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交朋友,因为我不会也不想。但是却有一个天天围着我转的女孩,她坚定的告诉我,她是我一辈子的朋友,叫邓月。
她于我是截然不同的。她热情开朗,活泼大方,和班里每个同学都玩的很好。大家都喜欢她。而我则不同,我总是独来独往,不于别人打交道,除了她。
其实我觉得自己也并没有和她有什么过人的交情,但是因为她常常嚷,于我是十二年的老同学老朋友,从很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以至于大家都认为我和她便是一对死党,我不乐意逢人解释,又不忍打击她那我所没有的年轻快乐的心,便耐着性子,任由她胡作非为,当然还因为有时也确实会有一些小小的乐趣,看来,我毕竟也不过是一个正当花季的女孩而已。
从上高中以来,她常常会交给我一些纸条,并神秘兮兮的向我推荐某个男生有一双大大的黑黑的眼睛,象某某偶像;某个男生练起的二头肌,足以媲美某动作明星,还有……
这个时候我总是静静的听着,不置可否,对与她谈论的话题,说实话与我是不屑一顾的,因为我实在看不出美貌的男女,八卦的新闻,与我有什么切身的关系,但心里却因为她快乐的声调和夸张的表情,却是快乐的。
我想其实我是羡慕她的,因为她有一颗年轻奔放的心,享受着青春期浪漫的梦,这样的生活与我而言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实在厌恶现在的日子,仿佛冰结在一块厚厚的玄冰之中,仿佛永世也不得超生般。
胡思乱想着,不由竟想起了牡丹亭里的一段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又发呆,怎么一跟你说话,你就发呆呀,气死人啦,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呀……喂…… 喂……赛儿……”一双白白短短的小手在我面前来回挥动,回神,看着邓月那圆圆的胀红的脸庞,真是好笑。
邓月忽然呆呆的看着我,直到我忍受不了她的呆样,转身离去,她才如发现新大陆般,大叫着说:“赛儿,你笑起来好美呀,真的,真的好美,就象春天里百花齐放一样,好有震撼的效果哟”说着,她好象还怕我不信似的,努力的点着头。
我不禁又是一阵好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呆了。我能好看到哪里去,平时也不是不照镜子,那有那么好看呢。
看我又笑了,她更呆了,痴痴的说:“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唉,可惜啦。”受不了,我翻了一下白眼,转身离开,可她的声音很快又在我耳边刮噪起来“赛儿,要不把你介绍给我哥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再说了,我哥他可厉害啦,人又帅,又聪明,而且现在还没有女朋友,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很酷呢……”
我忽然转身“你今天不是要早回家吗,好象家里有什么大事是吧?”我静静的注视着她,三秒钟后果然如我所想,她哀嚎一声“完啦,完啦,被骂死啦,不说啦,不说啦,走了,走了……”说着就要转身跑走。
我松了一口气,可算能轻松轻松我的耳朵了,可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又跑回来,在我耳边大声说“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哟”说着朝我挥挥拳头,嘿嘿了两声,转身钻入人群中去,马尾辫在人群中只闪了几下,就不见了。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哀叹我那饱受催残的耳朵。
看了看表,今天时间还早,我情不自禁的走到位于音乐馆后面的公园里。这是只要不下雨,我几乎每天会来的地方,每次我都会坐在同一个地方,这里就象我真正的家一样。‘家’这个词想想都觉得心酸,我索性不要再想了。
因为刚好隐藏在音乐馆后墙的一角,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来,这里有一块大大的石头,我常常会坐在这里,甚至在风和日丽的时候躺在上面,任风儿轻轻的爱抚着我的脸庞和发丝,有时当阳光强烈的时候,远处的湖水会泛起鳞鳞的波光,快乐的折射在我的眼底,在我耳上撒下跳悦的金光,这时的我便是平和而满足的。
特别是一年前的一个下午,我发现固定在下午的五点钟,从音乐馆里总能传出一阵阵很悦耳的小提琴声,这是我没有听过的乐曲。
我没有学过小提琴,也不是特别喜欢,但我却特别喜欢听这首曲子,因为在这首不知名的乐曲里,蕴藏着一种强烈的感情,那是一种深深的思慕之情,那么的缠绵,那么的动人。
以至于当乐曲滑落我耳中时,我便会想象着拉琴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应该是一个漂亮而温柔的女孩吧,她应该有一双明亮而温柔的大眼睛,柔软而饱满的红唇常常噙着甜甜的微笑。
我可以感觉到她有一颗充满爱的心,被她爱上的人一定会是幸福的。
我常常这样想,但却不想去亲眼看看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害怕会不经意的毁掉心目中完美的一段想象。
这里是我秘密的快乐殿堂,我会在这里休息、在这里想入非非、在这里安心的打个小盹。只有来到这里,我才能获得平静和快乐的力量。
我真心的感谢这个拉琴的人,听她的琴声,便会觉得的自己也仿佛置身在快乐的幸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