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手中捧着锈迹斑斑的凤吟剑,路人往往投来诧异的眼神。“真是古怪!”孟春看见他们的眼睛说道,可他们看到孟春身后的秦仪后又会再看一下那把剑。“凤吟剑!”孟春看见他们眼睛这样说道。点苍派号称武林第一大派,因此各条大道上小道上都可见到赶往点苍派去的武林豪杰。而各咱豪杰又大多认识秦仪,便是不认识的人也要来套套近乎,于是许许多多的人都来请秦仪喝酒,秦仪天性豪爽,更喜结交武林朋友,于是也往往喝得宾主尽兴。
这日秦仪碰上了乾坤派的伍大泰等人,几人痛饮一番,不久秦仪已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要上楼梯,孟春慌忙去扶他,刚转过头想起了桌上的凤吟剑,转身去拿。拿时目光正好碰上乾坤派伍大泰看着凤吟剑时贪婪的眼神。孟春抱着剑慌忙转身,搀扶着秦仪上楼。哪知刚上得两梯,秦仪便醉卧梯上,任凭孟春怎么呼唤也没醒来。“孟姑娘,你不必喊了,秦大侠他中了迷魂散,片刻间是醒不来的。”孟春回头,只见那伍大泰死死盯着自己手上的凤吟剑。孟春也不多言,拔出自己的剑便刺向伍大泰,伍大泰连连后退,孟春方欲使出第二招,伍大泰忽然冷笑道:“孟姑娘,你回头看看。”孟春一扭头,只见乾坤派一个弟子的剑尖正放在秦仪的颈上。“孟姑娘,你还是乖乖将凤吟剑交给我吧,秦大侠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你将凤吟剑交给我,我必不会伤他一根寒毛。”孟春伸出手将剑递给伍大泰,伍大泰伸手来取。秦仪却忽然睁了眼:“哈哈哈,哈哈哈。”那个乾坤派弟子一见他睁开眼,手中的剑颤抖不已,又膝一软便给秦仪跪下了。伍大泰也变了色,忙对秦仪陪笑道:“秦大侠,你别误会,我只是跟孟姑娘开个玩笑。”“哈哈哈。”秦仪的笑声震和梁上灰落,笑罢他一打挺跳起来。伍大泰一惊,也砰地一声下跪:“秦大侠饶命,伍大泰受恩不知报,还鬼迷心窍想夺取凤吟剑,秦大侠饶命。”秦仪见伍大泰低首自责,便伸手扶起他,口中说道:“伍兄,何必如此,不就是一个玩笑吗,也值得下跪。”伍大泰怔怔地看了看秦仪,忽然明白秦仪不仅要放自己一条生路,还要挽回自己的脸面,他更是惭愧万分,脸涨得通红道:“伍大泰不是人!伍大泰居然如此对不起秦大侠,伍大泰。。。”秦仪喝住了他,只笑道:“世上谁人无错,人贵在迷途知返。”伍大泰眼中噙泪点了点头。
回房入睡时,孟春对秦仪道:“做人便是要像秦大哥这样方有滋味。”秦仪笑道:“此话怎讲?”“像秦大哥这样名扬天下,世人敬畏,方才不算白活了一遭。”“你这个小女子,也有如此心思,看来我倒是小看你了。”孟春知他逗自己,含嗔一笑,便回房去了。
孟春将凤吟剑放在床上,便去脱去外衣鞋袜,蹲在床上玩那凤吟剑。凤吟剑胡乱地放在床上,可只要孟春的手接近它,它的剑柄转向孟春,要是再近一点,它还会径直移入孟春的掌心。忽然背心一麻,孟春已被人点了穴道。一双手将床上的凤吟剑拿走。能够不让孟春察觉到便点了孟春的穴道,他的武功必然与秦仪不相上下。孟春头不能转动,静听片刻无声息,心道:“完了,他抢走了凤吟剑。”可没想到那人站到孟春面前细细打量孟春,孟春见他四十岁左右,眉目狂傲,一看便知并非泛泛之辈。他看了孟春半晌,又低头仔细看着孟春雪白的脚。“糟了,他看到婆婆给我的黑指环。”这指环宽大漆黑,是婆婆在孟春十五岁的时候送给孟春的,孟春当时答应婆婆会永远带着这指环到死。可是她又怕娘见了逼她扔了便一直带在脚趾上。孟春在峨嵋派练武之时,已知婆婆并非普通人,又在逍遥原时,孟春用婆婆教她的东西,一样便看出了机关所在,她更深信婆婆是世外高手,而她给自己的黑指环想必是极重要万万丢不得的。“黑玉环怎么会在你手上?”那人解开孟春的哑穴脱口问道。孟春闭着嘴不答言。这时走廊里已传来了秦仪的脚步声。那人一惊。抛回凤吟剑,又拉过被子盖住了孟春带指环的脚。秦仪用掌击破房门,冲进来时,那人正从窗口跃出。“秦大哥!”孟春见那凤吟剑还在,孟春无伤,也并不去追,只站在窗户前道:“奇怪!他为凤吟剑而来,又为何不取它而去?”“他是谁,秦大哥?”“邪剑西门照!”孟春隐约听说过这西门照也是当今的一大高手,可是他为什么要还给自己凤吟剑,又为什么不让秦仪看见那个黑色指环。孟春正想着,秦仪已替她解了穴道,说:“他今天不会再来了,你安心睡吧。”孟春看着秦仪道:“秦大哥,你在这里多呆一会儿行吗?”孟春凡事都不想瞒秦仪,她想把一切都告诉秦仪。秦仪却以为孟春甚爱自己,而情不自禁要留自己在她房中,于是他说:“春妹,夜已深,我若久呆在你的房中,会有玷你的清誉。”孟春愕然地看着秦仪出了房间。
次日行在路上,孟春道:“秦大哥,昨晚我不是那个意思。”话未完竟已飞红了脸,秦仪淡淡说:“春妹,过了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孟春愣了一下,方说:“秦大哥,你听说过黑玉环吗?”秦仪猛地扭过头,急道:“黑玉环?你见到过?”孟春看着秦仪,不知该如何回答,秦仪又急道:“春妹,你若是见到了黑玉环,务必将戴黑玉环的人杀了,再将那环毁成碎片。切记切记。”孟色大惊失色:“为什么?秦大哥!”秦仪道:“那黑玉环象征着邪道至尊,此环一出,天下必然大乱。”“可是为什么呀,秦大哥?”孟春跺着脚道。秦仪叹了口气,方说:“这黑玉环便是当年那康落碧随身之物,据说若是戴这黑玉环的人精气与黑玉环相合的人,这黑玉环便能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使此人内力纯粹精湛。康落碧便是唯一一个精气与黑玉环相合的人。自从落碧宫被破之日,这黑玉环便随康落碧消失无踪。如今康落碧想必是死了,可是便是在她垂死之际,这世上也没有人能从她手中夺取黑玉环,若是江湖中人有人戴着黑玉环,那必是她的传人,她的传人一出岂不会为害江湖?所以你一见那戴黑玉环之人,就必须将他杀死,便是粉身碎骨,命陨血溅,也应在所不惜!”孟春呆呆望着他,如落冰窟,半晌才说:“要是她是一个好人呢?”秦仪冷笑道:“试想康落碧的弟子会是好人吗?怎么?春妹,你见过那黑玉环吗?”“不,”孟春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没有。秦大哥!呜呜呜,我没见过,秦大哥!”孟春大哭起来。“春妹,你怎么了?”“呜呜呜,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胡乱杀戮,师父说过正道中人有坏人,邪道中也有好人,凡事不可贸然下结论,要给别人回头的机会。”秦仪道:“师太说的自是正理,可是春妹,此事关系到江湖万千性命,以一念之慈,必会贻害无穷。”“秦大哥,不管她是谁,都非得杀无赦吗?”孟春满脸泪水望着秦仪。“对!”秦仪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秦大哥!”孟春捂着脸哭道。秦仪只以为要她不计好坏杀人而为难了她,于是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春妹,春妹。”孟春扑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道:“秦大哥!秦大哥!”,她抱得很紧,仿佛一松手秦仪就会化为飞泡飞走似的。
好容易她才止住了哭声,只双手紧抱着秦仪的腰,头倚在他胸前不肯离开,秦仪一掰她的手,她又马上哭起来,弄得秦仪好生尴尬,幸好是在荒野,四围无人。若是无暇子见到孟春如此反应,立即会猜到一二,可秦仪一心待人至诚,又非在女人身上下功夫之人,而且他知孟春爱己甚深,又怎会怀疑到她头上,只暗自叹道:女人的心,真是海底针!
二人正拥在山坡上,忽听山那边有兵刃相交之声,必是有人正在厮打,孟春赶紧整整衣冠,跟着秦仪施展轻功,攀过山头。一看,山下厮打的不是别人,正是凌虚云和无暇子。只听那那凌虚云羞辱满面的道:“我今天非杀了你这狂徒淫贼不可。”无暇子放浪一笑道:“凌姑娘,昨夜我一闻你体香,便知你胜却人间无数,现在我怎舍得杀你!而且你身为名闻天下的侠女,昨夜与我同枕而卧,今日便要杀我灭口,让江湖人知道了岂不脸面丧尽!”凌虚云愤道:“无耻恶徒,我今日便杀不了你,也绝不会丢下话柄让你搬嘴弄舌。”说罢眼中竟含有泪。二人口中说着话,手上却依旧厮杀不已。秦仪知无暇子陆羽虽然放浪形骸,却断不会行如此卑鄙之事,这中间必有曲折,于是只站在旁观看。孟春一见此景已是怒气满胸,再听凌虚云语中竟有自尽之意,更是怒发冲冠,她将凤吟剑扔给秦仪,便飞跃而下,执剑去助凌虚云,口手道:“姐姐,我来了,我们姐妹联手,将这混帐碎尸万断。”无暇子满脸不屑之意,他嘲道:“哟,只有一年不见,你这妹妹丫环说大话的功夫倒长劲了。”话未完,他的白裳已被孟春刺了一个洞。这下陆羽方不敢怠慢,小心对付二人。陆羽剑法森严大度,如雄鹰于翱翔天空;凌虚云剑法刚柔相济,姿势优美,仪态万方,如嫦娥游于月中;而孟春虽暗运峨嵋飘逸剑气,却剑招古怪,全无规矩,如空中一只小燕子,东奔西窜。陆羽暗感孟春颇难对付,凌虚云的剑法他了如指掌,可孟春虽以峨嵋派剑法为本,却又招招出人意料,让人摸不着头脑,原以为一过二十招,便能透析她的剑法,哪料她却是越打越怪,自己是越看越乱。秦仪对凌陆二人的剑法自是见惯不怪了,如今单看那孟春使剑,看她虽本峨嵋剑法,却无一招一式用原招,不由得点头赞许,又见她怪招层出不穷,源源不竭,再过百余招陆羽非败不可。于是纵身一跃,运功分开三人,对凌虚云略一抱拳道:“凌姑娘,前日在南宫世家多有得罪,如今我已与孟姑娘尽释前嫌,也望凌姑娘恕罪则个。”他既与孟春都已冰释前嫌,凌虚云岂会再怪他,于是做一个万福道:“秦大哥说哪里话,当日虚云也有不对之外,也望秦大哥原谅。”“既是如此,凌姑娘可否告秦某如何与陆兄结仇。”凌虚云见秦仪相问,颇感委屈,心内一酸,扭身拭泪,孟春忙前去握着她的手。“秦某始终以为凌姑娘用女中丈夫,必胜过那一般庸脂俗粉,是以还望凌姑娘明言。”听秦仪如此说,凌虚云方回转头来,含愤述完事情始末。原来自她出得抱月谷来,这无暇子就一直跟在她身后百般纠缠,作怪捣乱,因此担搁了行程,凌虚云只得星夜兼程赶路,昨夜便生了一堆火,睡在荒郊野地,哪料今晨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他怀里,想来自是他夜里点了自己的睡穴。凌虚云讲得这里,脸红得跟红苹果似的。那陆羽哈哈大笑,道:“不错。”孟春便提剑向他,却被秦仪拉到一边。孟春道:“秦大哥,你看他如此下流还颇为得意。我不管,你得给姐姐讨个公道!”秦仪此时已心下明白,可也只得问陆羽道:“陆兄,昨夜你可曾对凌姑娘动什么手脚?”陆羽笑道:“没有,我虽抱了她一夜,可一根汗毛也没动她。不信可以找个验处女的老婆子来检查一下。”凌虚云和孟春大怒,又要扑上前,幸好秦仪挡得快。“陆兄,此事关系到凌姑娘名节,你却当作儿戏,你难道想害了凌姑娘一生吗?凌姑娘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人物,你切不可拿出你那些对付一般女子的伎俩来对待她。”原来秦仪见陆羽情景,已知他有心于凌虚云,故而暗暗提醒她须得尊重凌虚云。陆羽刚才听得凌虚云话中暗含自尽之意,已知自己造次了,如今再听秦仪之言,再看凌虚云泣不成声,心里也自是心疼,当下给凌虚云深深一揖,正色地说:“陆羽只顾好玩,得罪了姑娘,还望姑娘看在秦兄的分上饶恕我吧。”凌虚云欲待不理他,他又搬出了秦仪,只得红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四人久别重逢,自是先诉别情。凌虚云见孟春如此武功,自是高兴,再听完孟春的传述,更是叹道:“没有想到你竟有如此造化,居然让佛青棘师太收你为徒,还传你一身内力。”这话恰给正跟秦仪说话的无暇子听到了,他转身道:“你果然是峨嵋弟子!可峨嵋派剑法重在飘逸虚无,可你的招数却稀奇古怪,全无规矩。”秦仪笑道:“她当然全无规矩了,她是把峨嵋剑拆了又重组,组了又变,总之是胡变一通,想到什么打什么,怎么会有规矩?”孟春含嗔瞪着秦仪,可又想到他这说这话竟是把自己当作自家人的意思,心里也不由得一甜。秦仪道:“春妹,你这打法对付中流高手还行,可对付像陆兄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行,要不是刚才凌姑娘牵制了陆兄,你不出五十招必然落败。”“为什么?”“剑术须得前后连贯,互相照应,有守有攻,你方才乱变出来的剑法招式本已破绽百出,再加上你各招分散,全无体统,别人乘虚而入的时机比比皆是,要是你单打陆兄这样的人,非一败涂地不可。”孟春点头,这些话婆婆说过,师父说过,可她在用剑之时偏就忘了。秦仪又道:“若等一日闲了,我来给你喂招,你很有武学才华,若是再多与人交手,必会有所领悟,练成高深的武功。”孟春方露出笑脸。那凌陆二人见他俩称呼亲密,又见如此,岂不会明白?凌虚云心里百般滋味,只道不出。
秦仪又向他俩讲逍遥原上事,二人都拍手称快,秦仪又道赠与孟春凤吟剑和与孟春的订下婚约一事,陆羽颇深沉地望着秦仪;孟春则赶紧去望凌虚云,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凌虚云朝孟春落魄地一笑,孟春看得心都要碎了。
夜里孟春与凌虚云共居一室,两人心中俱有万千话语,又无从道起,只愣愣地睁大眼睛躺在床上。孟春感觉到一道沟壑正在两人中间产生,而她眼睁睁地看着这沟壑愈来愈深而无能为力。孟春想了想,凑到凌虚云耳边道:“姐姐,你放心,我反正设法让秦大哥娶你便是了。到时候你做正室,我做侧房,好么?”凌虚云缓缓道:“不必了,妹妹,强扭的瓜不甜,而且我也不会与任何人分享我的丈夫的。”这时敲门声响起,孟春穿衣起身去开门,凌虚云脸内侧,两股泪水如流水般下滑。
门外是无暇子。“陆大侠有事?”“孟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孟春迟疑了一会,便跟着他出了门。二人走到野外山间,无暇子道:“我劝孟姑娘还是不要嫁给秦兄好。”孟春一听此言,气便不打一处来,她道:“为什么?”无暇子冷笑一声道:“为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爱你。秦兄的为人我很清楚,他是见你痴心于他,才同意娶你的。”这些孟春岂会不知,只是她一直不愿去想罢了,如今被无暇子这样直白地挑明,她更觉得心像是被人刺了一剑。“才不是呢,你骗人!”“不是?!我告诉你秦兄深爱着南宫姑娘。你觉得你自己哪里比得上南宫姑娘?你的相貌?你的家世?你的性格?秦兄怎么会爱上你呢?他娶你只是勉强他自己来成全你.!”孟春颤抖着后退二步,险些昏倒。她定了定神哑着嗓子说:“你便是说破嘴皮,我也不会相信你的。”“我早就知道你不会信的,那你想听秦兄亲口说出来吗?”仿佛挣扎得血淋淋的鱼,突然受到了死亡的诱惑,孟春苍白的脸上眼睛睁得大而空洞,她动着嘴皮说道:“我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孟春穿上小二的衣服,背对门口伏在桌上装睡。无暇子则去请秦仪来这家酒馆喝酒。夜已深,道上店里一个人也没有,孟春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她好几次想夺门而出,逃避她将要面对的现实。过了一会儿,秦仪和无暇子来到了酒馆,另一个小二打着呵欠替他们搬来酒坛,也伏在一张桌子上睡着了。秦仪和无暇子说些江湖中的事情,孟春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渐渐五坛酒下了肚,孟春知道话头马上就会被提起了。“秦兄,你跟南宫姑娘就这样算了?”“她怨怪我没能保护得了她父亲,又怨怪我不肯去杀丐帮的长老,所以永远也不想见我了。”“难道她竟是这样一个女子?”“她自幼没经什么风雨,死了父亲自然像天塌下来了般的,自然有些小女孩子脾气。”“秦兄,我劝你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女人,包括南宫姑娘。”无暇子说,“不过从你的口气中,我看得出来你仍旧很爱南宫姑娘的。”孟春听着秦仪喝了一大酒,然后道:“我从来没像爱她那样爱过一个女人,也从来没有这样惦记过一个女人。这些日子一闭上眼,看见的便全是她娇娇俏俏的模样,有时候看到春儿,我心里真希望她是敏敏。”孟春感觉到自己的心唰地给撕了个口子,她想哀求他不要说了,可却仍旧酥软地伏着。“你这么爱南宫姑娘,为什么不再去找她,告诉她的真心真意?”“我没能处理好铁拐李的事,才致使她爹白白送死,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她!”“秦兄,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不努力和她厮守在一起呢?人生短短几十年,弹指一挥间,老死之际想到未曾与自已深爱的人共度一生是何等的遗憾?难道你真的想抱撼终身吗?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要费尽心机讨她欢心,直到她原谅我为止。”秦仪很长时间都不曾言语。“春儿爱我极深,我不能伤害她。”“她爱你极深,可你爱她吗?”“多说这些又有何用,来,喝酒!”“秦兄,希望你今日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若是你放弃了南宫姑娘,那我可就要去讨她欢心了?”“什么?你不是喜欢上了凌姑娘吗?”“她那么死板固执,哪里有南宫姑娘的温柔香软?秦兄,若是你喜欢孟姑娘,那我可就放开胆子去爱南宫姑娘了,如果你不爱孟姑娘,我自然不能横刀夺你的爱,当然还是只能守在凌姑娘身边。”“这。。。。你不能去找敏敏!”“秦兄?”“我。。。我不爱孟春!跟她在一起,我毫无感觉!”“哈哈哈!那我还是只能守着那个木头似的凌姑娘了啰?”话犹未完,凌虚云从门口进来,冷冷地说:“你又何必守着我这根木头?”原来秦仪与陆羽谈得太投入了,竟未感觉到凌虚云到了门口。无暇子什么话也说不出,一张脸变得比死人还白。“陆羽,我妹妹呢?”“孟春!她在哪?”秦仪惊道。话未完,他看到孟春转过来的头,孟春没有哭,眼睛空洞得丢了魂似的。一时间四个人沉默,孟春突然尖利地大叫一声,便跃出了店门。秦仪紧跟着追了出去。夜马上又恢复了寂静,凌虚云冷冷地盯着陆羽,然后不发一言地出了酒馆。
孟春像只受伤的野兽,在山林野处疯狂地跑着。山野里的树枝丫杈划破了孟春的脸,粘腻的血流入孟春的口中,可孟春已经麻木。整个生命已经空虚,漫无边际的绝望将她深深淹没。星月皎洁,孟春已奔到了悬崖边上,她无一丝迟疑,猛地向下跳了下去。一年前,她也曾想过跳崖,可当时她一心想要找到秦仪;一年后,她找到了秦仪却更绝望地向崖下跳了下去。无边的孤独,无边的寒冷,无边的孤独,无边的寒冷!
孟春以为自己到了阴间,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秦仪的怀里。月色无限,秦仪正怜惜地望着她。孟春看着他的眼神,想起了第一次遇上他时他便也这样看着自己,心中一阵酸楚,好像是经过了漫长可怕的旅行又回到了他身边,孟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哇哇地哭了起来。“秦大哥,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秦仪紧紧地搂在她,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离开你。这次我们从点苍派回来后就成亲,好吗?”孟春兀自在他怀中哭哭啼啼,秦仪的心像是要碎了般。
一阵风来,送来隐约的笛声。不知是谁吹笛吹得这么好,凄凉,清冷,绝望,懊悔,迷惘,似乎再也找不到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