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雅间里坐下了，头席的两个位子还空著，看来今日他们二位是作
东
> 的，只是客人还没有到，众人都想，这个客好大的架子，江南两大帮派的首领都
在
> 此相候，还没有半分火气。上官云坐了下来，端起了手边的一钟西湖龙井，慢条
斯
> 理的品起来，陆千里却有些急躁，不停的在屋内踱来踱去。“我说陆贤侄啊，你坐
> 下来尝尝这茶吧，是不错的货色，不愧是双柳居，首屈一指的温柔乡啊！”陆千里
> 的父亲陆绍阳当年曾与上官云有八拜之义，故而上官云以贤侄相称，陆千里有些
神
> 色不定道：“上官叔叔，咱们约的时候已经到了，怎的还不见人影呢？连嵩阳门的
> 豫公子也没到，是不是中间有什么变故啊！”上官云瞪了他一眼：“没出息，难怪
> 你爹老是放心不下你，不过这么点小事，你就急了，明儿个真有什么大事，那还
得
> 了。你就不要在那里走来走去了，我老人家年纪大了，你走的我头也晕了，眼也
花
> 了，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陆千里脸一红，讪讪的坐下，也端起茶来，可一双
> 眼睛还是不住的向外瞟。
> 陈璞在外头听见了嵩阳门的人也会到此，心下不禁一喜，暗道这下可好，
> 省下了不少的功夫，只是不知是哪一位，可否作得了主。再转念一想，如果这件
事
> 真的和墓影世家有关，方才听那些人讲到墓影世家时那副又敬又怕的样子，看来
绝
> 对是极为麻烦的对手，说不定师父这么多年来四处躲避就是为了躲开他们的追踪，
> 更是不想连累了师门，所以才会屈就在那个小村子里，一呆就是十几年。
> “大家都到了，是我来迟了！”靠内厅的竹帘被掀开，一人折扇轻摇，翩
> 翩行来。在场的都是江湖人，虽然不乏腰缠万贯，穿金著银之辈，但身上的那股
江
> 湖气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可缓缓行来的这个年轻人，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眉
宇
> 之间没有半分戾气，全然不像是在江湖中行走的人，众人正在心里疑惑，只听上
官
> 云轻轻咳嗽一声，略有些欢喜的说道：“原来豫少侠早就到了，是老夫失礼了，怠
> 慢了贵客！”
> 陆千里也扑哧一笑：“豫公子好艳福啊，多少人千金难求进柳姑娘的闺
房，
> 豫公子一到，哈，哈，就让我们的苏州第一大美人心动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
> 上官云眉头一皱，心中颇觉得陆千里这句话很不得体，豫扬也毫不在意，
> 朗声笑到：“千里兄想来也是柳姑娘的裙下之臣了，这话说的酸溜溜的啊。”
> 周围的人也有暗暗笑出声来，陆千里脸一红，忙岔开道：“我来给大家
引
> 见一下，这一位就是嵩阳门的大公子豫扬豫少侠，这里坐的都是我们江南各路的
英
> 雄好汉，还要请豫少侠多多指教。”
> 话音刚落，四座议论声此起彼伏，陈璞身边的那个老者低声道：“据说
这
> 位豫少侠乃是嵩阳门掌门的独生子，又是掌门大弟子，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号人
物，
> 原来就是这一副公子哥儿漫不经心的样子，看来江湖传言也不可尽信。”
> “你懂什么，这才叫做深藏不露。听说他的武功是掌门人亲自传授，哪
有
> 不济的道理，何况至今为止，真正看见过这位豫少侠动手的人还寥寥无几，哪有
什
> 么正确的传言呢？”那麻脸胖子反驳道。
> “可是他从后厅出来啊，那里是柳双眉姑娘的香闺，少年人贪恋美色，
难
> 成大器。”
> “后厅自然是休息的地方，豫少侠是上官帮主的贵客，自然不敢怠慢，
备
> 下上房，一洗风尘也无不可。”
> 豫扬微微一笑，也不顾旁人的议论纷纷，走到太师椅前，老实不客气的
振
> 衣坐下，才啜了一口手边的碧螺春，眉头就结了起来：“上官帮主，您这是去年的
> 老茶了吧，去年江南少雨，气候无常，碧螺春的香气和韵味都大大的受到了影响，
> 煮茶的水是瘦西湖打出来的湖水，乃是下下之水，入口苦涩无味，毫无甘甜可言，
> 这等茶水如何能拿来待客？双眉，你给我泡一壶当年的大红袍来，要用我昨天从
带
> 来的泉水，上官帮主，说起这饮茶，江南的名品虽多，可是你也太不讲究了些！
”
> 半晌果然见柳双眉托著一个小小的的紫砂盘，放著一只精巧的紫砂壶，
一
> 只白玉冻顶石杯，还有一碟苏州名产栗子桂花糖糕，美人如玉，腰肢款款，笑颜
如
> 花，走到豫扬的身边。哝声软语道：“公子的茶早就备好了，这等粗茶自然是不入
> 你的眼了。”一个眼神一句话都瞅著眼前的豫扬，满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
> 陆千里心中暗暗怒道：这个娘们完全不把我们江南两大帮派放在眼里，
哼，
> 仗著有豫扬撑腰，就敢如此嚣张。此刻且不与她一般计较，等到这件事一完，再
让
> 她好看。脑子里转著念头，脸上却立刻换出一副笑脸，赞到：“人家说柳双眉姑娘
> 是苏州第一美人，今日一见之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 柳双眉只侧过脸微微一笑，又转过身，为豫扬斟上一杯茶。陆千里脸上
的
> 寒光一闪，杀气顿现，又立刻收敛的一副表情却完完全全落入豫扬的眼中，他也
笑
> 而不言，伸臂将柳双眉轻轻一搂，脸上也换上了一副轻佻浮华的神色。
> “双眉，你的身子在颤抖，为什么？怕我吗？”豫扬低下头，凑近柳双眉
> 的耳边，轻声叹道。
> 柳双眉也轻轻咬住下唇，有些哀伤的瞅了豫扬一眼，“你何必这么说呢！
> 你明明知道不是的。可是我知道你是在作戏，你演给大家看，你是个眷念青楼女
子
> 的公子哥儿，是个不懂得世事的纨裤子弟，而我却要尽力的配合你来演这出戏，
对
> 你而言，我是什么？一颗棋子吗？”
> “你不是棋子，你是个尤物！”
> “是啊！我连棋子的资格都够不上吗？”柳双眉的眼眶出现一丝潮红，声
> 音也大了些。
> 豫扬双眉一皱，在她的腮边轻轻一吻，低声道：“你怎么了？别这么任
性！”
> 在旁人眼力，他们两人就好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在亲密的说著悄悄话，一
边
> 的上官云和陆千里不由相视一望，均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嘴角边浅浅的藏著一
丝
> 微笑。
> “大师兄，我们来迟了！”画舫外传来一个粗旷的男子声音，就看见一个
> 短衣马裤，身材短小魁梧的汉子和一个妙龄少女双双走了进来。这种烟花之地本
来
> 有正经人家的女子来到就已经是骇人听闻了，更何况这个少女一身淡黄色的湖绸
长
> 衫，明眸皓齿，楚楚动人。一时间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 那少女进来时本来还是大大落落，神色冷淡，可发现在场所有的目光都
不
> 约而同的瞩目到自己的时候，不由脸蛋也羞的绯红了，抿了抿嘴唇，狠狠的瞪了
高
> 坐在太师椅上的豫扬一眼，低声咒骂道：“真是死性不改，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在这
> 种地方留连，自己心术不正，还要拖我和八师兄下水，竟约在这种地方见面，让
师
> 父知道了，非打断我们的腿不可。”不过终究是行走江湖的人，这种小女儿的娇态
> 一闪即过。
> 那少女走上前，双拳微抱，朗声道：“想必这一位就是名震江南的竹节
帮
> 帮主上官前辈了，果然是老当益壮。这位英雄出少年的自然就是海上霸主陆千里
陆
> 师兄了，久仰大名了！”
> 两人也急忙还礼，上官云眯眼打量这少女一番，放声大笑起来，“姑娘
就
> 是江湖上号称女张良的方雁湖方姑娘吧，果然好凌厉的一张嘴啊！长江前浪推后
浪，
> 一代英雄出少年啊！”
> 这个少女就是嵩阳门排名十三的弟子方雁湖，因为素来能言善道，尤其
是
> 通过一个人的外貌特徵便能轻易认出来人的身份，家世。所以但凡有与外人打交
道
> 的事情多是由她出马，在江湖上得了一个女张良的绰号。她在进门的瞬间双目一
扫，
> 嘴角已经微微扬起，心中暗暗松一口气，在场成名人物倒是不少，可是鱼龙混杂，
> 倒是三山五岳之辈居多。这次江南两大帮派联名发帖，却只邀请了这样一群人来
中
> 间必然大有文章，当下蹙眉向豫扬望去，却见他一派气定神闲的安坐品茗，不时
与
> 柳双眉眉目相望，事不关己一般，当下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作揖道：“这次收到两
> 位帮主的联名帖，说是有要事相商，师父和师叔因为门内事务繁忙，实在难以脱
身，
> 特别嘱咐我们向二位帮主告罪。”
> “这如何敢当，门主太客气了！”上官云忙欠身回礼：“门主既然有事
> 在
> 身，三位能来也是一般。”“师父吩咐说，虽然他老人家不能亲来，可在门中除了
> 师父师叔外就属大师兄能做主，此番我们也是跟著师兄来江南见识一番，我们二
人
> 都是年轻后辈，不懂得江湖规矩，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前辈就当做自己弟子一般，
> 多多指点。”方雁湖三两句话间把责任都推到了豫扬身上，满有几分得意之色，转
> 目间却见豫扬神色依然分毫未变，恍若无事，丝毫没有看见陆千里那张转为铁青
的
> 长脸。心中不免奇怪，不知这位大师兄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只道是师父既交代此
行
> 大师兄全权调派，一切只要以师兄马首是瞻便是，右手一拉八师兄的袖子，两人
客
> 气一番也入了头席。
> 这时茶已撤下，换上了江南名酿。豫扬左手持壶，啧啧赞到：“江南好
> 酒，浙江绍兴，无锡惠泉，杭州三白，苏州福贞，还有这扬州的木瓜酒，江南的
酒
> 入口软，韵味长，绵绵不绝，与北方实在大不相同。”“北方的酒好，山西的汾酒，
> 陕西的灌酒，徽州的甲酒，还有甘肃的乾酒，最够味的还是烧刀子，是男人喝的
酒，
> 辛辣爽快，够直接。”“上官帮主也是我道中人，懂酒！”上官云微微一笑，自斟
> 一杯，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敬少侠一杯。”两人微举杯示意，一饮而尽，上
> 官云又为两人满上，这才开口道：“酒经中列了天下百种名酒，各有意趣，老夫痴
> 长几岁，虽未能品遍天下佳酿，可所见也著实不少，平身只喝过三回好酒。”“噢，
> 以帮主之尊，见多识广，平身只喝过三回好酒，想来必是人间极品了！”
> 上官云缕一下胡须，仿佛回味片刻，方道：“这头一回，还是五十多年
> 前的事情了，我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那时候没有多余的银子零花，只有过年
的
> 时候才能有机会喝上一小口，嘿，那一小口，乖乖的了不得。”他舔了舔嘴唇，啧
> 啧有声：“就这样勾起了我的酒虫了！我就趁著师父一个不留神，溜进了师父藏酒
> 的大酒窖，那一次可著实的痛饮了一番！”豫扬放声笑道：“果然痛快！”“这第
> 二次是在隆中，和四川藏酒山庄的庄主斗酒那一次！”“这一次晚辈倒是略有耳闻，
> 上官老前辈和陆大庄主斗了三天三夜，最后不分胜负，竟和陆庄主打了个平手，
江
> 湖上都知道论起酒来，陆庄主无疑是爱酒如痴，酒量更是难寻敌手，上官前辈可
是
> 了不起啊！”
> 上官云哈哈长笑两声，心下颇为得意，和陆千里交换了一个眼色，咳
嗽
> 了一声，突然声调一沉，压低嗓门向豫扬道：“可是豫老弟，你可知道这第三次的
> 美酒才真正的让人记忆由心啊！”“噢！”豫扬音调中也扬起一丝好奇，传说中天
> 下好酒尽在藏酒山庄，“能让上官前辈青眼有佳的，必是极品了！”
> 上官云神秘的一笑，伸手一挥，顿时屋外两名绿衣小婢徐徐走进，一
人
> 手中托著一个紫金圆盘，盘中两只白犀牛角杯，十指纤纤从一个白玉小壶里倒出
两
> 杯酒浆来，只见酒浆碧如秋水，清如天泉，沉如古潭，酒香扑鼻而来，未知其味
就
> 已经醺醺然了，在座江湖豪客无不伸长了颈项，想一睹佳酿。
> “此酒名做汉广，世上可就仅此一瓶，豫老弟尝尝！”
> “汉广？南有乔木，不可休斯，汉有游女，不可求斯！”这是诗经里的
> 一篇，说的是一个爱慕著远方女子的少年深情而温柔的希望与心爱的人儿长相私
守
> 的故事。
> “传说这种酒是一个女子所酿，可是最后造化弄人，最后这对青年男女
> 还是不能终生私守，女子飘然而去，男子郁郁而终，最后以此酒作为陪葬，一同
入
> 土，成为千古佳话！”
> “原来他出自古墓？”豫扬的不禁有些动容。
> “世俗人以为这是不洁之物，豫老弟这等名家不会也有此偏见吧！”上
> 官云有些嘲讽道。
> 豫扬右手微扬，轻酌一口，冰凉的酒浆顺著火热的喉咙滑了下去，在
胃
> 里激起阵阵的火辣，却有一股清明之意直上脑门，口齿含香。“果然是好酒！”
> 上官云也笑著陪饮一盅，陆千里举杯道：“各路好汉毋须客气，只管畅
> 饮，今日的酒钱算在我们两帮上，各位尽兴为上！”
> 一时间，飞？？？，众人畅饮愈欢，吆五喝六声此起彼伏，一派热闹！
> 方雁湖眉心微蹙，到不明白这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了。一月前，有人
说
> 在苏州一带曾经见到师伯钟青凌的踪迹，大师兄奉师父之命前来调查此事，可不
知
> 为何，三日前却收到大师兄的飞鸽书函，急找自己前来相助，不来苏州反而到这
扬
> 州的烟花之地来饮酒作乐，素来与江南两大帮派并无瓜葛，更不知为何竟会与他
们
> 拉上关系？方雁湖轻轻叹口气，这一切都只有大师兄自己知道，可这会儿他正怡
然
> 自得的身处美人美酒之中，恐怕心思早不知何去何从了！
> 想著用手轻轻捅了捅一旁拼命吃著菜肴的八师兄，却见他只哼了一声，
> 嘴里却半点也没慢下来，不禁恼了，道：“你只会吃，难道师父叫咱们出来就是为
> 了让你这么吃的吗，真是饭桶一个！”
> 肖伯牛这才抬起头来，见师妹一脸怒色，俏目圆瞪，心下顿时惶惶，
却
> 不知又是何时开罪了这个小师妹，才想赔罪，就听见方雁湖道：“你说大师兄到底
> 打的哪门子的主意啊？”
> “大师兄？”肖伯牛这才把目光转向一边的师兄，眼中立刻充满了一种
> 崇拜的圣光：“小师妹，原来你是在担心大师兄啊！不必担心了，大师兄是我们众
> 人之首，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都是我们无法比拟的，有他在，我们只要按计划行
事
> 就是了，何必杞人忧天呢？”说完又低头开始吃饭，一路上飞马奔波，有点干粮也
> 都是让方雁湖先吃，三天来倒是为了赶路饿上了几顿，肖伯牛也顾不上师妹一双
责
> 怪的俏目，只是啧啧称赞双柳居的菜果然了得。
> 方雁湖无奈暗道一声呆子，心下有些忧闷，起身掀帘走到船头。
> 夜沉如水，繁星似点。花船如长龙在瘦西湖上排起长长一列，双柳居
几
> 乎是在尾上，灯光到了这里也渐渐有些黯淡下来，方雁湖斜倚在扶栏上，静静的
吹
> 著夜风，耳边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清越的笛声。河边的芦苇丛中不知何时出现了
一
> 个全身白衣胜雪的少女，黑夜中看不大清楚容貌，可那种神韵就好像是九天中的
仙
> 子一般，没有一点俗气。她静静的盘腿坐在芦苇丛中，手边握著一只银白色的小
笛
> 子，嘴唇微动，发出悦耳的声音，连方雁湖都有些心动了，出声招呼道：“小姑娘，
> 夜里风大，你不该在芦苇丛中坐著的，小心伤风，快上来吧！”
> 眼前白影一动，方雁湖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少女果然就一跃上了花船，
> 把银笛别再腰间，轻声向方雁湖道了声谢谢。此时仔细瞧那小姑娘，不过十六、
七
> 岁的年纪，眉如黛山，眼波如水，只是脸色在夜色下显得十分苍白，她就静静的
站
> 在那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就已然让方雁湖感到一丝压抑。
> “你是来找我的？”
> “不，不是！”那少女的声调也不带半点温度，冷冷道：“你的心肠很
> 好！”
> 方雁湖苦笑道：“心肠好的人行走江湖才会格外的吃亏！”
> “是，江湖本来就是一个杀戮和险恶的地方，你的运气很好，一直没有
> 受到伤害！”
> 这句话明明是带有侮辱，可方雁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身子微微
一
> 偏，皱眉道：“看来你要找的人在里面，进去吧！”
> 那少女点点头，莲足一点，如一只雪燕一般飞纵过去，身子一低，人
已
> 然站在花船里。
> 霎那间，原本吵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的眼珠子都被突然出
现
> 在眼前的这位美丽的少女给吸引去了，空气中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 陆千里顿时眼前一亮，放下酒杯，正要上前殷勤探问，那少女已然冷
冷
> 的将水眸扫遍全场，目光所及之处，无人不觉得心中一寒。那少女的目光最后停
留
> 在豫扬手中的白犀牛杯上，双眉紧蹙，眼神凌烈如火，寒声道：“这瓶酒果然在你
> 们手上！”
> 此言一出，方才还有几分伶花之意的陆千里不禁脸也吓白了，手中暗
捏
> 一把冷汗，原来计算著墓影世家的人应是在三两日后才会到来，不想动作竟然这
样
> 快！犹豫中望向上官云，只见那双老谋深算得浊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转眼又隐
藏
> 得分毫不见，心中不禁暗道，果然是只老狐狸，两人不约而同的又将目光转向了
豫
> 扬。
> 豫扬把玩著手中的杯子，目光之余淡淡一瞟那少女，朝上官云笑道：
> “原来上官老前辈的这瓶美酒是从人家小姑娘那里弄来的，为了一瓶酒千里迢迢追
> 杀到江南，这不是一瓶普通的酒，豫某有幸得尝不知是幸或是不幸呢？”
> 上官云脸上微微露出尴尬的神色，正要出声，却见那少女双眸一凝，
向
> 豫扬道：“你是什么人，你怎知道我是千里迢迢来到江南？”
> 豫扬微微笑道：“姑娘好大的忘性，我们见过面，不是？”
> 那少女打量他上下片刻，薄唇微抿，一字一字道：“原来是你，上次在
> 苏州的那笔帐还没有算清楚，这次又狭路相逢了！”
> 上官云听到这里，心中不由暗暗的大喜，本来请嵩阳门来就是希望他
们
> 能念著当初对墓影世家的同仇敌忾，一同御敌，可毕竟钟青凌已经失踪这么久了，
> 不知嵩阳门对这个敌是否还存有敌对之心，就连他这样的老江湖也只能碰碰运气，
> 听现在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像不必挑拨，他们之间自然有一段过节。
> 豫扬道：“姑娘，我和你之间只是有一些误会，好像还不是什么深仇大
> 恨吧！你又何苦如此耿耿于怀？”他自然不是呆子，虽然有时候常常会做一些连呆
> 子都不屑于做的傻事，可是现在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武功不弱，脑
袋
> 也不笨，这样的麻烦还是留给上官云那个老狐狸来解决才对，“更何况姑娘今日造
> 访应该不是为了我才是！”
> 那少女这才将目光缓缓的移向站在一旁听了豫扬这样明显的推脱之词
而
> 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巴的上官云，眼神中的寒意更重了。上官云暗自在心中长叹了
一
> 口气，古人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原是不错的，原以为以嵩阳门今时今日的江湖地
位，
> 不论怎样大家江湖一脉，虽不能鼎力相助，可也不至于袖手旁观，看来这一次是
栽
> 在这个年轻小子身上了，只有陆千里那个笨蛋才会看不出来豫扬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
> 种天生的领袖气派，还天真的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纨裤子弟罢了。
> “你就是上官云？”那少女一句话出口，一众人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 心道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有人敢在江南的地盘上这样直斥竹节帮帮
主
> 的大名，暗暗替她担心。
> 却见上官云毫无怒色，反而和颜道：“老夫正是！”
> 那少女目光不客气的打量他一番，“你虽然看起来是个糟老头子，可是
> 胆子倒是不小！”
> 上官云皱眉道：“姑娘过奖了！”
> 那少女将白皙的手掌向前一伸，神色桀傲的道：“把东西交出来吧！本
> 姑娘今日亲自前来追讨，你们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 话音才落，一旁已然有江湖客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年长厚道之人也
不
> 禁暗自摇头，心中无不认为这个小姑娘在江南两大帮派的地盘上说出这样的话来，
> 无异于以卵击石，不知道天高地厚。
> 陆千里此时也不禁笑了起来，他方才已经在船外查看过了，只有方雁
湖
> 一人坐在船头吹著凉风，看来这个丫头是孤身一人前来，没有同党，就算她有三
头
> 六臂，双拳难敌四手，原本心中对墓影世家的畏惧之心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姑
> 娘，这里是江南的地盘，不是你的陕北，更不是你的古墓，你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
> 陆千里心中无惧，嗓门也恢复了原来的骄傲。
> 那少女将双眼微微眯起，瞪视陆千里片刻，点点头道：“上官云，你的
> 属下胆子比你更大！”
> 上官云摇摇头，心中暗道陆千里果然是草包一个，实在是低估了墓影
世
> 家的势力，就敢如此嚣张，缓缓道：“老夫可没有这个本事，敢居于陆贤侄上，这
> 位乃是江南水寨总舵主，江湖人称小龙王的陆千里。”
> 少女嘴角钩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原本明艳动人的脸庞上更是增添了一
分
> 光彩，“原来江南水寨也参了一脚进来，这件事牵扯上的人越来越多了，你拉得替
> 死鬼也越来越多了，可惜可惜，只怕在他们的心中现在还认为你是为他们好，大
家
>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也一起赚吧！”
> 上官云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却没有逃过豫扬的眼睛，原来只是想从
这
> 里知道一些关于墓影世家的消息，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这倒是一
个
> 意外的收获，豫扬心中暗道，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 “墓影世家四大护法老夫都有幸见过，只是还不知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