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圣依与杨飞相依睡去,一夜寂静,也许只有在梦中他们才可以如此的放松。但是清晨的曙光还是悄悄的透过了树林,该醒的迟早都要醒,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杨飞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林圣依,专注而又深情,在红尘俗世中他们始终无法敞开心扉,并非因为世人的眼光,而是因为那个人是他们最好的朋友。既然他们要背负太多的东西,那么这一刻却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
林圣依像是感觉到杨飞的注视,也慢慢睁开了眼睛,缓缓的坐起身。
“你醒了?”杨飞有些失望又有些别扭的问。
林圣依没有回答,背转了身子用手梳理自己的长发。
“你整理一下,一会儿我们寻路出去。”杨飞收回深情地注视,站起身来。他刚刚走了几步,听到林圣依低声吟道:“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杨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就算再怎样的放荡不羁,此时此刻,又该如何去说?良久良久,杨飞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啪”身后是树枝断裂的声音,杨飞没有回头,林圣依冷静的声音传来:“好。”林圣依走了上来,带着一身的晨光,美丽却又迷离,她的笑容挂了起来:“我们回去吧。”
此处虽是崖底,但慢慢寻来还是有出路的,杨飞与林圣依回到客栈时已是近午。他们刚刚走进客栈,就看到萧光远焦急的走来走去。
“光远……”林圣依开口叫道。
萧光远听到,大步跨了出来:“你们去了哪里?一夜不归让人担心死了。”他还想说些什么,却惊讶的看到两人的狼狈,大惊之下不由抓住林圣依的手:“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怎样?”关心的表情流露在外。
“我们还好,你别担心。”林圣依安慰道。萧光远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虽说两人曾经是夫妻,虽说她本是不拘小节,但身后有一个杨飞,她不知为何觉得说不出来的尴尬。
“梳洗一下吧。”杨飞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走上前来,看着萧光远握着林圣依的手,嘴角勾起那惯有的淡淡的笑容:“这么狼狈,怎么见人?”
林圣依眼角看见杨飞的笑容,虽说他笑得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可林圣依旧是感觉到杨飞心中定是不愉快了。
“我先梳洗一下,一会儿再说。”林圣依抽回自己的手,匆匆走回房间。留下萧光远几分愕然,几分了然的站在那里。
杨飞嘴角含笑,看着萧光远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说:“抱歉,失陪一下。”他转身也走向自己的房间。
林圣依坐在镜前梳理自己的秀发,镜中的人面容美极,美目流转,高贵典雅,林圣依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美丽,却不知道这副容貌给她带来的是幸与不幸。或是正这副容貌带来了他人的不幸?
她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门,这间院子已经被他们包了下来,其实林圣依在京城是有别院的,他和杨飞却选择在这客栈住了下来。杨飞早已出来,萧光远也在院中,但院子中却还有一个人背对着她而立,孤傲的背影挺得笔直。
杨飞的表情很是激动,一向嘴角挂着淡笑的他此时却眼中隐有泪光。是什么能让他这样激动呢,林圣依模模糊糊的想道。此时的她实在是无法转动她的思绪了。
像是感觉到她的到来,来人慢慢转过了身子,林圣依曾经怀疑过他的出现,也曾幻想过他的再次出现,可此时当人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却什么也不会做了,此时的林圣依还是江湖中那个传奇女子吗?
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林圣依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人,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注视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林圣依没有出声,杨飞和萧光远也没有出声,他更没有出声。泪水慢慢的滑落,一滴两滴,掉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林圣依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了,她轻颤着叫出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青玄……”
来人眼中的冰冷之意淡去,看着林圣依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就是叶青玄,一个在众人眼中早已死去的人。林圣依缓缓走上前,轻轻抬起手来触摸叶青玄的面庞,轻轻的仿佛怕这是一个幻觉。昨日在断崖边的人不是他,今日去却见到了真真实实的他。林圣依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青玄……青玄……”林圣依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轻轻柔柔的,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人,杨飞和萧光远默默的退了下去,这一时这一刻,只是属于他们二人的。
叶青玄将林圣依揽在怀中,轻轻的抚弄她的秀发。这一刻他想了好久也盼了好久,如今佳人在怀,他不禁闭起眼睛,感受这份真实。当年的情历历在目,当年的痛也刻刻经心,如今的这一份宁静是多么的求之不易。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此时的林圣依依稍稍恢复镇静,他们相依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对不起。”叶青玄轻轻的抚摸她的长发。
“当初……当初你不是已经……是我亲手葬的你。”林圣依问出心中的疑惑。
“当时我的确身受重伤,呈现假死状态,因缘巧合,被人救了,因此也救活了下来。”叶青玄淡淡地说,可是这几句话中所包含的无奈却让人心酸不已。
“我……”林圣依听到这几句话却自责的想要死去,当年是她亲手葬下的叶青玄,如果是别人倒还情有可原,可是她……她毕竟精通医理,竟然却犯下了这样的错误。当初一剑刺入他的胸口,加上他本就身受重伤,她的心中其实早已认定了他的不治,才会那样的悲痛,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关心则乱,圣依,你不要太过自责。”叶青玄轻叹,他的面容本是极冷,但面对林圣依,总是感到暖暖的温馨,如此的让他留恋。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这么狠心让我为你伤心?”林圣依的眼中含着泪水,却定定的注视着叶青玄,想要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什么。
叶青玄没有回答,林圣依却从他紧紧抿起的双唇读到了什么,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叶青玄:“是我……都是我辜负了你……”当初是她嫁入了萧府,是她万念俱灰一心想要完成叶青玄的心愿好好的活下去,谁知道当初的决定竟是错的离谱,害了青玄,害了光远,害了杨飞,也害了她自己,这样就是好好的活下去吗?
“当日我伤重,整整休养了一年才能出来,我想去找你,发现你已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打扰你,所以就没有现身。”叶青玄字字句句都啃噬着林圣依的心,怪自己,真的全怪自己呀。
看出林圣依的自责,叶青玄心中不忍,他本不善言辞,此时说出的话,自是句句出于肺腑:“圣依,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不愿意我伤心,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
刻骨的相思,如今再见却恍如隔世,那么多的怨,那么多得痛,在这一刻渐渐淡去散去。林圣依才发现,不是青玄恨她,而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怨着叶青玄……
不同寻常的静,使林圣依想起了杨飞,他和青玄是好朋友,此次青玄回来他想必也是很高兴吧。想到此处,她又不禁有些担心,心中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青玄回来了,杨飞怎么办?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我们见见杨飞吧。”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叶青玄提议。
“好。”林圣依略显不安的答应了,杨飞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