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来的时候是秋叶纷飞,如今却是春意浓浓,一派生机。走进绿柳山庄的刹那,恍若隔世。那熟悉的小径,如今杂草丛生;那穿了多次的花门,那居住了几个月的屋子,皆成废墟。还有那满园的梅花,只剩枝干在春风里凄凉的哀号。
沿着浮桥一步步走向清爽阁,推门而入,只见灰尘满布。那房梁上的蜘蛛似听到响动,忽悠着身子,极快地爬走了,留下那密密麻麻的蛛网占满屋梁上的所有空间。
那绕梁三日的琴声,那无尽的欢笑,回荡在清爽阁的每个角落。如今那焦尾琴可也不在了吧,已再无知音聆听,又何必恋琴!
罢了罢了,已是物是人非,历史的车轮还在旋转,我的命运也在继续。不悲念过去,不念于未来,于现前而活,则对得起师父,也对得起自己!
想罢,也不回头,纵身一跃,人如掠波燕剪,向庄外飘去。只是脑中那如大明湖般深蓝色的湖水,却已化成一滴深蓝色的眼泪……
洛阳。
街道纵横,酒肆林立,繁华景象更胜三年前。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
我跨马而下,抬眼向那酒楼看去。三年前,也是这般抬眼看着,当年的惊叹现已荡然无存。心中那抹恐惧又不由得从心底的某个角落蔓延开来,急忙定定心神。
绛云楼。
刚想迈步而入,那店小二已迎了出来,忙得牵过缰绳,交与一旁的伙计。点头哈腰,领我进去。
“客官,请进,请进!吃饭还是打尖?”那小二满脸堆笑。
“给我找个清静的角落,再准备些清淡的小菜上来!”
我在西北边的角落坐下,抬眼四顾。那大堂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只增添了些许桌椅。客人竟比以前还多,这边厢几个粗壮大汉围成一桌,吆五喝六,划拳喝酒,好不快活!
那边却清静许多,几桌子自顾自埋头吃着,不时用厌恶的眼神看看这边大汉,该是埋怨他们太过吵闹,却又不敢当面责备。其中一妇人抱着孩子在一旁吃着,那孩子却忽然“哇”的一声哭起来,那几双眼睛便又刷刷地看向了那孩子,直惹得母亲尴尬无比,连声哄着。
那些个店小儿有如穿花蝴蝶般,忙得不亦乐乎!柜台后的掌柜也是满面笑容,“劈劈啪啪”的算盘声瞬间便湮没在这片嘈杂声里。
我边吃,边留神静听。
左边隔着几桌的两个男子低低地说着什么,虽压低了嗓门,“绿柳山庄”四字却还是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一怔,随即敛息凝神。
“听说那绿柳山庄可是江湖号称第二大庄呢!怎地就突然被灭了?你知道是谁干得吗?”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那可不知呢!你想啊,那庄主可是多好的一个人!上次黄河水患,他还开仓赈济灾民呢!唉,这势道,怎地好人都不长命!”
那人反驳道:“没准还没死呢!”
“都三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恐怕是凶多吉少……”
“喂,听说和魔教有关呢!难道魔教复兴了?那江湖……可再无宁日了!”
“可不许胡说!不怕被魔教的人听去,还有命在?……吃饭,吃饭……”
看来师父所言非虚,但如何查探魔教下落呢?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我已不是原来的我。这地字号房增设了许多装饰,更显豪华。铜镜中映出一个身影,青袍缓带,头系方巾,俊秀不凡。好一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郎!我淡然一笑,不想男装打扮倒越发英姿勃勃。
盘膝而坐,运气调息了一个时辰。直到半夜,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曙光微露,我便匆匆驰马而去,前往第一个目的地——欧阳山庄。
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终于在傍晚时分进入郑州地界。
寻了个客栈,填饱了肚子。阵阵倦意袭来,衣衫未退,便沉沉地睡了去,一觉无梦。
转天起来,精神倍感舒适。我便向那店家打听欧阳山庄。
店家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无非是欧阳天武功高强,欧阳山庄怎生厉害。我已听得很不耐烦了,直到后来,他才说了句有用的话,“那欧阳天膝下无子,只有一女……”
顿觉眼前一亮,暗想,从她入手再合适不过了!
“有其父比有其女,那欧阳姑娘武功肯定不弱!”我微微一笑道。
店家朗朗笑道:“公子是外地来的,可不知道吧!那欧阳小姐自小身子弱,跑几步便气喘得很,还习武?”
呵呵,她不会武功更好,也省去我许多麻烦呢。
“那她便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门的吗?”我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也不是,喏!每逢初一十五她都要去庙里还愿。可不就是明天么!”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