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姬离开的时候,看到幻在门外站着。
她觉得自己有些话不得不跟他说,所以朝他笑盈盈的:“你最好不要真的背叛夜王!如果让我发现你的把柄,我会,”收起笑容,压低声音,“杀了你!”
幻惊。
燕姬又道:“比如救花……你小心点!”意味深长地笑,走着高贵的猫步,离开。
燕姬的警告使幻只能放弃去救花姬的念头,虽然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但是他知道应该在什么时机动手。麻烦的是,如果他被怀疑,那么机会只有一次,那就是——打败夜王。
小蓉靠在墙角。
好像听到有人来。
“时间差不多了。”她直起身子,露出笑容,将蛇收回怀中。
不过来者却不是幻。
“怎么是你?”她满脸失望,轻声说。
“不欢迎吗?”燕姬还是听到了,笑,“看来我果然没有料错啊!”她轻声说,“你别希望幻了,起码现在他不会来的。他被夜王怀疑了,虽然说,夜王一向最喜欢用他,还舍不得处理他,不过也难说发现幻的背叛时,会不会杀他,所以幻现在是,自身难保。”她特地顿了顿,用吓唬人的口吻。
“你跟我说这些干吗?幻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夜王不是不准任何人来看这里吗?”虽然口气很硬,不过小蓉心里不怎么讨厌燕姬。
“任何人,不包括我。”她骄傲她的地位特殊,“不过,你最好给我安分点。”柔声警告,“听说上头正在加紧复原似雪,夜王倒是很有兴趣。他想看看新似雪的力量。”眨眨眼睛,“你也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太弱的对手,提不起劲儿。总而言之,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一笑。
搞不清楚那种笑是什么感觉,不过花姬也回之以笑,她隐约感到了什么。
她知道燕姬不会跟她撒谎,那么就是说,小裴已经到了花都了!她果真没有死!
不过,现在还逃不了——一是幻不能脱身,二是她要为小裴赢得时间——如果发现她逃跑了,夜王会立刻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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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
爷孙俩闭关修练了好几天了。
“哎——”百无聊赖,小裴打个长长的哈欠。
她缩在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捂着一个暖炉。长椅早已铺好了布垫,连靠背也不落下。坐上去软软的,恩,舒服。几天之内,气温骤降。天气越来越冷了,要下雪了吧?不知道这里下不下雪?下了雪,那么多好看的花儿是不是都会凋谢掉了呢?
小丫鬟锦绣笑着给她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水和刚烤好的香酥饼:“裴姑娘,小心烫口。”
“谢谢你,锦绣!你们这里往年下雪吗?”眼睛瞟瞟旁边,示意锦绣把东西放在身旁就可以了。
丫鬟点点头,答:“下,每年都下,下好几场,下得可大了。我看这天突然变得那么快,也该下了吧。下雪可好玩了,锦绣最喜欢下雪天了。”
“那么冷的天,为什么花还开得那么多那么盛呢?”这个叫做不正常。
“因为这里是花都啊!”小丫头笑得很得意。
!这也可以算是答案吗?这个答案更不正常!
皱皱眉,伸手抓过点心,一咬。
叹气。
味道虽是很不错啦,但是更叫她怀念晴姨烤的曲奇了。
从刚才开始,颜齐一直拿着把刀在她眼前乱晃。
“喂,我说你在干吗呢?”她没精打采地问。
颜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没看见我在练功吗?”
古穗闭关前,给了颜齐一把好刀。
“你练的是桐山的刀法吗?”随口问道,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古怪。
他立即停下来,垂头丧气,超级失败地反问:“难道你看不出来,是似雪刀法吗?”
……
正在此时,另一个丫鬟急急跑来:“老老太爷老爷出关了!请你们随我来!”
正厅。
“太好了!终于成功了!”古穗兴奋地大笑着,将新刀拿给小裴看。几天几夜未合眼,古苛好像撑不住,打了招呼就回房去了。老老太爷倒是精神矍铄,让仆人都下去了,现在正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小裴接过刀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似雪!那身形,那分量,甚至还有刀身上的细纹。
“好厉害!更加顺手了!”小裴挥了两下,“真不愧是‘天下唯我’的铸剑大师!”她指的是挂在正厅中央的那块醒目牌匾。
“二位请坐!裴姑娘,你有没有兴趣知道似雪的秘密?”古穗爷爷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双手放在身后反剪,抬头仰望那块标志着荣誉和地位的牌匾。
清清嗓子,开始说故事。
“古氏自古就是炼刀剑兵器的名家,在江湖上一支独秀。(发黄的黑白画面)我的老祖宗,是…………………………(快进×16,忽略)可惜炼法逐渐失传,导致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我这代,(黑白画面变为彩色画面,但颜色失真)只能炼出很普通的兵器了。虽然我还是头顶着‘天下唯我’的招牌,可是我知道,其实手艺已经马马虎虎,与其他铸师无异。哎!”他摇摇头,叹口气。
“大师竟然还有如此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后来呢?”颜齐插嘴问。
“后来,就在我准备封刀那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炼上乘兵器的高手,他叫楚洛。他年轻英俊潇洒狂傲,而他炼的刀,我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极品中的极品。他找到天下坊,向我下了战书,如果我不能炼出比他好的刀,那么这块‘天下唯我’的牌匾,就要拱手让出!”讲到这里,老爷爷仍是气愤不已,拳头捏得紧紧的。
“啊?这个人好狂妄!”颜齐又忍不住插嘴说。
“为了家族的名誉,当时我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失传已久的古氏历代铸刀古谱,用我的双手亲自铸出一把古氏名刀。”雄心壮志。
“好!”鼓掌。
“可是问题是,那时,我实际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英雄气短。
颜齐拼命点头,他也是穷怕了的,对此,深有体会。
“也是天意!碰巧这时,那个后来名震江湖的司徒晴找到了我。我们达成一个约定,她资助我,帮我去找祖传的铸谱。但是条件是铸好以后,刀归她。”重现曙光。
“司徒晴?”不用感到惊讶吧,这个名字当然会出现啦。
“后来,我跋千山涉万水(重音),总算找到了铸谱,可是因为保管不善,长久以来日晒雨淋,铸谱已经残缺不全,我又花了一年,潜心研究,反复试验,才算彻底知道了铸法,并铸出这把旷世奇刀,胜了楚洛的刀,为我的家族保住了面子。而我们古氏,依靠古谱,又成为名副其实‘天下唯我’的家族,才又开始逐渐兴旺。”
“太好了,那后来呢?”颜齐专心致志,听故事有点入了迷。
“在我炼完刀的时候,刀身上印出了‘念雪纷飞射花旋,似雪如冰季终结’这样一行预言文字,后来字不见了,化成了刀身上的细纹——你要知道,一开始,刀身上并没有花纹。司徒晴天资聪颖,她很快就悟出这细纹正是‘念雪纷飞射花旋’的刀法,这就是似雪的一大秘密。”
“怎么会知道那就是预言文字呢!”颜齐吃了一惊。
“因为似雪是有灵性的!它会显示出将来的命运。”老爷爷认为宝物能预言是理所当然的。
哦,原来这就是小裴一直关心的似雪的秘密。来抢似雪的人,她都会问,是不是知道似雪的秘密。不过她今天倒是很安静地在听故事呢,都没有插嘴发问,难得啊。
“而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把刀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但是只有在使用似雪刀法的时候,它的力量才会爆发出来。这是似雪的另一个秘密。因为那一行字,司徒晴决定叫它‘似雪刀’,刀法就叫‘似雪刀法’。可是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当时我怎样研究也不知道。后来,似雪的两句口诀,居然也泄漏了出去,传遍了江湖,不过传的过程中一直都错了一个字。司徒晴退隐后,似雪也随之消失了。二十年来,江湖中人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它过。天意啊!……裴姑娘,我讲的故事你大概不会感兴趣吧?”
古爷爷突然问道,边问边转身。
不转身则已,一转身则……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小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立即地动山摇。
颜齐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小裴安稳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左手架在扶手上,支撑着下巴,身子向外微侧,嘴角挂着笑,眼睛也是闭着的,她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终于被老爷爷的音波震醒,揉揉眼睛,顺便伸个懒腰。
“天啊!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似雪选择的命运吗?”古穗仰天长叹,“裴姑娘,你相信命吗?”
“命?”手臂悬停在半空中。
“因为,后半句真正的话是‘似雪如冰季终结’。知道了你的名字,我就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哪里有我的名字啊?”
“‘季’字!你不是叫‘季季’吗?不是江湖上流传的‘既’终结,而是‘季’终结!”
“季终结?我终结?”她很无辜地指尖压着鼻子。
“你的名字,早就包含在预言里了。”看着小女孩神智还不清醒的样子,老爷爷很想发火。(事实上他已经发了。)
“寓言?这个故事告诉大家,取名字千万不要取‘季’字。”小裴打着哈欠,朝镜头道。
“而且正如预言中所说的,似雪也的确断于你手。”老爷爷阴森森的样子简直就是在讲恐怖故事。
“不是我,是夜王弄的好不好!”无罪辩护,千万不要给她弄个‘破坏宝物罪’,关起来坐牢。
“说到夜王,他的刀就是以楚洛名字命名的他最最得意的一把刀——洛。”他以前也提过的。
“楚洛是谁啊?”某人不怕死的发问。
吹胡子瞪眼睛。
“那这一次刀身上有没有什么预言文字啊?”老爷爷万一被我气死升了天,那我就阿弥陀佛铁定坐牢了,赶快打岔。
“有,不过这一次,只有后面半句了,‘似雪如冰季终结’。这次又会是什么意思呢?”古爷爷干瘪的食指中指掳掳雪白的长胡子,冷静下来认真思考。
“不会是叫我再弄断一次吧?”不怕死地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