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豆豆匆匆赶回自己的住处。
小院的门仍如她走时般虚掩着,几盏“气死风”灯在夜色里随着秋风轻轻摇摆。
豆豆小心翼翼地闪身而入,轻手轻脚摸到自己的小屋门前,刚要伸手推门,身后已传来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豆豆身子一僵,才欲放下的心又陡地提起,定了定神,先在唇边挂起一丝甜美的微笑,才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又是吃惊又是尴尬的神色,低声抱怨道:“吓死我了!……怎么你还没睡?”
帅伤情远远地站在一株碧桃树的阴影下,挺拔的身形仿佛已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豆豆,却没有开口说话。
豆豆迎上他探究的目光,轻声解释道:“我睡不着,所以出去随便走走……”
帅伤情终于开口了,语气温和,“是我疏忽了,忘记提醒你,这里夜半是不可以随便走动的。”
顿了顿,又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这一路上遇到什么人了吗?”
豆豆在来路上早已想好答案,此刻故作吃惊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刚出门不久就遇见了一帆,他也说这里夜间很危险,不能一个人乱跑,然后就送我回来了。”
帅伤情微微点点头,也不知相信了没有,他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半晌才低声道:“今晚的月色真好……我也睡不着……陪我说说话好吗?”
豆豆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只得点点头,慢慢朝他立身的树下走去。
帅伤情注目她娇小的身影渐渐走近,目光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惜之色,徐徐道:“这些日子我都在忙其他事,是不是冷落你了?”
豆豆从他低低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种藏得很深的关切之意,不知怎地心里一酸,却倔强地咬住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帅伤情来到她面前,静了片刻,突然抬手在她头发上轻抚了一下,声音更柔和,“你前段时间漂泊不定,想来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委屈吧?”
豆豆依旧不开口,眼里却隐隐闪出了泪光。
帅伤情叹息了一声,又道:“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告诉我,能办的我都会想办法替你办到……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乐!”
豆豆转过脸去,不敢与他温柔的目光对视,强压下心中想要求他帮忙的冲动,淡然反问道:“快乐?……你以为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我还能够快乐起来?!”
帅伤情浑身一震,突然间沉默下来。
有风吹过,两人的衣袂发丝随风轻舞,明明站得很近,却又似乎隔着许多无法穿越的屏障。
终于,还是帅伤情开口了,声音中透出种淡淡的自嘲之意,“看来还是子玉看得明白,想得透彻……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痛苦,不知道也许才会快乐!”
豆豆心里一动,抬头看他时,发现他已经转过身去背对自己,背影依然笔直骄傲,不知怎么却给人一种寂寞的感觉。
豆豆情不自禁想去拉住他的手,柔声细语地安慰他,但终究还是没有动。
良久,帅伤情才头也不回地道:“夜深了,你先回房去吧,等会儿我叫菊儿给你准备点宵夜,你吃了也好休息。”说罢,径自缓缓朝书房走去。
豆豆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只觉心中一片冰凉,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顺腮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