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金色,交相辉映,天地融合。
可惜,却有人偏偏要挑这个时候破坏大家的兴致。
“花夫人,夜王请你回去。”只听那老头醉熏熏地说道。
他用仅剩下丁点的清醒意志,把酒坛子在松软的金色上面小心翼翼地放平稳,朝花姬恭恭敬敬地低下他那颗几乎光秃的脑袋。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小蓉认出来者。
“为什么?难道你还是抱有什么幻想吗?你还是想去会你的旧情人吗?”他抬起头,哈哈哈地怪笑,“你也不想想,你帮夜王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坏事情,燕先生还会喜欢你吗?”他知道这招必中花姬的弱点,让她失去战力。
“我,配不上他!”小蓉果然中计,无限悲哀地说。
“你是何人?”小裴在一旁,厉声问。
“问我吗?”他的食指指着自己,现出他比手指还长的充满污垢的指甲,仍是哈哈哈地怪笑,“老朽猿必,是夜王最凶狠的杀手!”
他揉揉他的肩膀,朝小蓉毕恭毕敬道:“夜王的命令,若花夫人不愿回去,那么夫人身边那两个人,咯~”他身子向前一晃,打一个响亮的气咯,呼出来的酒气熏天,借着酒劲,猛得跳上一个酒坛子,狠狠跺脚,“老朽必用此瓮装他们的尸体!”
惊!
猿必斜眼看看另一边手持似雪的对手,突然一伸手臂,毫不费力地单掌抓起旁边的酒瓮,向颜齐砸去。
颜齐却是有准备地拔出武器,从左下往右上迅速挥刀——飞。
却只觉眼前一闪,一团灰影,竟已是一刀挥空。
猿必已是在利峰之下,硬是将美酒又抢返回去。
那老头将那坛子护在怀中,咽着口水,舍不得道:“幸好动作快,不然白白浪费了一坛好酒!”而后眼珠子咕噜乱转,“小子,你使得是‘飞’吧?”他又轻轻将酒坛放下,手伸进怀里,几个长指甲夹出一个闷黄色的旧葫芦,弹掉瓶塞就往嘴里灌,待喝饱了,大声笑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酒越喝越来了兴致,他勾勾小拇指挑衅道:“来啊!”
颜齐大呵一声,果真攻过去,左一刀,右一刀,使得全是桐山的功夫。
那老头的眼睛微睁,面颊通红,身体似没有骨头般疲软,一边仰头喝酒,一边毫无节奏地左晃右闪,却能把颜齐的攻击轻易全部化解而去,好像只是随意在陪颜齐玩耍一样,还不满意对手的表现,不耐烦地嘟囔道:“喂,死小子,你到底使得是什么刀法?破破烂烂!怎么不使使‘似雪刀法’?”
颜齐拼命攻击,仍是伤不了这个糟老头子。他越打心越急,越打步越乱。
“可恶,我居然连一个醉鬼糟老头都对付不了!”咬牙恨道。
“颜齐你小心啊,他可不是喝醉酒了。”小裴看出这个老头绝非一般,立即提醒。
“那个小姑娘说的没错,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又哈哈哈地笑起来,摇头晃脑,厚着面皮道,“我猿必一生嗜酒如命,早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又是一个咯,那老头身体向前一倾,脸色一变,揉揉他的胸口,又是一咯,身子继续向前一振,极不舒服,反胃状,像是要吐。
颜齐一惊,皱皱眉,厌恶地一个箭步跳离得远远的。
没想到,那老头将即将冲口而出的翻腾,居然又咽了回去,对颜齐邪恶笑道:“放心!那么好的酒,我才舍不得吐出来,浪费掉啊!”
听到这话,真是让人觉得比看到他吐出来还要恶心万分。
他仰头对着葫芦要接酒,却发现酒已经一滴不剩,便又剧烈晃动几下,还是没有流出任何液体,反复几次,最后终于放弃,将酒葫芦收回怀中,好像正经起来,微微低头,还是像虾米一样佝偻着后背,将两臂都悬于身体前。
他还是怪笑:“轮到老朽啦!”
说着,稍一弯腰,便成了四条腿的怪物,长长的指甲压着地面。他的后腿虽细,却蹬得十分有力。手脚并用,向颜齐快速跑了几步,突然跳起来,弹得老高,在空中张开他的手指,那长长的指甲便成了十把利刀,成了他的进攻武器。
他就如同玩杂耍一样,手中突然多了十把锋利无比的钢刀。
他身体俯冲,就用这十把刀向颜齐砍去。
他脸上带着笑容,凭他的功夫,下一瞬,他就可以将这个小鬼碎尸万段。
而颜齐的确不会应付这样的招式——怎么办!用‘飞’吗?根本伤不着他啊!豆大的汗从他额头上冒出来,流过他的太阳穴,好烫!
突然,就在那一瞬,一个巨大的东西夹在二人之间。
干净的蓝色,上等绸缎,鼓鼓的。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包袱!啊!对了,就是那个装着棉衣的包袱!
那老头十根手指深深的插进包袱里。
他气自己太大意,忘记了还有一个女娃娃的存在。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唰”地抽回他的手掌和手指。
那上好的蓝色多了十个洞,纯白的棉絮从那些洞里蓬勃而出,和金色混和在一起,满天飞舞。
“女娃娃,敢跟我打么?” 猿必四脚落地,向后急急退开好远。
“你看看,你看看,”小裴笑嘻嘻地,举着包裹,贴着颜齐的脸孔,“你差一点,身上就要多了十个大洞。”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颜齐一掌打掉呼吸的障碍物,心有余悸地大叫。
“丫头,还不错嘛!”猿必毕竟老辣,只是稍稍一惊,而后又开始哈哈怪笑,“没想到,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那当然了。”女孩从颜齐出汗的手心里抽出似雪,朝他一眨眼,悄悄说道,“下面,你可要看仔细了。”
“打就打,有什么不敢的。”小裴大声说,好像满不在乎她的小命。
“哼哼,”猿必冷笑两声,“不知死活,那就接招吧!”
他又开始像豹子一样跑步,突然跳起来,章法与刚才如出一辙。
可小裴却胸有成竹,已经有了破解之法。
“老头,你的指甲长得太恐怖啦,我帮你修修!正版‘飞’!”好,时机OK,力量OK,让你知道似雪的厉害。
老头看到小裴出招的动作,果和颜齐的那招“飞”一模一样,但身体正前那股冲击力却是颜齐使不出的。
“出手快,力量强,看来你的确是‘似雪刀法’的传人!可是,”话锋突然一转,“你以为这种力量就能够打倒我的‘锁龙爪’吗?哈哈哈哈,大错特错!”他提提内力,冲破阻碍,自己已然要得逞!突然感到揪心的疼,立刻没了力气,从空中猛摔到地上。
他扫视他的双手,天!他的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的指甲居然断裂掉,平平的一道刀痕。原来刚才不知不觉,他的手指刮到似雪的刀尖上,——厉害啊,真是厉害啊,轻轻一下,居然就砍断了自己的手指,不,是指甲。就算只是两个指头小受创伤,可俗话说“十指连心”,远比砍在身上疼多了,难怪完成不了最后一击。
小裴得意地轻轻笑道:“你的指甲虽长虽利,可毕竟不是钢铁做的。指甲对似雪,就好比是——鸡蛋碰石头!”
“啊——”老头对于他断掉的指甲心痛无比,恐怖地尖声叫起来。
惊起山林中的飞禽走兽。
鸟群急急飞上天逃命,扑腾扑腾乱舞翅膀,可是还是逃不过命运,被这尖叫震得粉碎,香消玉陨,只剩下美丽五彩的羽毛,和金桂混在一起飘舞。
“啊——”他继续叫道。
颜齐受不了他的大叫,虽然双手捂耳,仍是挡不了魔音,觉得五脏六腑被开堂破肚、掏了出来。
内力深厚的小蓉这才清醒过来,看到颜齐已经快口吐白沫。
“这是猿必的另一绝招——‘狮猿吼’。”她左掌抵住颜齐的心脏部位,向他不断罐入自己的内力。
倒是小裴,还是手持似雪,镇定自若,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
她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最喜欢的hip-hop,嘈杂的鼓点将狮猿吼,分解成一小段一小段,大大削弱了吼叫的内力。权当是背景,她几乎一点都不受影响。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内力竟如此深厚。真是不该小觑了你!”猿必见撼不动小裴,认了输,不再吼叫。
小裴不答,只是笑笑,心想:“我哪里来的内力。”
她看到猿必的两个酒坛,想到刚才老头舍不得的样子。
既然你那么宝贝你的酒,哼,那么,我一定叫你后悔!
漂亮闪身,利落一刀,将两瓮击碎。
“哗啦啦啦”,瓷片碎裂,黄色的液体瞬间倾泄下来,醇香四溢。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酒瓮里却是大有文章!击碎后,竟然现出两个人形,叫小裴跌破眼镜——如果她正好戴着的话。
没想到,小小的坛子里还能藏着人,不是小孩,而是大人!
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不是瘦弱的男人,而是健壮的成年男子。
怪不得你这个老头小心翼翼地护着坛子!
怪不得你这个老头拼死抢在似雪的前面将酒坛抢回去!
怪不得你这个老头不开坛子,而是喝酒葫芦里的酒!
两个比老头更怪的男人团着身子,穿着很少的衣服,抱膝低头蹲着,棕色头发里,衣服褶皱中,全身都是酒。
“什么!你个死老头,居然拿人来泡酒!”小裴马上联想到生物实验室的架子上,整齐摆放的一排排透明的大玻璃瓶,里面用福尔马林溶液泡着各种畸形的生物标本。
“好变态啊!太恶心了!”阵阵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