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眼前的动物尸体，目瞪口呆。
“这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不愧是煜儿选中的人！身手不错嘛！”皇帝无比欣慰地感叹，看楚煜的眼神也多了分欣赏。
“多谢父皇夸奖。”楚煜彬彬有礼地欠身，顺势朝了我使了个眼色。
我回神，忙跟着跪下谢恩。
眼神掠过站在一旁的楚啸风，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暗叹，这家伙，太会做戏了吧！
之前轻描淡写地说“本王帮你还不是小事一碟”，结果竟然给我送了头老虎尸体！他当我是武松么？
这还能叫小事？？？
这人效率也太高了吧！我原本以为他最多给我一头鹿外加几只小白兔就敷衍了事了…可现在…让太子赢头彩，似乎不应该啊！
我正想着其中玄机，皇帝威严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入耳朵：“啸风，每年你都力拔头筹，今年看来这桂冠可要易主了啊！哈哈！”
虽然带着玩笑的口气，这弦外之音谁都听的出。
皇子争权那么厉害，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看这架势，皇帝还是偏向太子的。
楚啸风为何还送个这么大的顺水人情？难道，是为了那个刺客？
想到这儿，我心里已有几分了然。
再怎么样，都不能欠他太多！否则将来可不好说。
“皇上，草民只是侥幸，哪比得上瑞王爷呢？”我看了一眼属于楚啸风的那一堆陈尸烂体，微笑道，“瑞王爷骁勇善战天下皆知，若说草民胜过王爷，岂不是折煞草民了？”
“哈哈哈！好一个林渊！说话滴水不漏，有乃父之风啊！”皇帝开怀。
此语一出，全场寂静。
我楞住。乃父说的就是林渊的爹？可他不是个罪臣么？虽然是无辜的。
“怎么，你们以为朕已经年老力衰到连故人之子都认不出了么！”皇帝正色，扫过众人。
“微臣不敢！皇上洪福齐天！”又跪倒一片。
只剩我尴尬的呆着，不知道说什么。
“呵呵！几年不见，出息了啊！”皇帝不理会跪着的大臣们，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林尚书的事情，是朕的不是。朕没有来得及救他…”皇帝的眼神黯淡下去。
“好在，两年前林尚书一事已经水落石出，他的名誉也得以恢复。如今你又回来了！朕，深感欣慰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呼喊。
诶？原来林老爹早就不是罪臣了！我颇有些意外，这么说来，那楚啸风岂不是……
“小渊，朕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你已经长成男子汉了！”皇帝打断我的思维，满脸慈爱地看着我，“林尚书的独子是人中龙凤，在场的所有人今天都可以见证！”
那是当然！只要那只老虎是我打死的！
“皇上过奖了！跟我父亲相比，我还远远不及。”我客套地回应着。
“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可是让朕大开眼界！老虎？呵呵，朕见过能打虎的人里，你可是最年轻的！今日这个头名，你绝对担得起！”
糟了，皇帝认真了！
“怎么样啸风？你昔日的渊弟可是胜你一筹了！你也看到了吧！”皇帝的话说得客客气气，我却听出了冷意。
“林公子少年英雄，儿臣心悦臣服。”楚啸风不慌不忙地跪地行了个礼。
“你知道就好！”皇帝摆了摆手，不再看他。
再看周围的皇子们，不乏眼带笑意幸灾乐祸的，看来这家伙得罪的人不少啊！
只是，连父子之间，关系都那么淡薄么？我看着楚煜在一旁不做声却掩不住眼底的光彩，楚啸风依旧跪着面无表情，心里不觉泛起苦涩。
皇家的亲情……
“林渊听旨！”皇帝坐回龙椅上，缓缓开口。
我跪下。
“英雄出少年，林渊武艺超群，身为名门之后为人谦逊有礼，朕封其为，”皇帝顿了顿，眼睛瞧过楚啸风，“兵部侍郎！”
什么？
我猛地抬头，确定皇帝是不是在开玩笑。
皇帝依旧微笑地看着我，楚煜则在一旁冲我使眼色，掩不住脸上的盈盈笑意。
这，这也太胡来了吧！兵部侍郎？哪有一下子封官封得那么大的！
“皇上，我…”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从今以后，你可要好好地辅佐太子！朕老了，这将来的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皇帝接口我的话，让我把推辞之言咽了回去。
“天不早了，起驾回宫！”皇帝起身，后面跟着一群太监宫女，浩浩荡荡地走过。
我看着那个明黄色的身影，楞楞地站起来。
“林大人，恭喜啊！”不知何时，身边已围上了一群皇亲贵族们，纷纷向我拱手贺喜。
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好了好了，小渊今天也累了，你们就不能放过他么？”楚煜忙上前来替我解围。
“太子哥，你也来得太快了吧！林大人又不是你家的，我们调侃几句也不成么？”其中一位皇子开起玩笑来。
“什么你家我家的！咱们不都是一家人么！”楚煜开心地笑着，顺手环上我的肩。
众人一看，心中了然，会心而笑。
我扬起嘴角，礼节性地示意。
今天，真是太子派大获全胜呢！既打压了楚啸风，又多招揽了个兵部侍郎，难怪他们那么开心。
想到楚啸风，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人群之外，他和楚啸天并肩而立。
楚啸天愤恨地瞪着我，而他，依旧一脸冷漠。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不起丝毫波澜，甚至没有一点怒气。
我和他对视，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为什么？在众人面前被皇帝奚落，一点没有感觉吗？
楚啸风又看了我一眼，突然转身，跨开步伐离开了。
那种决然，竟让我的心骤然收缩起来。
有一种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脑子里叫嚣着，追上去！问他为什么！
“小渊？”身边的人唤回我的思绪。
我回头看到楚煜关心的眼神，“没事吧？”
我笑着摇摇头，任他在众人面前牵住我的手。
“我今天，终于替你报仇了！”楚煜靠近我，在耳边轻吐了一句，“你开心吗？”
诶？
我惊异地看向他，他正用骄傲的眼神目送楚啸风远去。
报仇？
“小渊，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我一定会帮你的！”
几个月前他说的话从脑海里跳出来。
“你，为了我？”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那当然，林大人你可知道，林尚书可是父皇的禁忌，不管什么人，只要提到林尚书，父皇都会大发雷霆。”
是么？我可不知道。这和楚煜又有什么关系？
“前两年为了帮你爹翻案，太子哥差点让父皇废位了。否则，今天你怎么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
还有这事？原来林老爹的事是他摆平的！
“可不是？这两年太子哥跟楚啸风斗得你死我活的，很大原因是你啊！”七皇子在一旁调侃道。
“老七！”楚煜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继续道，“别听他胡说！”
我淡笑。
“小渊，我知道你不愿受束缚，要是你不情愿，这个兵部侍郎可以不用做的。”楚煜温柔地看着我，说着令众人震惊的话。
“太子哥！这怎么可…”周围已有人反驳出来，却被楚煜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后话。
“你知道我的，就算大庭广众，只要是我想的，一样不会给你面子。”我缓缓地开口。
楚煜看着我，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安。
就像知道什么一样，他点点头，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
“改日替我向皇上要所宅子吧，堂堂兵部侍郎住太子府里，传出去多难听。”我说得云淡风清。
“小渊，你…”
显然，我的话出乎他意料之外。
“那还不是一句话！”周围的皇子们也如释重负，都笑起来。
我看着楚煜，浅笑。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但我愿意去尝试。
楚煜握紧了我的手，我们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河山。
楚啸风，从今以后，我们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