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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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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A

来米兰已经一个多月了,一切都比我想象的要好,意大利语我已经学会了几句基本的日常用语,而肩膀的伤已经开始治疗,每天都要被医生摆弄好几个小时。英语考试的地点改到了意大利,因为据说现在只是观察韧带的受损程度,动手术之后起码得在专业医师指导下恢复半年。很幸运的是右肩的韧带没有受伤,自从解了纱布就可以自由动了。

二哥送我到这里,又接了快要念中学的侄子回国看老人,大哥他们忙得厉害,大概是公司要扩展市场,经常是好几天都见不到他们了。他现在也会很忙吧。我毕业的那年,公司也是在做一个大计划,他忙得好几天没睡觉,去学校找我的时候,完全没了平时翩翩贵公子的形象,活脱脱是日本的苦力白领,但是我并不担心他会累坏自己,因为他一向很懂得保养,连垃圾快餐都很少吃。

带着双双,最小的侄子去遛狗,看着他蹦蹦跳跳和大狗滚成一团,悄悄的打量周围。我这段时间一直很注意观察身边是否有人在偷偷跟踪,观察或者拍照,并没有。也许,他真的想明白了,决定重新开始了。不知道是谁那么幸运,能得到他的爱情。或者,我也曾经很幸运,至少他费了很大的周折来得到我,至少在他身边享受到他的宠溺和激情,独享他的英俊。不敢想象他怀中搂着别人的画面,他微笑的面容浮上来,惹得眼睛一阵朦胧。我是个懦夫,他那么对待我,我却还念念不忘。必须忘记他,必须忘记。是我要离开的,虽然他已经不爱我,主动放弃的人还是我,既然放弃,又何必放不下,做出没出息的样子?

双双跟狗玩累了,才拖着我回家。傍晚医生来了电话,说明天开始住院,计划是周三给我动手术,一个月之后的作文考试我就可以打字了。收拾下东西,给大姐发封电子邮件,说了说最近的情况。不自觉的又去翻那个文件夹。搬走的时候,我没带照片,怕自己看见会难过,现在却是看了照片才能心里好过一些。

他们都说你爱我,我也希望能拥有你,可是你并不珍惜我,不相信我,让我没办法相信你的爱还在。我知道以前你真的爱我,因为那种温柔亲昵的空气只有相爱的人之间才有。什么时候开始,我感觉不到你的爱意?冷战刚开始的时候,我知道你是吃醋,你打晕我的时候除了伤心也没怀疑过爱情已经不在。可是看见你和那个漂亮的男人接吻的时候,世界好象坍塌了一样,最后的尊严支持着我回家,安排离开的各种事项,支持着我抗拒对你的思念。即使你差点毁了我的一切,对你的感情里还是爱恨交加,想念的时候伤口的疼痛让我记起你的残忍,可是莫名的寂寞和爱意好像是仇恨的影子,甩都甩不掉。或者我也可以学着大度,原谅你做的一切,从此做个陌生人,但是我做不到彻底的忘记。离的越远,头脑里叫做思念的弦绷得越紧,勒住我的脖子让我不能呼吸;越想要忘记,越是能回忆起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眼前总是有他的影子晃来晃去。

我真没用,那么多的折磨和伤害早就足够让我这辈子都恨死他,我却还是放不下。如果不是清晰的记得他已经不再爱我,我也许会头脑发热的跑回去,或者当初就会跟他一起来意大利。如果,如果,假设太多,想也没用。我现在该做的,是去收拾东西,明天要住院了,今天应该给李思写封信,遵守自己的承诺。承诺,承诺,总是我实践给别人,他们的却从来没实现过。

11B

我搬了家,其实除了衣服和电脑什么都没拿,金鱼给了姐姐,她热爱动物。新家在市区里,不用开车到公司,走路也只要十几分钟。二室一厅,正适合单身居住,阳面的卧室,阳光正晒在床上,有慵懒的散漫。新家没有他的痕迹,没有他用过的锅碗瓢盆,没有他的杂志和到处乱放的衣服,很干净很整齐,整齐到让人神经不能放松。他以前在寝室自己住的时候,会尽力把屋子弄乱,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温馨,上课回来也不会觉得很冷清。而我现在感觉到的,正是寂寞和冷清,任凭我怎么弄乱房间,也还是打不破凝固的空气。我开始不爱回家,宁可在公司加班,那里人多,声音多,可以让我暂时不去想他,让空气流动起来,让时间流逝。

我知道他的一切消息,并不是我刻意去打听,而是大姐和母亲之间聊天的时候会说起,或许她们是故意的吧,我承认我很想知道他的近况,他的一切。有没有被意大利的阳光晒得更黑,上街的时候有没有涂防晒霜,意大利语学的怎么样,是不是去看了他最喜欢的AC米兰的球赛……我这辈子都没用过的毅力,现在用在了保持我的沉默上。有什么办法,现在想来,姐姐是对的,放他走,也许他还不会太恨我。我不是心理变态,只希望他以后想起来我,还记得我爱他。

下周要出差了,公司开发了新产品,要同时在欧洲和亚洲开始销售,前一个月我都在为广告和各种宣传活动忙碌,而这次旅行的目的地就是意大利。拿着定好的飞机票,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去看他。他已经住进医院,手术大概也就是这几天做,我担心他的伤。见了我,他会说什么?他会做什么?我完全没有把握,他现在不是以前的那个人,我们的关系亲近度现在是负值。偷偷去医院看他?我知道自己恐怕看见了就会跑进去,又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蠢事。顺手摘了桌子上装饰用的鲜花,突然想起来一个很笨很浪漫的做法,数花瓣。去,不去,去,不去……最后的那片,是不去。叹口气,我还是想去。

大姐特地来公司来耳提面命,头一句话就是,不准去看维维。理由?他需要静养,需要看书,已经很劳累,耽误的两年他试图用半年来弥补,我不可以再去打扰他。大姐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我了解她隐含的意思。维维不一定还会回来,我必须适应没有他的生活,姐姐怕我一旦彻底失望,会再心脏病发作。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这个时候,我也应该为自己着想,他也不会希望我弄成颓废绝望的样子吧。我不能作践自己的身体,否则他回来的时候,恐怕我就没有多少资本真的陪他一辈子。我的生命,我必须珍惜,不仅仅是为我自己,也是为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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