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齐闭着眼睛。
什么声音?
他知道他的速度不如小裴那么旋风般的快。
他也知道他的力量不如小裴体内的突然爆发的能量。
还是失败了吗?
似雪断了吗?
似雪!
不要!
颜齐睁开眼睛,松了口气。似雪好好的!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他,注视似雪——那不是桐山派的武功吧,似雪果然是一把宝刀!
霍进的千手消失了,而成光剑,也只剩下了半个。
居然可以把成光砍断,害他更想得到似雪了!怒气冲天,丢掉宝剑,从腰间取出藏着的飞刀,放出暗器。
可是更想要似雪的可不只他一人。
“且慢,”另一人突然挡在他的前面,单掌拦截住霍进的飞刀,一把握在拳内,“霍城主分明已经输了,还要再动手吗?”双手捏住飞刀两端,一使力,轻易使其弯曲起来,“当”,丢在地上。
“哼”,霍进咬牙切齿,恨恨道,“走!”
狼狈地捡起断掉的成光,心想到,送去花都,或许还能复原。
现在只好带着无敌城的人,下山而去。
那个莽汉刚才就看得他手痒痒,转过身来,邪邪地笑道:“终于可以轮到我震远山庄鲁勇了!”
颜齐听过震远山庄的人不喜武器,善使双拳,打架全凭天生的一股蛮力。
看那鲁勇,身材也是异常魁梧。
听他将空气吸进肺部,整个人便膨胀起来,“嚓嚓”,听到衣服被撑破的声音,现出他满身的青龙刺青。
鲁勇大声笑起来,像是要将颜齐生吞活剥了:“就让我来领教领教桐山派的厉害!”
“别做梦了!你赤手空拳,怎么挡得了似雪!”
“哼哼”,鲁勇摊开双手,露出一副铁铠,将他的手指和手腕包得严严实实的,“你看,我的手可是受保护的。”说着,双拳似铁锤一般,向颜齐砸去。
颜齐急用刀,死死架住双拳。
“呵——”鲁勇开始咆哮,提起内力,将越来越多的力量集中到手心,摆明了就是跟你颜齐比蛮力。
颜齐哪会是对手!
鲁勇突然变招,一拳挡住似雪,另一拳出乎意料猛地偷袭颜齐的腹部。
“啊——”颜齐疼得大喊一声,还没有任何反应,突觉五脏俱碎,只知道自己重重摔倒,向后翻滚了几圈。
“哈哈哈哈,”鲁勇大笑,“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相反,咳咳咳,”颜齐用似雪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手擦掉了咳出的鲜血,“咳咳咳,我一定会赢你!”
“嘴硬!”鲁勇轻蔑地笑道。
“我是认真的。你自比多禄如何?”颜齐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光芒。
“那个怪物!那又怎样?”鲁勇是见识过多禄的厉害的,想起来可真是死里逃生。
对方笑答:“我知道打败他的方法!”
颜齐想跑过去,可是发现腿已经没有力气了,只好将似雪收回剑鞘,大胆地挑衅,“过来吧!”
“你尽管吹牛!”鲁勇才不相信他会打败那个怪物:“受死吧!”
他果真用了全力,跑过去,一记直拳,要给颜齐致命一击:“你觉悟吧!”
没想到,颜齐用尽最后的力气,跳起来,跳上了鲁勇的大拳,全力将似雪直直击到鲁勇的喉结处。
他嘴角带着笑:“刀若出鞘,你,必死!”
不花俏,不拖泥带水!
小裴的招式真的好厉害啊!
然后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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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观战的人,还没看清发生何事,却看到颜齐和鲁勇同时倒下。
“老大!”震远山庄的人冲过去,把鲁勇扶起,惊恐到,“老大,你的脖子,好深的痕迹!”
鲁勇一度以为他的喉管被切断了,几乎无法呼吸,他用手摸摸脖子,果然摸到似雪留下的印子!他的喉咙痛得无法开口说话,不然他会大声吼叫:“你他妈的居然还留了一手!”
他不服气地甩开扶他的人,将颜齐整个提起来,想一脚把他踢下悬崖。
背后传来一阵笛声。
“鲁庄主输了,你也不要犯规啊!”是逍遥派的乐无忧。
知道乐无忧的厉害,“哼,”鲁勇勉强发出一点嗡嗡的声音,不情愿地将颜齐扔在悬崖边,带着他的弟子怏怏而去。
“下一个,是谁?”颜齐趴着,看看熟悉的顽石峭壁,露出笑容。
两个去了!只剩下三个!
乐无忧整一整身上的白衣,上前几步,作揖道:“颜兄连败无敌城和震远山庄,真让乐某着实刮目相看了!乐某想请教颜兄的武功,不过恐怕颜兄已无战斗之力。乐某想,不如乐某为颜兄吹一首曲子,若是颜兄听完曲子,还可以站起来的话,乐某愿意认输。”
颜齐知道乐无忧这是要和他比拼内力。论内力,自己是毫无胜算,可是只要站起来就算赢,也许也还有机会。况且不用动武,这样也再好不过。
于是,点头应到,“好!”
乐无忧又关照众人说:“我的笛音杀伤力太强,若无保护,乐某恐怕无辜人也受伤。所以若能是在无其他人的场合下,比试最好。可是我猜想白鹤门贺门主、天机会杨长老肯定信不过在下,怕我暗自吞了似雪,所以比武只好在这里进行。”
乐无忧看看趴在地上毫无力气的颜齐——恐怕现在要他站起来,都很不容易,于是也不忍心吹他的杀手锏,而是挑了一首较短的《百凤朝鸣》。
将铁笛放在唇边,刚吹了一个音,又觉不妥,转头对随从说:“将棉花耳塞分给大家。”再次关照道,“各位最好调理好气息,切不可跟着我的音走!”
于是,继续忘我地吹他的曲子。
如果没有乐无忧的内力的话,这真的是一首很好的曲子。曲调自由舒展,音符轻松愉悦,那曲子中上百只美丽的凤凰活灵活现。
可惜美妙的音乐却叫人无福享受!
迟老头惊恐。乐无忧的铁笛天下闻名!他将深厚的内力灌到笛子中,吹出的曲子,绝对可以无形之中让人筋脉尽断而死。
笨小子,你能撑得住吗?
心中虽多有担心,那迟老头,现在也只能紧闭眼睛,用尽内力来抗拒着这种声音。
魔音穿耳,颜齐更是消受不住。加上他已浑身是伤,只觉疼痛难忍,胸口不住有液体翻腾,不住一边咳嗽,一边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来。
桐山派的人都心急如焚,担心他撑不过这一关。
乐无忧很陶醉地将一曲吹完。
回头看看众人。两位当家果然内力深厚,毫发无损,讶异的是那些随从,功力差的,已然坚持不住。虽有保护,笛音还是杀伤一大片。
他歉意地笑道:“我说了嘛!各位千万小心的。”
“那么,”他看着颜齐,正色道,“我已吹完,现在请你站起来。”
“站起来啊!”迟四海大声喊着,“笨小子站起来啊!”
“师兄!站起来!”颜齐的师弟们也喊着。
好久,大家才听到一个极度虚弱的声音:“没有力气。”
乐无忧喜道:“那么似雪,乐某就拿走了。”
可是他看到颜齐死死地抱住似雪。
“不!没有力气,也要站起来。”他不知从哪里借来了力量,突然奋力地将似雪插进地面,当成支柱。顺着支柱慢慢往上爬,好不容易才得以把双膝跪在地上。
“我,不会认输的。”现在剩下的,只有他的意志了。
“师兄!加油!”他听到师弟们的呼喊。
“笨小子,站起来啊!”师父的呼喊。
“好,”他喘着气,“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很努力地让一个膝盖离开地面,“我一定做的到。”
“啪”,失败了,他重重地又跪倒在地。
“不认输。”他有些神志不清,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可是他仍喃喃地说,“做得到。”
“啪”,又失败了。
乐无忧有些不忍:“颜兄,算了,你还是认输吧!”
“做得到!”颜齐不管乐无忧说了什么,脑中只剩下要站起来的念头。
“啪”!
“啪”!
“啪”!
反复几次,却是摔得鼻青脸肿,但是始终都没有成功。
最后乐无忧实在于心不忍,朝他深深作揖道:“颜兄的精神真真叫人敬佩!乐某认为这次你我打一个平手。既然我没赢,你也没输,那么似雪还是归你,乐某只好下次再来讨教。”说罢,便带着逍遥派的人离开。
贺千织紧张地瞅瞅身边的天机会,心里懊恼万分,干吗说自己要最后一个上,看那小子的熊样,杨长老必定可以轻松拿得似雪。
天机会的杨“长老”,可并不是一个年纪大的糟老头,他的年纪也只和颜齐也差不多。如此年轻就当上天机会的长老,已是一个传奇。
此人走到颜齐面前,朗声道:“你都伤得如此严重。我若再和你打,实在胜之不武,有损我天机会的威名。这次就让你欠着!等你伤好,杨某再来领教。”他冷笑着,眼角瞟瞟紧张万分的贺千织,补上一句,“只要你能逃过贺门主的剑锋。”
“你不要后悔!”说话的是贺千织。
“杨某的确很喜欢似雪,可是若是这样得来似雪,杨某不屑!”潇洒地带人离开。
贺千织长舒一口气,现在的感觉,只能用“惊喜”来形容。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得意地笑道,反正桐山派无人能帮颜齐,自己绝对是稳操胜券。
(悲伤音乐起。)
一片模糊之中,颜齐依稀看到一名女子持剑向他走来,他知道她是来取他的性命的。
“你不要再抵抗了!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你打算怎么和我打?”
刚才的喘息让颜齐恢复了些许说话的力气。
“大丈夫宁死不屈!我死,也绝不死在你的剑下!”他很毅然道,拔起似雪,把它紧紧护在怀中。
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师父,徒弟不是太没用,徒弟没有丢您的脸!”他感到心满意足。
“徒弟求师父一件事,以后若是有姓裴的姑娘来找我,徒弟求您带句话,”他停下来,很仔细地想了想,“颜齐谢谢她的照顾。”
用尽最后的力气。
永别了!
闭上眼睛,向后一倒,和似雪一起坠向那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