的手臂,道:“爷爷,我不要你死,你让他们走吧!”她神色惶恐,朱啸天只觉心里一痛,叹了口气,缓缓的道:“我并不想杀你,你为何如此维护他们?”楚夜道:“晚辈实在不想再看见有人死。”若真的动起手来,又将是一场血战,无论谁胜谁负,死伤是免不了的。拿出个小瓶放在娟娟手里,道:“这是解药。”躬了躬身:“晚辈告退。”回手抛给冯少白一个纸包:“每人一颗服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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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走出了很远,众人一直都默默无语,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美梦成空,难怪他们会无精打采的。江雪回头,隐隐的看见娟娟还站在门口向这边望着,她心里发酸,暗想:“娟娟真是可怜,连个朋友也没有。”忽然又想到了自己,娟娟好歹还有爷爷的疼爱,可自己呢?自己什么也没有,想到这里不由黯然神伤。
楚夜在旁见她面色伤感,低声问道:“怎么啦?是脚又痛了么?”她抬起头,见他满脸的关切,心里一暖,道:“没事。”顿了顿又道:“朱爷爷待我们不错,你何苦给他下毒。”楚夜轻轻一笑:“哪有什么毒啊?我只是骗骗他的。”江雪一怔:“你下毒是假的?那他怎么会胸口发闷呢?”楚夜笑道:“这只是他的心理作用罢了,其实什么事也没有。”江雪不解的道:“你给他的解药……”楚夜道:“那只是一包普通的花粉而已。”江雪愣了愣,叹道:“你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小魔头!”忽地想起:“刚才娟娟告诉我,那个抓她的黑衣人好像是个女人。”楚夜精神一振:“何以见得?”江雪道:“她说那人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楚夜笑道:“并不是只有女人身上才有香味,男人也可以有呀。”江雪道:“强词夺理!”
唐风回过头,道:“你们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楚夜还未开口,江雪已抢着道:“我们说什么干吗要告诉你啊?”唐风“哼”了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江雪冲他吐吐舌头,小声道:“气死你!”
雷扬忽然大声道:“姓楚的,你不要以为这样做老子就会感激你!”江雪眉毛一挑,道:“楚夜说得不错,你这个人确实不知好歹!”雷扬大怒,正欲反唇相讥,石一帆制止了他,缓缓的道:“咱们能全身而退,还多亏了楚公子,以往得罪之处请勿见怪。”江雪道:“你说得还像句人话!”楚夜苦笑,暗暗拉了拉她的衣袖,道:“石大侠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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