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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几时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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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关于陶之丞的事情请去看偶的长篇武侠《盛世江湖之三样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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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偶就是来打广告的呀哈哈哈  龚格和苏醒两个人拎着自己的包裹在路上走着。刚下过雨,树叶和在路上的泥里,走起来有一种奇异的舒适感。苏醒和龚格两人沉默,不约而同都没有用轻功。苏醒还在睡梦中被连人带包袱扔出来心情自然不好,龚格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苏醒,把你书借我看看。”

“不借!”

“小气!”

“你又不认字!”

“我说我粗人你还真把我当睁眼瞎了啊!我不认字我功夫上哪学的啊??”龚格嗓门吼起来就是格外响亮。

“你们学武不都是师父言传身教么?”苏醒眼皮都不抬。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记性好啊!当然还要看书拉!”

龚格生气的时候肚子就鼓得特别厉害,苏醒埋头走路手却条件反射一般在龚格的肚子上来回乱摸。龚格越想越不对劲,他生气地打掉苏醒的手,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醒你给说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苏醒一脸茫然,继而又开始唠叨,“老龚啊你看你地上多脏啊你居然还坐在泥巴上你不知道洗衣服很痛苦啊……”

苏醒不说话了,他看见龚格认真地看着他。苏醒不怕别人开玩笑,但是他最怕别人跟他认真。很多事情一旦认真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苏醒深有体会。

龚格终于认真起来了。

“苏醒,你真的是第一次闯荡江湖吗?”

苏醒,你真的是第一次闯荡江湖吗?苏醒想起第一次遇见那个人的时候,她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苏醒那个时候倔强地扬起头说:“我就是第一次闯荡江湖!”

陶之丞微笑地看着苏醒,什么话也没有说。陶之丞眼睛里永远是温柔,周身是儒雅的气息在暗暗流动。苏醒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像陶之丞一样啊。苏醒看着陶之丞站在昆仑派大殿上淡然地转身看着他说:“苏醒,欢迎你。”

陶之丞是昆仑派的掌门,苏醒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在长安城郊外的一个农户家里。苏醒看见陶之丞仅凭一只手就将农户摔断腿的耕牛扶起来,然后娴熟地接骨包扎,不一会那牛就慢悠悠地自己溜达到路边吃草去了。苏醒羡慕地要死,于是跟着陶之丞,想能不能拜个师学个武什么的。

陶之丞在湖边坐着,坐了很久。苏醒蹲在草丛中,身上布满了蚊虫叮咬的包,又红又痒。苏醒不住地挠,他累到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的时候,忽然觉得头顶一暗,转身就看见了陶之丞。

陶之丞同意带着苏醒去江湖走走,之前当然是和苏家父母打了招呼。苏家父亲乐呵呵点头同意,苏家母亲气定神闲,苏醒有一瞬间以为父母早就烦自己在家。拐角的时候陶之丞站住,对苏醒说:“转身看看吧,然后我们就往前走不再回头。”苏醒转身,看见父亲紧抿的嘴巴眉毛紧锁,母亲的眼泪淌成了小溪,两个人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儿子远离的方向,夕阳把身影托成两道长长的牵挂一直在苏醒脚边蔓延。苏醒使劲闭了一下眼睛,确定没有液体流下来,然后睁开,转身大步往前走。

陶之丞并没有带着苏醒闯荡江湖,或者说不是苏醒希望的那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者千尺峰顶,高手对决。苏醒每天跟着陶之丞只是东游西逛,准确地说游山玩水。苏醒问陶之丞为什么不去江湖呢?

陶之丞说因为我们就在江湖里面啊。

苏醒于是就追问为什么没有书上写的那些刀光剑影红袖添香呢?

陶之丞这个时候就叹了一口气说刀光剑影只是人无聊时的发泄,而红袖添香是一味刻骨铭心的毒。

苏醒这个时候就“哦”了一声。苏醒已经习惯了陶之丞的敷衍,无论他问什么陶之丞总是不会给他正面的回答,苏醒年轻的心里就有着各种猜测。事实上苏醒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陶之丞是昆仑派掌门人,平时基本没什么机会和人刀剑相向。一是他武功太高,二是是他脾气太好,红脸都不曾见,更不用说出手。而陶之丞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即使在什么地方遇见了五官精致的女子送来美丽的丝涓,陶之丞也只是微笑着摇头。苏醒想,陶之丞一定是眼界太高了。这样不好,将来讨不到媳妇就不妙了。

他总是喜欢问各种问题,陶之丞也非常耐心地回答。苏醒有时候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了,陶之丞就笑着说:“没关系,如果我厌烦了我会告诉你的。”和这样的人相处很轻松,苏醒喜欢。

八月十五的晚上,苏醒和陶之丞坐在扬州城的屋顶上,苏醒觉得至少要有个清秀婉约的女侠才够意境,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少年男孩坐在一起赏月怎么说都不够赏心悦目。扬州城中秋的灯会已经结束,人们带着满意进入梦想。陶之丞带着酒买了小菜,一口人饮得深沉。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娶妻呢?”苏醒嘴里啃着据说当地非常有名的“八珍叫化鸡”,吃得满嘴是油。陶之丞抿了一口酒,半晌没有说话。

扬州的夜静谧平和,月华如练。清冷的空气里有桂花的香丝丝缕缕地渗透,忽然就觉得陶之丞的身影透着无边的寂寞。

苏醒等了半天没有得到答案,于是也就大口咬下一块鸡肉,两腮顿时就鼓了起来,酒窝一下子隐去了看不见。陶之丞这个时候忽然就开口了。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陶之丞念诗的时候苏醒就觉得他是个书生,是个文人,如果不是他身边静静躺着的那把剑在提醒苏醒这个人身怀绝世武功。陶之丞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直逼人心的伤感,苏醒怔怔听着,隐隐就觉得心里有东西在崩塌一样。那种感觉异常奇妙,像钱塘江的潮水一般奔腾咆哮着到了近前,却倏地弱下去,带着滚烫的低调慢慢沸腾直到顶点。

苏醒的鼻子酸了半天,始终没有眼泪流下来。苏醒奇怪地擦擦眼睛,却听见陶之丞缓缓地说:“对不起,一不小心用了内力。”苏醒抬头,陶之丞已经转过脸去。苏醒不明白陶之丞为何这样反常,也许在这样的夜晚,月光越明亮人心却越黯淡。

陶之丞说:“因为我在等我的妻。”

古人说红颜如玉,红颜又何尝不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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