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鸭子的关注!^_^
络络想要讲的故事,其实有很多就是生活的变体,因为这就是生活,面临着诸多的无奈和取舍,络络希望由这些故事引起大家一些对生活的感悟。 清晨起来,树上的鸟雀唧唧咋咋的闹着。我坐在镜子前面,静静地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那张脸。有一天,我也会老去,会不会也有人把我的画像挂在墙上,每夜对着它倾诉这一天的快乐和忧伤。我苦笑着摇摇头,圣上心里只怕在没有一丝丝的地方留给别人了。孝和皇后用最惨烈的方式成全了他的君临天下,并且将自己的生命凝定在他的生命里。而在这高高的宫墙里,我才是多余的。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春天温暖的阳光散满我的全身,惬意而慵懒。我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告诉雨薇我出去走走,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沿着常常的甬道,在两道高高的红墙里穿行。四周静极了,甚至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见。这里是宫城的最深处,一片死寂。这里远离尘嚣,居住在这里的人曾被所有人遗忘。
转过一个弯,抬头之间,只看见前面的墙头伸出来一支雪白的梨花,在阳光下微微颤动,似乎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我看着喜欢,便走到那扇门前,轻轻叩了叩门环:“请问,有人吗?”
里面寂静无声。我便大着胆子去推,谁知那门竟然开了。这么大的皇城,空屋空院也不足为奇。于是,我提起裙角,走了进去。
进了院子才知道,那伸出墙外的一支只不过是“秀色乾坤露一丝”而已。一株梨树几乎占据了这个小小的院落的一半,满枝都是盛放的梨花,雪瓣金蕊,毛茸茸的在风中摇摆。不时落下几片,像是像雪一样。在这个冷冰冰的皇宫里许久没有见过这么有生气的景象,我坐下来,倚着阑干。那一树梨花白的晃眼,我的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天呐!我的祖宗娘娘,您怎么睡在这儿了?”我被一声惊叫惊醒,睁眼看时,一个姑姑站在我的面前,吓得脸色青白。
“怎么了?姑姑为什么惊慌至此?”我拢了拢头发,问道。即使碍着她什么事了,凭我皇妃的身份在这里睡着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娘娘不知道?”她吃惊的看着我。
我茫然的摇摇头,四年来,我真的从未来过这么深的宫苑。
“这是圣上设下的禁地,皇后娘娘幼年住过的院子,没有圣上的话,谁都不许进来。”她一边说,一边看我,好像要把我赶紧推出去却又不敢,“奴婢今天闹肚子,才巧走开了一会,您看看,就闯出这样的祸来。”
什么?皇后幼年住在这里?这怎么可能?难道她不是先帝最喜爱的女儿?
“姑姑别慌,我这就走。”我说着,只见那姑姑的脸又白了一白,膝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奴婢失职,请圣上恕罪。”
我愕然回头,一时竟也向被雷击中了一样,动弹不得。
靖桓帝站在身后,恍如天人。在他的脸上我看不出一丝表情,愤怒或是其他什么。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他挥挥手,那姑姑如同得了特赦一样,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我哭笑不得,我是他的妻子,四年了。如今一见,他居然问我是谁?突然间,似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脚,我忽而什么也不怕了,仰起脸来,直视他的目光:“臣妾唐氏玉音,景怡宫主位。不知圣上所禁,臣妾冒失了,请圣上责罚。”
他看着我,眯起眼睛又想了想,才又问道:“你可是辅相唐诤的侄女?”
我颔首:“回圣上,辅相大人是臣妾的堂伯。”
“唐玉音……”他又将我的名字在口中咀嚼了一番,“你也喜欢这里的梨花?”他抬起头来,看着那些随风摇曳的花朵,丝丝缕缕的阳光洒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
“是。”
“瑶和也喜欢这里的花。”他说着,在树下坐了下来,“我记得那一次,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就这样坐在这树梨花下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宫装,眉间那一点落红映着这样丝丝缕缕的阳光似乎闪着光彩,美丽的就连这一树的梨花也比不上。”他喃喃的说着,眼神迷离,仿佛那个死去五年的女子就在他的眼前复生,笑盈盈的看着那一树梨花。
我静静的站在一边,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我走不进去。在他的眼睛里,这个小小的院落里,到处都是她的一颦一笑,同样的力量,把时间锁在这里,碧落黄泉,只有这里永恒不变。
“娘娘,你可把我们吓死了!”雨薇一边帮我梳头发,一边絮絮叨叨,“你竟然一个人跑去延乐宫,没事啊,那是命大,不然是要被杖死的。”
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明白了那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那种力量叫□□情。
又是一个黄昏,圣上的内侍总管小哲公公传话要我去瑶华宫。我走进门去,又看见孝和皇后微笑着看着我。我对着画像,深深施了一礼,又上了一炷香,这才来到了东暖阁里。
靖桓帝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个棋盘。
“玉音,来陪朕下盘棋吧。”他看也不看我,只是淡淡地吩咐。
“是。”我答应了一声,敛袂坐了。
一旁的宫女送上一盏清茶,躬身退下。
“这是皇后最喜欢的‘冻梅花’,你尝尝看。”他说着,随手拈起一粒白子,放在棋盘上。
我低头尝了一口,果然甘甜爽口。也不怠慢,执黑,落子。
就这样你一子我一子,渐渐棋盘上也摆出了一定局势。而他很少说话,就算开口也是皇后怎样怎样。我觉得莫名的烦乱,也忘了他是皇帝,与他下棋是另有一番规则的。直到他手里揉捏着一颗棋子,久也不落,忽然笑道:“五年了,你是第一个赢朕的人。”
我这才看到,那棋盘之上,黑子已然占了大片河山,白子区区委居一隅。我吓了一跳,呆呆的坐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的神色忽然有些黯然:“你是第一个赢朕的人……除了瑶和……”
“臣妾知罪。”我突然明白过来,急忙跪地。
“你回去吧。”片刻,头顶上,他又是淡淡的吩咐。
我从东暖阁出来,暖茗姑姑站在门口,望着我,神色郁郁:“唐妃娘娘,你怕什么呢?”
我愕然。是啊,我怕什么呢?我究竟在怕什么?我突然感到莫名的悲哀,那个我爱的人即便不爱我,那又如何?难道他真的要守着一幅画像以尽残年吗?
“娘娘,公主已经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就是她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着圣上这样折磨自己的。”暖茗姑姑说着,眼睛望向那幅画像。
画中的女子在烛火的摇曳中,形容模糊。
“谢姑姑指点。”我毅然回身,重又进了东暖阁。
“圣上,臣妾再与您下一局。”
在此之后,靖桓帝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像春天的花朵开在御花园里。我们下棋弹琴,吟诗作画,虽说并无特别之处,但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我也会开心。深深的宫院里在春色渐渐褪尽的时候,我想我找到了我的爱情。就这样,如同知心朋友一般的陪伴,我们度过了两年。暖茗姑姑经常看着我微笑,甚至连画里的孝和皇后都似乎笑得更为舒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