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如云,媚眼如丝,纤腰楚楚,衣袂飘飘。
用这组词来形容“逍遥醉”的柳老板,再恰当不过。
这个烟花般绚丽的女子,执掌着京城第一酒楼。看似弱不禁风的外表下,无人能及的使毒本领却鲜为人知。
面对着心怀不轨的酒客,柳飞烟常常是面上笑颜娇媚如花,暗地里下毒毫不手软,还专门为这种登徒子配制了一种药酒,饮用之人三月之内只要见到女子就发作,毒发之时,如肝肠寸断、痛彻心肺,但却不会伤及性命。这招向来管用,直到有一天,她遇上了“刀霸”司徒七刀。
这天,柳飞烟象往常一样慵懒地站在柜台里,只手托腮,媚态横生,惹得一众“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寻芳客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紧了舍不得移开。
柳飞烟的眼神却落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
一名白衣男子背对着她,正自斟自饮。虽看不到长相,却隐隐让人感觉到有一股异与寻常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
一位玄衣女子静静地垂手站立在他身后,一动也不曾动过。
这白衣男子究竟是何来历?与这玄衣女子又是什么关系?主仆?保镖?……
“老板娘!您快看那边,那位客馆盯你盯的口水都快出来了!”逍遥醉的小伙计小剪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小声嘀咕着。
柳飞烟回头一看,果然正如小剪刀所说,一位张的还算不错的蓝衣年轻人正色眯眯的盯着自己,旁边还坐着一位虬髯白发老者。
柳飞烟冷笑一声:“真糟蹋了这副皮相!”
小剪刀嘻嘻一笑:“怎么样?老板娘,是不是该去准备我们的‘招牌菜’了?”
柳飞烟扬起纤纤玉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就你小子聪明!”
小剪刀会意的一溜烟跑后堂去了。
蓝衣人与虬髯老人低语了几句,虬髯老者望着柳飞烟点点头,蓝衣人站起身,折扇一甩,朝柳飞烟走了过来。
柳飞烟心中厌恶之极,面上却依然装出一副笑脸:“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蓝衣人摆了一个自以为潇洒无比的姿势,摇了摇折扇:“听说柳老板的‘百朵红花酿’乃是京城一绝,不知本公子今天可有荣幸一饱口福?”
柳飞烟面上笑容不变:“这个自然!公子稍待片刻,我命伙计马上上酒!”
“本公子还有个不请之请,柳老板可否赏光与本公子共饮?”蓝衣人终于问出了心里话。
柳飞烟笑容依然:“公子既然开口,小女子又岂敢不遵从?”说完,又朝里喊了一声:“小剪刀,给我上最好的‘百朵红花酿’!”心中却暗自冷笑: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老板娘!酒来了!”小剪刀将酒递与柳飞烟,还不忘眨了眨眼,却不知就是这一眨眼,让虬髯
老人看出了端倪。
柳飞烟将酒与蓝衣人斟满,笑容比蜜还甜:“请公子慢慢品尝!”
“柳老板果然好客,难怪逍遥醉越做越大!”蓝衣人不知就里,举杯待饮。
柳飞烟越笑越甜。
“等一下!”虬髯老者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身后。
“这酒,味道恐怕不对吧!”虬髯老者接过蓝衣人手中的酒杯,冷冷地望着柳飞烟。
柳飞烟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连笑容都不曾减掉半分:“这是自然!我逍遥醉里所制的百朵红花酿,香味独特,自是与寻常酒家不同,否则,又如何成为京城一绝呢?”
蓝衣人也觉得虬髯老者太过于小心了:“柳老板说的对,若与常酒相同,又怎么能成为当今圣上的贡酒呢?”
虬髯老者阴恻恻一笑:“好个伶牙利齿的小姑娘!好!若这酒没有问题,老夫就请这位小哥先喝上一杯!”
话音未落,还未看清老者如何出手,小剪刀已被他提在手中,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柳飞烟脸色微变,自然逃不出虬髯老者的眼睛。
虬髯老者冷哼一声:“怎么样?小姑娘?这酒还要不要喝了?”
蓝衣人再傻也看出了不对,脸色也变了:“柳老板,这酒,该不会真的下了药吧?”
柳飞烟冷然一笑:“错了!这酒并没有下药,只不过是为某些登徒子专门酿制的药酒而已!”
蓝衣人恼羞成怒:“柳飞烟,你这个臭婆娘……”
“豹儿,别与她废话!”虬髯老者打断他的话:“老夫司徒七刀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当着老夫的面耍什么花招,小姑娘,你这可是自找的!”
柳飞烟脸色大变:刀霸司徒七刀!怎会是他?此人乃是刀中霸主,性格暴躁,霸道蛮横,常凭喜好做事,曾因一言不和,砍断其妻一条手臂,足见其残忍!
蓝衣人正是他的独生爱子司徒文豹,仗着老子撑腰,又生的相貌清俊,好色成性,见到漂亮女子便不顾人家意愿强抢豪夺,甚至于出家女子也不放过。
柳飞烟心中不仅暗叫倒霉:今日怎么会碰上这个煞星!
既知在劫难逃,柳飞烟索性豁出去了,手里暗做动作,面上却笑的更甜了:“原来是刀中霸主大驾光临,小女子多有得罪了!”
司徒文豹生怕父亲一怒之下将其杀死,那可就太可惜了!一听此话正合己意:“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柳老板只要向我爹赔个不是,我爹大人有大量,自是不会与你计较!是吧!爹!”
知子莫若父,司徒七刀怎会不知他那点心思,看了看柳飞烟,又看了看司徒文豹,仰天打了个哈哈:“好说!好说!小姑娘,看来我家豹儿可是真心为你好!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家豹儿!”
柳飞烟吃吃一笑:“那是自然!我 ‘当然’会好好的感谢司徒公子!”
司徒文豹喜出望外,正待要说什么,司徒七刀突然脸色一变:“贱人!你又下毒……”
再看司徒文豹,已是脸色发青摇摇晃晃、象不倒翁一般!
司徒七刀大喝:“臭婆娘!快把解药交出来!”
柳飞烟笑的比花还灿烂:“解药给了你们,我还有命吗?”
哪知司徒七刀竟笑了起来:“好!很好!你是第一个敢跟老夫玩这种游戏的人!老夫今天给你两条路:一、拿出解药,我只杀你一人!二、不交解药也没关系,老夫就血洗逍遥醉!”
原本凑热闹的酒客此刻全都慌了神,争先恐后的往外跑,只恨爹娘没多生两条腿!司徒七刀只手凌空一劈,大门“哗”的一声自动合上,后面的人都吓呆了,再不敢动一步。
司徒七刀目光扫过众人:“谁敢再踏前一步,格杀勿论!”
一声叹息似有似无的响起,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江湖上的事,就用江湖的方法来解决,又何必牵连这些无辜百姓呢?司徒霸主!”
循着声音的出处,众人看到角落里一名白衣男子仍在自斟自饮,身侧垂手站立着一位玄衣女子。脸上毫无惧色。
司徒七刀知道遇上了管事的:“听口气,阁下也是江湖中人了?”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白衣男子低吟一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落花门?”这次轮到司徒七刀脸色变了。
白衣男子转过身,脸上笑意冉冉,令人如沐春风:“不错!正是叶追歌!”
在他转过脸的那一刹那,众人一阵目眩:世上竟会有这等美男子!
司徒七刀动容:“落花门主?”
落花门主走到柳飞烟面前,玄衣女子紧随其后。
落花门主开了口:“让他们都走吧!”
玄衣女子转过头:“门主说了,你们快走吧!”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没人敢动。
玄衣女子皱起眉头:“门主说了让你们走,怎么还不快走?”
落花门主头也未回,扬起手:“你们都走吧……有我在,没事!”
声音虽轻,却似乎有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转眼,人就走了个精光。
司徒七刀没有动,叶追歌也没有动。
司徒文豹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
落花门主望着柳飞烟:“柳老板把解药拿出来吧!”
柳飞烟乖乖地拿出解药。
玄衣女子接过解药与二人服下,司徒七刀不解:“恕老夫愚钝,不知门主何意?”
“我已说过,江湖的事情,就以江湖的方法解决,柳老板一介女流,那就由我落花门代劳,明天傍晚,城隍庙,与霸主一战!柳老板以为如何?”落花门主说的理所当然。
柳飞烟唯有点头:“那小女子就在此谢过叶门主了!”
落花门主点点头,飘然离去。玄衣女子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而此时,司徒霸刀突然发难!
“门主小心!”柳飞烟惊呼。
司徒七刀刀已离鞘,凌空挥向叶追歌!
叶追歌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走。
玄衣女子转身,闪电般的掠向司徒七刀!
司徒七刀的刀快!玄衣女子的身法更疾!流云飞袖卷向刀身!
司徒七刀脸色灰白,玄衣女子眼神冰冷。
传说中,落花门主武功深不可测,自己与之正面交锋定然没有胜算,忍不住侥幸心理背后偷袭,却不曾想,惨败竟如此!
远远的,落花门主的声音飘了过来:“本想与你堂堂一战,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一朵蔷薇凌空飞至……落花令!
月明星稀,落花惊梦!蔷薇既出,鬼神莫助!
翌日,刀霸父子便从江湖中消失了……
而现场唯一的证据,就是那朵红色的蔷薇花!
落花门,究竟是一个怎样神秘的地方?
落花门主,又是怎样的一个传奇人物?
自从那日的惊鸿一瞥后,这个念头就一直伴着柳飞烟。
去趟落花门吧!人家救了自己,总要道谢吧!柳飞烟这样对自己说。
落花门一个新崛起的武林传奇……
柳飞烟在一个眉清目秀的青衣童子的带路下,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穿过竹林,远远的,就听到了清凉的箫声,有些萧索,有些孤寂,颤悠悠的,听的人竟也有些许黯然……
终于见到了荷塘边吹箫的白衣公子,确切的说,应该是落花门主,身边依然立着玄衣女子慕容轻燕。
落花门主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柳老板怎么今日有空到落花门?我记得柳老板的酒楼生意可是很不错的!”
落花门主的脸色较上次有些惊人的苍白,气色也不大好,柳飞烟瞧的有些心惊,并没有留意他调侃的话:“门主身子似乎有些不适?”
落花门主无奈地苦笑:“老毛病了,没什么!柳老板也看出来了!”
柳飞烟柳眉轻皱:“可否让我为门主把一把脉?”
“哦?看不出柳老板倒是一位女华佗!”叶追歌颇有兴趣。
“只略通一点!”今天就破一次例吧,就当报他当日的救命之恩,柳飞烟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讲。
一直站在旁边的玄衣女子此时突然抬起头来:“这里风大,属下去为门主取件衣服!”
叶追歌摆摆手,有些自嘲的笑着:“不碍事!我还没有那么娇嫩!”
慕容轻燕不再言语,扶他到亭子里坐下。
“梦亭?”柳飞烟望着亭上的匾额。
“奇怪吗?”落花门主眼神有些悠远:“这里,藏着一个梦!”
柳飞烟没有再追问下去,在石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落花门主伸出了手:白皙而又修长,秀气而又文弱,看起来倒象是书生的手,看见他的人,决不会想到双手有着多大的力量,竟能撼动整个武林!
柳飞烟把着脉,秀眉越皱越紧。
叶追歌轻轻一笑:“很糟!是吧?”
柳飞烟惊异于他还能如此轻松的笑着!
“依脉象来看,门主似乎服用过天山雪莲之类的灵药,得以抑制病情,只是,如今药效已尽,门主随时都有可能……”柳飞烟沉吟着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叶追歌没有让她为难:“随时都有可能死去,是不是这句话?”
柳飞烟叹了口气:“既然门主知道自己的情况,还不注意休养……这病,最忌劳累!”
落花门主一字一句地说;“若是我时时刻刻都要提醒自己,我是个病人,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那么我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柳飞烟无言以对,良久才抬起头,正视着他:“原本我发过誓,这辈子,是决不与人治病!但你救我一命,就当……我还你吧!治病的事,就交给我吧!”
叶追歌忽然又笑了:“我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柳老板又何必为我破誓!”
柳飞烟报以娇媚一笑:“门主难道不知,医者专爱治疑难杂症吗?门主就不要再推辞了!”
叶追歌略一沉吟:“你一个弱女子,若与我落花门走的太近,恐怕引的仇家猜忌,惹祸上身!”
柳飞烟不知怎地一狠心:“这样吧,自此以后,逍遥醉属落花门管辖,谅旁人也不敢乱来!”
“管辖倒不敢!我自会派人保护柳老板安全,只不过,你这大夫当的可有些委屈了!”
两人相视一笑,谁也不曾想到,此后逍遥醉竟成了落花门的重要消息来源地和重要据点之一。
站在落花门主身后的玄衣女子慕容轻燕,柳诶烟发现,从头到尾,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叶追
歌的身上,其中包含的感情,更多是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