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
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声声慢》
------------------------------------------------------------------------------------------ 晕晕沉沉之间,听见有人在低低的说:“这姑娘不知道是哪里人,怎么一个人会昏倒在这大山上,连一个亲人也不见。”
另一个粗哑的声音叹了一口气,接道:“是呀,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个在这片大山上,要不是被我刚好先看到救回来,小命大概都保不住了。当时我俩刚藏起来,那母大虫就过来了,现在想着都吓人啊。”
“那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你说这姑娘一个人怎么会上这荒郊野岭来的呀?”
“这个说不准,现在这世道乱的厉害,听说自从那个朱皇帝上台以后,手段狠的很,把以前也打元狗的那些义军都一个个的吃掉了,搞的现在流民更多了。这姑娘说不定也是一路逃难过来的,和家人走散了吧,你要下山看看就知道了,到处都是这样的。”
“唉!真可怜呀,这老百姓怎么想过个好日子就这么难呀。不过,话说回来了,瞧这小模样长的,咱们这片可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哎,不会是让人给掳来的吧,这乱世,这样的长相可更不好活呀。”
一块粗布在脸上温柔的擦拭着。
“唉,这样的世道,人比狗还不如啊,什么可能没有啊。对了,家里也没粮了,幸亏昨天打到只山鸡,你等会给这姑娘熬点汤。趁天还早,我再上山去看看,看还能打到什么野物不。”
“嗯,那你小心一点,快去快回,实在找不到也别多等,家里还有几块兽皮,拿到山下去,好歹总能换点钱,要是咱家小虎没死,你也不用一把年纪还……。”
话停在哪儿,哽咽起来。
另一个声音又长叹一声,道:“虎儿他娘,也别想了,谁让咱生在这乱世之中咧,家家都这样啊。再说,咱们一家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又在一起了,这世道,人活着反而是受罪呀……”
两个人又互相安慰了一会儿,一起离开了。
接着门被人细心的拉上,发出了“咣铛”一声轻响,脚步声渐远。
…
明赛儿慢慢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座用泥土和稻草混合搭成的小屋,她躺在一个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张用什么动物的皮缝的象被子一样的东西。
向门口看去,一张布帘挡住了视线,但外面应该还有堂屋的,她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屋里的一间小卧房,屋子很暗,墙上只开了一扇长宽不超过40公分的小窗,窗户是被黄纸粘着的,此刻被风吹得鼓的紧紧的,不时发出“叭嗒,叭嗒”的声音。
屋子里有着一种怪怪的味道,明赛儿从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实在也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不好闻但却让人感到安详。
墙上还挂着几张兽皮,一把弓和一个箭筒。看来,这应该是一个普通的猎户人家。
不过现在的明赛儿在意的不是这个,回想刚才的梦境,心中一阵神伤,不禁珠泪点点,她合起双掌,轻声说:“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活的更好。”
片刻后, 她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还是那一身,又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东西:腰里的软剑还在,脖子上的玉坠也在,怀里被缝在内袋的小金豆也在,还有……
腕上的玉镯……
唯有腕上的玉镯不在了。
‘晨,玉镯不在了,我们的事你就当轻风拂面,忘了我吧...........'
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光茫闪起的那个瞬间……
被几个人抱住的晨,拖着她的手死活不让她被带走的那个瞬间,紧握的双手渐渐滑脱的感觉,和玉镯脱离了她的手的瞬间。
晨拼命的高声叫着她的名字,平日温文尔雅的他脸都扭曲起来:“不要走,不要走,赛儿……,不要听那些疯子的话,他们都是疯子,不要听他们的,快回来,快回来呀。”
而她只能是流着泪,静静的看着大家。看见婆婆示意人敲晕了晨。
她微笑,这样也好,她能走的心静一些。
但是怎么能真的静心呢,她看着斜靠在墙边曦,希望他能理解她的决定,而他呢,不象晨那样大喊大叫,只是冷冷的笑,一双漆黑的眼睛锐利的盯着她,如受伤的猎豹,带着浓浓的血腥。
他的唇微微动了几下,她听不见却分明的知道他在说:“永远不会放过你,你是我的,哪都别想逃”
而她只能静静的滴下一滴清泪,就在雾起的一刹那,他眼中的光茫也暗淡了下去,听见有人慌乱的喊着:“曦!曦!曦!……”
“还能回去吗?曦,你又怎么能永远不放过我呢,我回不去了,婆婆不是说了吗,在我以上的历代,从没有人能再回的去。
曦,原谅我,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跟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但这一世,注定,我是负了你!”
她想着,手指轻轻的抚上手腕上印出的一道红痕。
她知道,这一世这印记都会永远留在她的心里,连同曦漆黑的眼睛,如深深的狠狠的裂口,又丝丝缕缕的缠扰,将心紧紧的束缚起来,裹的生疼,疼的无法呼吸。
一阵脚步声传来,明赛儿忙躺下身来,她还没有来的及去想怎样面对这个她陌生的世界,只能先假装继续昏迷了。
来人轻轻的走到她的床边,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静了一下,明赛儿感觉来人慢慢的坐在了身边,用一块粗布帮自己轻轻擦了擦眼角和脸颊,自言自语道:“可怜的孩子,到底都遇到过些什么事啊,怎么梦里还在流泪呢,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说着,手掌在她的肩膀轻拍着,那么温柔。
明赛儿的心一下酸楚起来,‘好像妈妈呀,妈妈是这样的吗,妈妈……,妈妈……,你看到我在流泪吗?最近一段时间,我好象常常在流泪’妈……
“这孩子,怎么泪越流越多了呀,这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伤心事呀,可怜呀。这世上的人怎么都活的这么苦呀,虎儿啊,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来人喃喃的抽咽起来,而且越抽声音越大,最后连明赛儿觉得此刻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至少安慰一个这个死了亲人的可怜人,但又觉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从来都不会安慰别人。
憋了半天,明赛儿终于张开了眼睛。
面前坐着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太太,正一个劲的抹着眼泪。
“嗯,大娘,您别太伤心了……”一出声,明赛儿才惊觉自己的嗓音竟是如此的暗哑。
眼前的老妇人一愣,立刻收了悲声,当她看见床上的人正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时,老妇人惊喜的叫道:“可醒了,可醒了,呵呵呵呵……”
她高兴的搓着手,但声音低了一些,大概是想起自己大声会惊了眼前虚弱的病人吧,又说:“从把你救回来到这会儿可都一天一夜了,小虎他爹说你撞到了头,你这会怎么样啊?肚子可该饿了吧,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小虎他爹昨天打了一只山鸡,给你炖了一下,你身子虚,多吃一点啊”
明赛儿听着说,忙要坐起身来,想拒绝,因为刚才她明明听到老夫妻说家里已经是无米下锅了,自己又怎么好让救了自己的恩人为了自己忍饥捱饿呢。
看她要起身,老妇人忙一把捺住她,说:“可别动,你刚醒,身子又虚,躺着就好了,我喂你。”
说着将床边的一张兽皮卷了卷,垫在了明赛儿的身后,让她斜靠在那里。
明赛儿刚才只动了一下,就立刻觉得的眼前天眩地转,金星乱冒,也知道自己现在真的是虚弱极了,只得依老妇人的话,乖乖的靠在那里。
看着老妇人端着一只粗瓷碗,小心的吹着,明赛儿心里一下充满了感激和感动,忙又笨拙的说:“大娘,我不饿,我不吃,我年青,歇歇就好了,这鸡汤您还是自己……”
不等她说完,老妇人的脸色忽然不郁起来,把碗重重的放在一边,转过头说:“姑娘敢情是看不起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
明赛儿一急,心里暗恨自己不会说话,忙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不忍心吃掉你们的……”一看老妇人又开始抹泪,忙改口:“我吃,我吃,大娘我吃……”
老妇人这才脸色缓和下来,又把碗重新端起来,吹了吹,才喂到明赛儿的嘴里,嘴上说:“你这孩子,怎么和我家小虎一样的脾气,自己这样了,还挂心我们……”说着眼里又蒙起了一层薄雾。
明赛儿不敢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浓浓的鸡汤,心里暗暗出了口气,这大娘原来刚才生气是吓唬自己的。
明赛儿一边喝一边听大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原来大娘姓林,夫家姓唐,他们家里历代都是靠打猎为生的猎户。
大娘和丈夫现在都是年逾花甲,膝下只有一子,以前住在山下的村子里,虽然日子过的贫寒,是自从后来战乱频繁,为了安全,一家人就搬到了大山深处住,从这里到最近的人家走起来也得半个时辰。可惜即便如此,也没有挡住儿子死于战火的下场。
听着大娘说着自己一家的故事,明赛儿的泪又止不住的滑落下来,自己和大娘大爷一样,也是孤苦伶仃呀,
大娘看着明赛儿这样一个粉雕玉彻的人儿,听着自己的故事,哭的泪人一般,也愈发的伤心,最后竟嚎淘大哭起来。
明赛儿等见了大娘大哭,不由的暗自悔恨
‘怎么搞的,不是说了不要再想以前了。自己伤心还惹的这个大娘也跟着在旁边哭,大娘诺大年纪万一哭坏了身体,可怎么办。再说,婆婆不是说了吗,就当是重生了吗,对,不想了,不想了,和过去说再见。’
想着,明赛儿忙轻声安慰老大娘,虽然她不擅言语,但说话质扑,态度诚挚,一会儿大娘也便记起眼前这姑娘还是个病人,忙收了悲声,又将明赛儿按倒,让她接着睡,自己到后院种的半亩小菜田去照看一下。
明赛儿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确实也无力起来帮什么忙,只得又不好意思的躺了下来。但是却并睡不着。
她心里盘算着‘现在的日子要怎样过啊,一切都不熟悉,一切都不清楚,连我来到的是哪个朝代,哪个地方都不知道。看来,先搞清楚身边的情况再说吧。跟前这一对老夫妻,看样子人是很好的,我小心慢慢的询问,应该能知道现在的情况,然后再做打算。现在唯一不让他们起疑的办法,只能按婆婆当初交代的,就说自己是失忆了吧。’
翻来复去的,最后明赛儿还是在重重的困顿中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