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虽然平时看起来冰若冰霜,却是巧舌如簧,举止得体,一派大家风范,哄人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楚清音拉着她的手,眉开眼笑,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三人早已想好了一套寻亲不遇的说辞,好在楚清音喜悦之中并没有深究(她是万万想不到儿子和侄儿竟敢说谎骗她),吩咐下人打扫房间接她来府中居住,准备楚夜成亲后便择日为她与唐风完婚。唐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在旁边傻笑。
楚夜又是惊奇又是好笑,一向精明的姑妈竟如此容易就相信了他们的话,实在大出他的意外,更让他惊讶的是柳依依竟也会这般八面玲珑,让他不由在心底发出人心难测之感。不管怎么说,看到唐风幸福的神情,他也非常开心。
柳依依在唐府住了下来,平常就陪着楚清音说说话。楚清音对这个美丽体贴的准儿媳十分疼爱,几乎时时把她带在身边,有时也把生意上的事说给她听。柳依依聪明伶俐,对经商竟很有天份,经常提出些建议,而且都有独到之处,楚清音又是惊奇又是高兴,不消几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得力的助手。
这样一来倒苦了唐风,本来以前两人天天可以在一起,现在有母亲在旁边,连说句悄悄话都很困难,屡屡示意,柳依依却视而不见,不由心里十分不满。
这天晚上,看到母亲和柳依依在查看一些帐目,又不知会忙到什么时候,便闷闷的回房去了。
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便又披衣起身,倚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空叹气。
门忽然轻轻的开了,轻盈的脚步声来到背后,他没有回头,从那淡淡的幽香他已知道来的是谁。
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柳依依温柔的道:“怎么,生气了?”听到她的声音,他纵然有满心的怒火也早熄灭了,回过身揽住她,道:“你现在天天陪着妈,也不理我!”柳依依轻笑:“你真是越来越像个孩子了,连妈的醋也吃!”踮起脚尖,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吻:“行了吧?”
唐风看着她,眼睛里是满满的怜爱,一本正经的摇头:“不行!”指着嘴唇:“要这里!”柳依依笑着想挣脱,他的头已俯了下来,她侧过脸:“你好坏……”刚说得半句,嘴已被堵上了。
他初始温柔,渐渐的越来越是疯狂,她也热情回应。二人以前虽天天腻在一起,但唐风生怕唐突佳人,从来不敢有过这般亲热的举动,现在初识滋味,不禁目眩神迷,忘情的纠缠于唇齿之战中。
不知过了多久,柳依依已是娇喘微微,他的呼吸也粗重起来,灯光下见她红唇半张、眼波流转,他心神俱醉,更是不能自禁,猛的抱起她,便向床边走去。
罗裳半解,美人如玉的胴体若隐若现,唐风激动已极,手都有些发起抖来,呼吸也越来越重。
柳依依却好像忽然清醒了过来,抓住他的手,颤声道:“不要!”但此时他哪里听得进去,俯下身吻住她,手上却丝毫不停。
忽觉嘴唇一痛,一惊起身,柳依依已滚向床里,拉过被子遮住身体。
他呆了一呆,道:“依依,你……”柳依依垂下头,低声道:“我们现在还没有成亲,不能这样……”唐风不以为然:“怕什么?你早晚都是我的。”柳依依道:“我虽然出身微贱,却非轻浮之人,你若是定要如此,我……”眼泪纷纷的滴落下来。
她瘦弱的肩头在微微抖动,宛如梨花带雨一般,唐风心里一痛,不觉又添了三分敬爱,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刚才是我一时糊涂,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你了,你别生气!”
柳依依破涕为笑,看了他一眼,伸指抚上他的唇:“疼么?”唐风摇头:“没事。”她内疚的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别人看见会笑你的。”唐风摸了摸嘴唇,苦笑道:“不要紧。”叹了口气,为她理好衣服,转过头道:“你快回房去吧,否则……我怕我会把持不住。”柳依依脸一红,急忙出门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他随手关上门,回到床边坐下,床上还留有淡淡的香气,枕上有一根秀发,想来是她方才挣扎时落下的。他伸指拈起,陷入了无尽的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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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丙文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正在昏睡,丁雅仙坐在床前,呆呆的出神。
自从丁雅仙的婚期定下来后,他便茶饭不思、日渐憔悴,随着时间的推进,更是忧郁焦虑,终于一病不起。不知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却总是毫不见效,病势日渐沉重。丁雅仙焦急万分,亲自在病床前照料,为他煎汤熬药,也是没有起色。岂知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因为心上人即将别嫁,心里已是了无生趣,寻常的药石又怎么会有效呢?
他病倒以后,所有的事务都扔给了丁雅仙,她既要照顾病人,又要打理生意,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容颜也憔悴了许多。
看着方丙文那张苍白消瘦的脸,她心如刀割。两人一起长大,他的心事她并非毫无察觉,只是自己已名花有主,断不可再有其他的念头,对他的深情只好故做不知。如今眼见他病势沉重,心中悲痛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眼泪不由一滴滴的滚落下来。
正在伤心之际,忽听方丙文轻轻叹了口气,喃喃的道:“雅仙,雅仙……”她一惊,急忙擦去泪水,道:“我在这里。”低下头,却见他仍兀自睡着,原来是他梦中发出的呓语。他眉头微蹙,神情痛苦,口中喃喃的说着:“雅仙,不要走……”
她心中更加的酸楚,泪水纷纷而落,勉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正想起身回房,却见方丙文身体动了动,似要醒来。忙擦了把脸,轻声唤道:“丙文!”
方丙文睁开眼睛,看见她,勉强笑了笑,道:“雅仙,你来了?”她点点头,问道:“可觉得好些了?”方丙文苦笑:“我没什么,你别担心。只是你自己要当心,不要累坏了。”她心里一酸,道:“你若是怕我累坏了,就赶快好起来吧。”方丙文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好起来又有什么用?反正你过些天就要走了。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丁雅仙呆了一呆,黯然道:“你……你何苦如此?”方丙文道:“我知道我没这个福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是死也放心了。”
丁雅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他怀里道:“你别胡说,我不要你死!”方丙文有些慌了,忙道:“别哭,别哭,我不说了!”她这些天来的恐惧忧虑、委屈担心正需要发泄,一时之间哪能收得住?抱着他哭得昏天黑地,再也顾不得维持大家闰秀的形象。
方丙文也是心酸不已,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哭个痛快。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的哭声才渐渐低下来,慢慢转为抽泣。
细心的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他叹了口气,心痛的道:“都怪我,害得你如此难过。”丁雅仙道:“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不要这么作践自己!”方丙文垂下头,过了半晌,低声道:“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如果你走了,我不知道这个家会成什么样子,一想到这些,我就受不了!”
丁雅仙沉默了,过了一会,轻轻的道:“你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又何苦这么跟自己过不去?”方丙文道:“这并非不能改变,只是你自己不想改变而已。”丁雅仙抬头看着他:“可是……”方丙文道:“我知道,你想说这是父母的遗命,你不能做个不孝的女儿,难道为了这个‘孝’字,你就甘心拿一生的幸福去交换么?”她想分辩,他抬手制止了她,接着说下去:“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并不爱楚公子,既是这样,为什么不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呢?这样下去只会害了你自己!”他病体虚弱,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已有些支撑不住了,伏在床沿不住的喘气。丁雅仙倒了杯水给他,喝了两口,稍稍好了些,重新躺下,无力的道:“雅仙,你该好好想想了。”丁雅仙默然。
阿香端着药碗走进来,道:“方少爷该吃药了。”环视四周:“楚公子走了么?”两人俱是一愣,丁雅仙奇怪的道:“楚公子来过么?”阿香道:“是啊,刚才我去厨房的时候看见他向这里走来,说是看看方少爷好些了没有。”丁雅仙怔住,楚夜刚才竟然来过,那么自己和方丙文的谈话他大概都听到了,他会怎么想呢?一时间不禁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