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
宜远行,嫁娶。忌祭祀。
东风。干热,沙尘飞舞。
老四来了,带来了茱萸酒。
还有几个粽子。
他说是那个女人给的。说这话时,他那老皮老脸竟然红了。
我很反胃。
老四正沐浴在爱河,整个人看起来神圣了很多,对我就诸多挑剔了。
他说我的发型不好看,身上有怪味,一定很久没洗澡,脸太长,又老又丑,还是个残废。
总之,就是你一定会嫌弃我。
我想掐死他。
说了一通,他又正经起来,很严肃地说:“二哥,这么多年了,要疯也疯够了。你清醒一点吧。”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这张贱嘴。
我举手要抽他,他躲开了。
“二哥。你已经为他虚度了这么多年,可以了。他不会怪你的了。”
“他为什么要怪我?”我莫名其妙,“他被抓了,我拼死去救他,还被逼着一起跳了崖,他又没有骂我,怎么会怪我?”
老四苦笑:“是啊。如果他死之前骂了你,你肯定会很好过,马上把他忘掉。你个没良心的。”
他盯着我,目不转睛:“你难道忘了吗?死在你怀里时,他说过的。那时你自断经脉,要散功救他,被他抢先了。他说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他要你愧疚一辈子!”
老四的话,我有在听,可我没听懂啊。
我隐约记得,他每年都会跟我说这些话。
可我真的听不懂。
李漠,你明明活得好好的啊,不是吗?
那时候,你刚刚出生,被人扔在雪地里,是我捡到你,才救了你一条小命。
你跟着我,被人揍,被人追杀,被人下毒,都没死成啊。
我们的命都很硬啊。这不是你说的吗?
祸害遗千年,你说我是祸害。
可你比我还祸害,你简直是祸水。
所以,你不会死的。
你在哪?你这么聪明,出来跟我说说吧,然后咱们父子俩把这个瘦得像竹竿的老东西扔出去,好不好?
老四还在絮絮叨叨,我打定主意,不理他,推着轮椅,停在门口,望着外头的茫茫黄沙。
无论如何,我还会守在这茅屋里,等你回来,还有你酿的酒。
我已经迫不及待,几乎能闻到那香醇的女儿红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