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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摸不到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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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非常特别以及极其地很好。”

翻阅着我那篇熬夜赶出的特别企划,影子社长阿姨满意地点了点头,中间还夹着“想当初,老社长也能这么尽心尽力就好了”之类旁人不能理解的感慨。

我恭敬地聆听着主编大人的唠叨,倦意却不受控制地一点点袭来,刚从游戏世界中归来就得挑灯夜战,当初我在学校也没这么拼命过。

“不过,咱们编辑部要是只做这么一期泛泛而谈的企划,显然是不足以表现雄浑宽广的仙剑世界那波澜壮阔的画卷,所以我和大宇方面联系了一下,他们同意我们在月刊上以连载网络游戏小说的形式替他们进行宣传……”

“也就是说,我又被抓了长工了。”

“从另外的角度看,咱们杂志的发行量又上升了,这是好事啊。”

“莫非那小说是要放到女性向的副刊《紫色天堂》上去么?”

“纯女性向读物会流失男性读者的人数,你回去找你家那个天字号的挖坑专家学习一下什么叫做‘暧昧的人物关系处理手法’,争取让男女读者都有的YY,要是能达到仙三剧本那种水准就最好不过。”

结束了这段充满阴谋家意味的对话,我从主编办公室里退出来,微微叹了口气,我和我家老头不一样,他可以任由自己的性子去编故事,而我写起文章来却是标准的带着镣铐跳舞,这不是实力问题,只是自由作家和专职文编的区别而已。

胡思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夹着文件夹灰溜溜地从主编陛下的办公室里钻出来,低着头朝着我的社长室走去——啊,如果说我家老爹是心态良好超然如白鹤的世外高人的话,我自己就是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非洲鹦鹉了。

这样不知所谓地低头感慨着,没留神前面突然冒出的那个人,于是哗啦一声,我的文件夹连同一大堆还散发着喷墨气味的手稿一起落到了地上,而我捂着被撞得发酸的鼻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起头,面前那个也被我结结实实撞倒在地的倒霉人,也正抚着下巴直吸气。

“对、对不住,我一想问题就容易分神,怎么样?你不要紧吧?”一手捂着鼻子,我赶忙爬起来,扶住被我撞翻的倒霉蛋。

“还好……我的手稿……”一手托着下巴,这位不幸成为我的受害者的仁兄直起身,心疼地看着那一地白花花的稿件。

“你是刚来的新人吧?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比较容易走神……”手忙脚乱地将那一地稿纸拾起来递到他手中,我正准备抽身离去,没成想对方却紧紧拉住我的手,一点没有放开的意思。

“老兄,只不过撞了你一下,你该不会就打算把这个也算成工伤要求赔偿吧?”

现在的新人真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回头要和维康大姐她们说一下,新晋员工的职业道德培训一定要做好……

“我只是想问一下,萌之幻界的李编辑在吗?”

啊哦,不是自己人啊——也是,自己人谁会用李编辑来称呼这个编辑部里唯一一个万年CJ男?我转过身,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老Q!有人找!”

话音未落,从文印室里立即闪出一道矫健的人影,编辑部里永远最有冲劲、身手最敏捷的Q叔那张不逊于任何少年热血漫画主角的阳光面孔立刻出现在走廊里。

“小道,没事不要乱吼。学谁不好,非要学你老爹的坏毛病,一冒头就要吼一嗓子‘大伙何在’,这又不是部队场站,大家没你们父子那么清闲哪。”

啊,又来了,这牢骚口儿真是随叫随有啊……就算我老爹喜欢欺负你,还欺负了好多年,你也不必总冲着我来么……

一闪身,我把身边抱着一打稿纸不知所措的替罪羊推到前面来:“这是你负责的作者吧?好好招呼人家,不会挖坑开天窗的作者可是咱们编辑部最宝贵的人才。哪,就这样,我先走了。”

正准备逃离老Q前辈的魔音贯耳,右肩却被人轻轻按住——随即又赶忙缩了回去,扭过头,那位怎么看都像个平凡上班族的老兄双手捏着一张名片,有些惴惴地递了过来。

接过那张名片随意一扫,上面居然没留真名,只有一个怎么看也只能算笔名的“dakkifox”,我笑了笑,咱这行里有怪癖的家伙从来就不少,比起我那个明明充满恶趣味却还要成天COS世外高人的假道士老爹,这个男人已经算是非常正常的了。

随手将名片放进衣袋,我挥了挥手,说声“你们忙吧”,随即转身推开了社长室的门。

坐回到办公桌前,接受了瞳孔扫描身份检测,我怀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期待,再次进入了仙剑的世界中去。

……

道家四大名门,昆仑尊元始天尊为祖师,昆仑派的渊源甚至可以上溯到前古仙道第一圣地玉虚宫,可以算得上是天下道门里最最根正苗红的一支。蜀山派尊崇道祖老君,但是细细推究起来,蜀山派开山祖师葛由却是天帝亲手提拔的仙人,在外人看来,更像是占了盘古之心这等福地洞天又找了天帝后台的暴发户。蓬莱派虽然有一个超级低调的祖师白羊公,可是蓬莱仙岛名声在外,这海外仙山又盛产神丹仙草,不说牛气烘烘,起码也有着可以傲人的资本——反过来看看青城派,开山祖师火龙真人不过是东华帝君门下众仙之一,论资历不但比不上蜀山派硬刮刮的天帝后台,更比不上昆仑派执掌道门牛耳千年。论起身家,蓬莱岛海外仙山,盛产仙草灵药,蜀山派占据盘古之心,灵气充沛,昆仑山本就是西王母瑶池所在,昊天上帝下界之都,更是玉虚宫元始天尊阐教道场,再看看青城山,说破大天去也只是人间三十六洞天之一,青城丈人的治所,不要说什么天材地宝神丹仙药,有蜀山这么座专门聚集灵气的仙山在旁边,连灵气都稀薄得像青藏高原的氧气。

但是,倒霉如我,还是与这座风光如画的青城山结下了不解因缘。

懒散地半躺在青城山天师洞前,头枕着一方青石,一个头绾青竹簪,身穿麻衣道服,斜背一口古剑的年轻道士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坊间印刷的杂志。

“本报讯,丐帮剑南分舵四袋弟子大豆发布严正声明,数日前在渝州城隍庙中被一名面如重枣、身材高大的老道士袭击,并昏迷数日,此期间活动在渝州城附近自称丐帮剑南分舵四袋弟子大豆的乞丐绝非本人,纯属他人冒充。丐帮全体弟子及反KOSU玩家联盟一致谴责这种无德无行无聊又无耻的恶作剧。”

合上《江湖月报》,我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哼哼,我那了不起的师父,堂堂上界清虚水元至明都察仙君火龙真人,居然闲着没事在渝州城里装乞丐玩……这种神怪笔记、武侠小说、奇幻故事里已经用烂了的狗血桥段居然被我撞上,这样的RP,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话说回来,这个“仙缘遇合”的剧情触发起来可不容易,这些已经成仙了道的牛人个个都是骨子里面闲得发慌的主,加上仙人行踪变幻莫测,谁都不能保证对面那个迎面走来的算命仙、刚刚卖了你一张土地符的杂货店老板和你刚刚踹了一脚的癞皮狗,在那皮相下面,究竟是正在摇头叹息的仙家高人,还是一脸诡笑的GM——要不然,羽衣也不至于选择一路打上昆仑山这么一个既费力又不讨好的方式去拜师了。

而宿缘奇高、吉运奇低的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触发了“火龙真人三试弟子”这么个RP剧情,好死不死地成为了青城派的嫡传弟子,虽然掌教真人铁簪子郑老头笑得连皱纹都开成了一朵花——但是,我是真的不想进这个凑数用的青城派啊……

抱怨归抱怨,但是这游戏里竟然没有能让人轻易背叛师门的道路可选,就算功德再低,也不过抓去闭关思过,落个“留派查看”的处分——让我ORZ一下吧,为什么连破门出教都要触发一堆剧情才能完成啊……

正在我自怨自艾的当口,一道青白光华直自半空飞来,我早已见怪不怪,抬手一招,将那道光华收进手里,光华入手,立刻化为一张竹叶令符。

扫了眼令符上的文字,搔了搔已经有些凌乱的长发,我坐起身,伸个懒腰,捏起剑诀,施展律令迅奔朝着金鞭崖疾驰而去。

怀里的传讯飞符上,那行小字还在闪烁——“本门弟子绿,在金鞭崖下飞符求援,命汝急往驰援。花祥散人云娘子令”

说来也真好笑,别的修仙大派惟恐除妖不尽,只有我们青城派特立独行,不但掌教真人自己没成道前就拐了上司的宝贝女儿入山合籍修行,派中七散人之首的花祥散人云娘子则是修炼成道的千岁九尾天狐,而掌管积云洞藏书的风禽散人古丈夫更是研究旁门左道法术的专家,真不晓得我们这怎么看也是龙蛇混杂的青城派,到底是怎么混上“玄门正宗”这块招牌的。

一面碎碎念着,我一面迈开大步,朝着金鞭崖方向狂奔。

不晓得在咱自家的地盘青城山里,青城派的人还有什么危险,需要飞符求援?

幽深寂静云遮雾罩的青城山中,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那动静保证小不了,但是这游戏里空间比起现实世界那是只大不小,纵然我仗着律令迅奔的加持,速度快如鬼魅,也硬是跑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远远望见金鞭崖上,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之中,一道浅紫色的剑光上下飞舞——紫色剑光?这又不是蜀山剑侠传,没必要弄出个紫郢青索双剑来杀风景吧?

略一提气,我依旧踩着八卦奇门步法踏着金鞭崖头斜出的怪石老松,借力上跃,刚一踏上崖头,刚吸了一口气,立刻觉得头重脚轻站立不稳,我心里不觉惨叫一声:“见鬼了!”

难怪这个支援同门的任务居然是由七散人之首的云娘子来发布,光是这层笼罩于金鞭崖头的剧毒云障,就足以叫大多数的入门级菜鸟化光重生去了——我急忙屏住呼吸,拈出一张净衣符,望空一抛,双手结个辟秽诀,朝着飘落的符纸上一点。

净衣符上的朱砂符字立刻离开纸面自行燃着,火光闪动中一列虚幻不定的符文围绕着我的身边急速地旋转起来。

太上洞神正一斩邪勘魔丹符秘录之第六式“灵文辟秽”,关键时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可是……这套法术对我这样一穷二白的大贫民来说,还真不是一般的烧钱——光是那些为了引动招术威力而不得不消耗的灵符,就足以叫我继续在赤贫阶级再待上好长一段时光了。

借着辟秽咒力,终于避免了被毒气泄漏事故毒杀的我,这才勉强看清楚,在金鞭崖上斗得难解难分的那对冤家究竟是什么人——

不对,其中之一根本不是人,而是……美男蛇啊……

一般提起蛇精,人们总会想起那些半人半蛇,身材热辣喷火的蛇妖女,或者生着美女面孔蛇身子,会在半夜喊你名字然后跑来吃大餐的东西。但是像我面前这么特殊的妖怪,我可是第一次见到:

乍一看去,这是个身量很高的白衣男子,一头的血红长发被细心地梳成了椎髻,加上那张还不算太讨厌的面孔,也勉强算是个帅哥——只是那对三白眼实在是让人不舒服,加上那头血色长发,处处透出点妖异气息。何况,这个帅哥造型就像雾气一般不稳定,随时会变化成一条盘踞在崖头上的赤冠白蛇,而那蛇身上密密地布满了云文状的细小花纹,头顶那鬣蜥般的赤冠中央则生着一根殷然如红玉的肉角,显然已经隐约有了蛟龙之相。

啊咧,咱们青城山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东西尼?

而一直和美男蛇缠斗不休的绿,人如其名,看外表是个充满中性色彩的英武女子,一身蕉绿色剑装,腰间系了一把寸许长短的黑铁剑,手中宝剑紫光荧荧,幻化出二道紫色光剑,一前一后地夹攻着那美男蛇。

想不到我们青城派的太乙分光剑法已经有人玩得这么纯熟了,实在是叫我钦佩不已。

当然啦,我这个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单挑,尤其喜欢“我们这么多人,单挑你一个”——如今拣到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咧?

当下大吼了一声:“师姐莫怕,俺煮酒来也!”

肩头一晃,松文古定剑清啸一声挣出剑鞘落入掌中,一记剑点三清就朝着那美男蛇招呼过去。

剑圈轻荡,龙形符篆随剑而走,三道饱含着我专打落水狗精神的剑气划破空气,朝着美男蛇的七寸斩去。

“快住手!”

“多谢道友!”

两声含义完全的相反的喊声响起,我还没能理解这话里究竟有什么含义,剑气划过,那赤冠白蛇的首级已被我斩了下来。差不多在同时,白蛇腔子里喷出一道白光裹着个半人半蛇的小人,直朝着西南方向飞驰而去。

这、这是北邙派的斩尸脱壳,不是死亡人物的元神化光!

再看被我所杀的那条赤冠白蛇,早已变了模样,黄质黑章、头生独角……这不就是满世界都看得到的乌风蛇王么?难道说……

“好不容易才把白湘郎封进乌风蛇体内……只要再化几分钟把这重剧毒元丹所化的云雾炼去,就可以回山向郑老头去要太乙分光剑法的心经总要了……结果……”

盯着地上那条死蛇,那个叫绿的女孩提着剑喃喃自语,那怎么听都充满恶意的语调,让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到地上了。

似乎……我坏了人家的好事啊……

不过拔腿就跑实在不是我的风格,看看能不能解释一下,道个歉什么的……

“我从来不喜欢和人动手,更不喜欢和同门动手,不过——对不起,师姐今天要破例了。”

举起那柄翠玉吞口,通体紫光荧荧,剑身布满朵云莲文的宝剑,她摆出个剑渡北溟的起手式,冷冷地瞥向我:“动手吧。”

在仙剑奇侠传里,决斗这种事,一向是人和人(或神仙妖魔鬼)之间一段孽缘开始的先兆——比如李逍遥和林月如、比如重楼和飞蓬、比如思堂和星璇……

然而我实在不觉得我和这位绿师姐间还会有什么比较能叫人想入非非的发展空间,何况我这个高宿缘低吉运的人物,看起来简直与我老爹那一辈的文学怪人里,一个被尊为“后清亲王”的怪胎上等有着同样的大能……

真是所到之处,天降祥瑞啊……

暗自感伤着我这辐射型的超低吉运,我还是朝后退了一步。

我错了就是错了,做人啊,还是不要太陈凯歌……

不过话又说回来,太乙分光剑法千变万化,号称“疾则如风雷,徐则如流水,攻则鬼难辨其踪,守则神难识其用”,是游戏里几乎所有人公认的难学难精又难驾御的一套剑法,而且要触发学习这套剑法的剧情更是难上加难,能够把那么多变态难题一一解决,练成这么一套剑术,我这个师姐实在是不简单啊——

就凭我的律令迅奔,要想快过她的太乙分光剑,实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

就在我在这胡思乱想的当儿,对方手腕一抖,一道紫色光剑破空而来,那速度,比起我之前遇见的蜀山派万剑诀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本能地提剑封住周身门户,我仍然被那股冲力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不是吧?不会吧?不能吧?师姐你真的下得了手,咱们好歹也是同门啊……

亏得我那个便宜师父火龙真人不是太小气,给我留了口还算不错的剑,不然就凭刚才那道无比凌厉的剑光,我就真的要体味化光飞去的感觉究竟如何了。

手中松文古定剑一抖,我也顾不上什么八荣八耻五讲四美了,我这套同样是青城派正牌的太渊冲虚剑法,未必就输给你的太乙分光剑法——

轻轻一弹剑刃,那青城剑经总诀脱口而出:

“太极阴阳破虚空

上下随合妙无穷……”

松文古定剑随着这句口诀,剑走偏锋,荡开那两道看似华丽实则危险无比的剑光,在虚空中盘出一个个连绵不断的剑圈。

这式剑法一经使出,绿的眼中猛地一亮:“太渊冲虚剑?”

嘿,眼力不错嘛。

和她那套以快打慢、攻其不备,堪称青城剑法中第一杀招的太乙分光剑完全相反,我这套太渊冲虚剑号称以虚克实、以静制动、以大困小、以邪胜正,招招成环,连绵不断,浑然一体,克敌制胜虽然差点,拆招卸招却是一流的功夫——真不愧是青城派独有的乌龟壳剑法。

但是……这套剑法消耗的真气也不是一般地多,比起《正一斩邪勘魔秘录》那种速战速决的符法,仗着连续不断地消耗真气才能维持下去的太渊冲虚剑无疑不是我这个阶段的玩家所能负担得起的,照这个情形看,我顶多再支撑几分钟,就请等着挨宰吧——

虽然说,能够死在青城派第一剑术杀招之下,那也是何等的荣幸啊……

可我煮酒成云是那种坐等着受死的人吗?

暗提一股真气,施展出传音入密大法,我朝着昆仑山上那大约已经萌得找不着北的某人大喝一声:“我在青城有难,你快插刀吧!”

本以为这求救信号一发出,援军立刻赶到,没料到某女侠却叹息一声,回了句:“外教弟子不能随便在你们山门口对青城的人动手啊,想办法把人引到青城山以外来吧。”

我要能跑得那么快,就不找你救命了!

继续在身前画着无数大环小圈,连磕粒碧灵丹的工夫都奉欠的我惨笑一声,暗自拈出几道天师符,大袖一抖,射向对方,自己脚下一移,一记律令迅奔,朝着崖边夺路而逃。

耳畔只听得格开我的那几道符咒的绿叫声:“别往那跑——”

现在不跑,难道站在原地等着叫你砍死哦……

心里这么嘀咕着,我脚下倒踩八卦步,只觉得地面突然一空,虚飘飘地毫无一物……

……

………

…………

“啊!救命啊——”

明明看着那边是山道的,走近了怎么会是这么一道悬崖啊?

大宇的游戏制作组……我、我恨你们……

手忙脚乱地运起乘风诀,但是就凭那点入门级的法诀,怎么可能达到凭虚御风的境界?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连人带剑撞着山石、擦着古树,骨碌骨碌地一路滚到金鞭崖底,幸亏我还学了乘风诀,总算没有摔成一道光回去重生……

但是,这也实在是够疼的,现在我头上还在冒小血花呢……

眼前好像看见绿衣天使了,天使手里还拿着一面小铜镜,是要做什么咧?

就在我脑筋还没转过来之前,只听喀嚓一声,我猛地明白过来,慌忙要捂住脸,可是好像已经迟了的样子……

“哦呀~慌不择路地逃命,结果摔下悬崖的笨蛋道士——这个题材送去江湖月报,应该是一则很不错的玩家故事么。”

一张大特写正在眼前晃呀晃,那个撞得满头包又摔成蚊香眼的男人绝对不是我……

我叹息一声,假装失血过度而晕厥过去,对,我在逃避现实呀逃避现实逃避逃避现实现实……||||||

但是现实这种东西,不是逃避就能了事的。

只听得耳畔一声无比刺耳的尖啸,随着仿佛直升飞机下降时掀起的气浪,乃至羽毛拍打声、动物奔跑声、鳞片摩擦地面声以及一股说不清楚的怪味,充满了金鞭崖下,这到底是怎么了?

上空传来了绿师姐充满戒备的质问声:“这里是我们青城派修真炼质的地界,请问各位朋友有何贵干?”

我微微睁开一只眼睛,但见周围不知什么时候跑来了一个马戏团:

老虎狗熊狼和豹,苍鹰猎隼同蛊雕。

巨蛇蟠曲狐狸跑,野猪巨猿齐耍宝。

饿的神、上帝以及老天爷啊……这是多么震撼人心的画面啊……

在这群比人还大一号的巨型动物面前,我的个头就跟侏儒没有两样,而最关键的是,每头动物身上都立着一个或彪悍或妩媚或妖孽(请原谅我使用这么ORZ的词汇)的人物,而他们身上的刺青和兽形饰物,已经充分地说明了这群人的来历。

为首的一个看起来比较有领袖气质的男子提着一杆大战戟,穿一身跳动着火焰一般的金属环甲,那头上的战盔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历一般地装饰着一颗骷髅鬼首,从一头双尾虎身上立起,朝着绿象征性地一拱手:

“我们崆峒派有笔账想和这位朋友(他扫了眼已经摔得七荤八素的我)了结,无关人等还是趁早离开吧!”

虾米?这真是八月债,来得快,还专挑我倒霉的时候下手,可是,等等——

“不是说外教弟子不得在山门之内寻衅滋事的吗?”

我这句话一出口,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向我这个身穿麻衣道服、摔得半死的人身上,那目光非常地耐人寻味,有点怀疑、有点惊讶、有点好笑、有点怜悯……还有点幸灾乐祸……

我到底说了什么话,你们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来看我啊?

最后还是绿这个便宜师姐终于忍不住打破了闷葫芦:“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玄门六派:昆仑、蜀山、蓬莱、青城、仙霞、水月,荣辱以共,同气连枝,所以各派掌教彼此盟约,管束门人,不得前往别派山门寻衅滋事——可是,崆峒妖门,不在玄门之内,不受这条规定约束……”

“……”

也就是说,我这次死定了对吧?

我记得我是曾经对一个崆峒派的小女生说过一些比较没有绅士风度的话,也干过点偷袭打闷棍之类不怎么体面的事,但是总不至于像金角大王捅了猴子窝那样,招出你们这么一大伙凶神恶煞的娘家人吧?

话说回来,那个蜀山派的家伙怎么没来呢?论报仇,应该是他更急迫吧?毕竟被一把劣质小飞刀送回老家的人是他不是她……

我这个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心直口快,尤其喜欢自言自语,所以这段怎么听都很欠的牢骚口居然被我不知不觉地碎碎念了出来……

“哦呀,话说你们家的姑娘人呢?既然都上门来兴师问罪了,怎么样也该让贫道见见苦主好不好?”

“油嘴滑舌的小子,你以为现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拖延一下时间,就有援军来救你了么?”显然对方也不是太笨,一句话就封住了我继续传音入密找羽衣助战的可能。

“那么蜀山派的李剑兄怎么也没来啊?难不成他居然是传说中的上门女婿,所以娘家人不重视他的人权么?”

这句话一出口,只见满场的人除了我和绿师姐,全都像被什么东西噎到一般,脸都憋得有点紫了……

恩,抱歉,我这个人说话就是太直了呢~

只听得边上一声:“去死!”一杆浑铁棒连招呼都不打地猛然朝着我砸下来。

带了一大群人来挑我一个已经够没水准了,居然还从背后下手,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王八做亲家!

急忙举起松文古定剑,稳稳架住那根浑铁棒,我冷笑着将手探入腰间法宝囊——法宝没有,符咒我这次可是一次管够!

但是,这群人似乎早有预备一般,只听那为首的家伙大喝一声:“当心他使诈!”

一直立在他身侧的那几个不知道算是狐耳还是犬耳的女孩(好象还有几个猫耳的小男生么……)随着这句话立即握紧了手中的娥眉刺、龙形针、鹿角锥一类的奇门兵器,好几道淡淡的血影已经朝着我扑了过来,空气中立刻充满了一股微弱的血腥味,环绕在我身旁的那道净衣符所幻化的灵气之符,在血影的侵蚀下微微地颤抖起来,灵光也随之暗淡下去。

见鬼,是阴血咒!

能够污秽符咒灵气的阴血咒可以说得上是崆峒派最讨厌的法术之一,尤其是对以练气施符为招牌的青城派而言,这招可以破坏大多数符咒加持力的贱招那真是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来不及和这群人犯嘴了,用力荡开浑铁棒,我大袖一甩,自从上了青城山后不惜血本买回来的那一大堆符咒,纷纷飞射而出,只见近百道从安胎符到天师符一应俱全的符咒幻化成各式各样的篆文灵光,毫无章法地穿梭在金鞭崖下。

这个场面如果放在旁观者眼中,也算得华丽丽的场面,但是这些落在我这招功曹贲表威力范围中的家伙,在左支右拙、狼狈不堪地抵挡着那些无差别乱射的符咒,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来品头论足了。

阴血咒算什么?我倒要看看,几个人联手使出的阴血咒能不能一口气破了我这上百道灵符!

但是……把功曹贲表当成漫天花雨来使,毕竟是有后遗症的,刚才就快被太渊冲虚剑榨干的真气,这一来是彻底告罄。

抓紧时间朝嘴里丢一粒还神丹,脚下倒踩八卦奇门步,我手中松文古定剑长吟一声,目前只能豁出去的某人我,只得趁势咬破舌尖,含一口血水,喷上剑身,左手结成雷印,朝剑刃上一挫——

“天尊有敕,六甲拱卫!”

随着这声咒令,松文古定剑上血光一闪,几道青气随即自我身内飞出,只一瞬间,在我的身边现出六道人影,清一色的青竹发簪、麻衣道服、手执松文古定剑。

正一斩邪勘魔丹符秘录里最最独一份的六甲拱卫,怎么样?帅吧!

发现我这出其不意的变化的崆峒玩家们有不少都抽了口冷气,但是正借着乘风诀盘膝坐在我们这群人上方虚空中的绿,却拈着一支笔,忙着在一本薄子上写着什么,那抓图、摄像必备的洞冥镜还开着,巨细无遗地把战场上的一切都摄入镜头……

就这样,她还有闲暇使出传音入密朝我耳边不乏幸灾乐祸成分地低语:“六甲拱卫大法呀?原来你拿了那套挺能唬人的正一秘录啊,可是,损失了三分之一生命值招出这六个装样子的身外化身,不见得能逃过这一劫哟~”

真是眼神犀利的人……我知道这六个化身,只好拿来吓人,真要拼起命来,它们连肉盾都算不上——但是么~

脚下飞快地踏着八卦奇门步法,我和我的化身们阵形一变,七个从外形上看毫无区别的麻衣道士,我看谁能分得清哪个是幻影哪个是本尊!

手中法诀急变,六个化身连着我自己分别朝着七个方向奔袭而去,这个游戏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受了致命伤,立刻就化光飞飞,不存在什么防高血厚的小强类人物来和你纠缠大半天。手起剑落,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几个看起来颇威猛的熊男已被我的化身斩于剑下。

没法子,这几个血气幻化的身外化身可比我这个本尊速度快多了。

横剑身前,手中飞步斩邪诀猛然一煞,我身化虚影一线,朝着为首那个身穿火环甲的家伙斩去。

飞步斩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例无虚发——我看你这个为人出头的家伙,到底有几斤几两重,能接下我这招绝活!

只是,我从来没想到,居然崆峒派也有行动速度不逊于我的人物,但见侧里一道人影一晃,一柄精钢铁骨扇迎风一展,就想截住我的松文古定剑。

想挡住我?休想!

这式贯注了全身真气的飞步斩邪可说是锐不可挡,就算有人想拦截,那结局不过是落得个一起被斩杀而已。但是,就在那一刹那,我看见了那双眼睛,那眼神,我仿佛似曾相识——

就在这一念间,手中宝剑硬生生地侧过那人肩头,原本对准了狙杀目标咽喉的松文古定剑竟朝着那崆峒头目左肩斩去。只听得金铁交鸣,锵地一声,斩上那火环甲的松文古定剑爆出一团火花,居然没能斩入半分!

一击不中,想全身而退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身后风声呼啸,那把战戟朝着我背心就是狠狠一记,饶是我飞退得快,仍然听见嘶拉一声,道服碎裂,背上血流如注。

气力一时不继,我当时就跌倒在地,只听得耳边几声闷哼,我那六个身外化身也因为我耗尽了法力而自行消灭无踪。

一念之仁呀一念之仁,大侠果然不是我这种人所能当的……

“废了我们七个兄弟,你也算厉害了,我们只杀你这一次,之后大家各不相欠……”

眼看着那为首的家伙举起了战戟,我冷笑一声,心中默默存想羽衣轻尘ID,口中那正一秘录最后一式的法诀急声逆颂:“颠倒阴阳,逆行五气——”

周身逸出强烈的灵气,我的肉身就好象吹气一般地急剧膨胀起来。

那个带头的家伙大喝一声:“大伙快退!”

随着那些机灵点的崆峒玩家朝后一纵,我的肉身随即爆炸开来,把那些还来不及逃跑的家伙全数笼在一团火色莲花之内。

火光中好几道或青或白的光华朝着不同的地方飞去,而一道剑光也正朝着远在西域的昆仑山玉虚峰疾射而去。

……

引魔入体,肉身自爆——这种够狠也够BT的法术施行起来后遗症也严重得多——

当我那一线真灵飘飘忽忽地出现在麻姑池旁,身上除了一件衬里的布衣以及腰上的葫芦外,没有剩下任何一点东西,那柄松文古定剑若不是我及时飞剑给羽衣,估计也早便宜了崆峒的那伙人。

再看看我自个,身上那几乎可以忽略的一层道门罡气,现在是彻底的消散了——肯定啦,用了引魔入体这么BT的法术,代价就是道行大打折扣,目前我的水准,已然下降到投身青城派以前的情形——不要说崆峒的那伙人,就是这山里的山精之类,现在也完全有了秒杀我的实力。

呵,反正干掉了好几个对手,我也不算吃亏了。先和羽衣打个招呼,把我的松文古定剑取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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