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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沟何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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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前来受死吧!”李所见喝道。“住手。”遥远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声音那女人还很年轻,但她既能听到众人所谈,又能远远传音进来,这在江湖中已是十分罕见。片刻,只见一个青衣尼姑急急进来。骆邀平喜道:“圆静师太,骆某有失远迎,还请掌门恕罪。”原来无伤掌门已在前年病逝,圆静接任峨嵋掌门。圆静略略回礼,望向孟春道:“孟春,金环威龙派之人真是你杀的?”“不错。”圆静摇摇头,“不会,你心地善良,绝不会如此杀戮武林中人的!”孟春冷笑:“心地善良?我师父不是心地善良吗?可她还是让你们联合害死了;我心地善良的时候,还不是被无辜逐出峨嵋?”圆静面显愧色:“师父当年对你不公,贫尼又曾阻你救佛青棘师太,此实大错,这些年来贫尼惭疚难安。孟春,佛青棘师太光明磊落,公正仁慈,实为天地间一轮明日,你身为师太的徒弟,可不要堕了她的声名!”李所闻道:“好啊,原来是峨嵋弟子,我现在就要向峨嵋派讨个公道!”圆静双掌合十道:“虽然孟春业已被逐出峨嵋,但若她行为果真有悖正道,峨嵋自会清理门户,给武林豪杰一个交待。”孟春笑笑,眼里冷气四射:“峨嵋派助人杀我师父,使我师父含冤九泉,师父一死,无伤掌门将我逐出门墙,现在峨嵋派又来兴师问罪?峨嵋派真是做尽善事!”此时孟春华山一事已传遍天下,圆静脸色一黯道:“峨嵋派对不起佛青棘师太,也对不起孟春你!”孟春大笑道:“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能换回我师父的性命吗?”圆静朴善,一时无以对答。孟春厉声道:“圆静,你身为峨嵋派掌门,峨嵋欠我的,你怎么还?清理门户?我早就被逐出峨嵋派了,还清什么门户?喂,我问你,你怎么还?”圆静念佛道:“你要怎么样?”“无论我做什么事,峨嵋派都不要出头就行了。”圆静迟疑,孟春道:“若峨嵋派要出头也行,我可不认什么峨嵋不峨嵋,谁要拦我,我就用十二金经杀无赦。况且,圆静,你不要忘了,没有我,你怎会有今天?”“不错,孟春你天生个武学奇葩,若你不助我,我绝练不成十二金经,现在的峨嵋派掌门应该是你!”圆静脸色忽地变硬道:“但是孟春,十二金经乃佛门神功,我就是粉身碎骨,峨嵋派便是派毁人亡,也绝不容许你用它胡作非为。”不出所料。孟春道:“就是你粉身碎骨,峨嵋派毁人亡,也拦得了我吗?”“你十二金经练到什么地步了?”“我能轻而易举杀掉双环威龙派的大部分人马,你说我练到了什么地步?”圆静退后几步道:“孟春,你。。。”孟春冷笑道:“看着我师父份上,我跟你做个交易吧。若是你答应我峨嵋派永不干涉我的事,我就永远不使十二金经。”圆静料想孟春离了十二金经,无法在武林中猖狂,口中道:“好!”孟春心内冷笑:招式又岂是十二金经的精义。

事实上,孟春虽对峨嵋无情,又怎会对佛青棘无情。若是她杀害峨嵋之人,死后有何面目去见佛青棘?孟春迟早会成为武林公敌,孟春要圆静答应了她,就不再担心与峨嵋发生正面冲突。

李所见李所闻听说孟春会十二金经,心有怯意,又听她与圆静定下约定,永不使十二金经,不由面露喜色,喝道:“现在你与峨嵋无纠葛,我们只找你算帐!你死吧!”二人拿双刀飞向孟春,孟春圆睁双目瞪着二人,身子却一动不动。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秦仪与二人战在一处。李所见怒道:“秦仪你干什么?”“她既不答应再使十二金经,自然不是你们的对手。”“难道她杀我们全派人马就此算了?”秦仪沉声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她的错我来承担!”秦仪竟然没有看出自己离了十二金经还是武功盖世,他又看错了。像他这种人,目力敏锐,可是他竟然再次犯了错。前次他因深爱南宫敏而犯罪,此次犯错又是因为什么?他害怕孟春被杀害怕孟春死。想到这里,孟春只感浑身痴软,竟无力气再争强半胜。

“秦大侠一生英明,何苦为这个坏女人所困?”秦仪硬着脸膛道:“此举并百我心愿,只是我左右衡量,比起丧她之前来说,我宁愿自己承担此罪。你们二人行为多谬,但到底不失正道中人,我自知理亏,所以先让你们二人击我八招。”李所见李所闻虽然素闻秦仪高义,但此乃血海深仇,二人咬牙道:“好!秦仪,这话可是你说的,做了泉下鬼须怪不得我们。”说罢挥掌击向秦仪,一掌击中,秦仪的身子动了动。二掌击中,秦仪的身子摇晃,脸色微微变色。三掌击中,秦仪身子大动,脸色发白。到了第四掌,秦仪喷出一口鲜血来,再挨了第六掌的时候,秦仪的身子飞得老远,血喷如注。孟春听得砰砰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满是痛楚的甜蜜。秦仪爬在地上,慢慢地撑起来,摇了摇,终于站直了。李氏兄弟对望一眼,刷地拔出了剑,杀向秦仪。孟春像泥塑的人,闭了眼连手指也不曾动一下。或许现在的灿烂更使她怕向未来的黑暗望去,她宁愿一切就此中断。如果秦仪现在死了,那就是个完美的结局。

刷刷刷三剑刺入秦仪体内,孟春听到剑刺入□□的声音,身子便像一汪碧水,无形状无力无气。她瘫倒在地,却不肯睁眼去看满身血污的秦仪。李氏兄弟道:“好,秦仪,你是个人物,我们饶你一命,但那女人,我们非杀不可。”说罢扬长而去。秦仪胸口刺了三个烔,汩汩地流着鲜红的血。骆邀平李光天陆羽都围到了秦仪身边,秦仪满嘴血液,望着孟春想说什么。孟春望着他,再集中不了思绪,只觉自己如水,散开流走,漫布整个正厅。众人慢着为秦仪止血,又替他运功疗伤,忙得一塌糊涂。只有孟春痴痴坐在地上,望着秦仪,感觉身体似水一波一波地向外溢,自由散漫,舒畅无比。

孟春知道,这是她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也是她一生中最灿烂的时刻。以前没有出现过,以后也不会再现,这就像一个浪尖,注定此前此后的生活都不会超过这一点。但是她竟痴软地坐着,任这种辉煌淋浴在身上,也任这种辉煌渐渐黯淡。

直到骆邀平将秦仪抱起,离了孟春的视线,孟春猛然醒悟,她疯狂地跟上去,紧紧握住秦仪的手。秦仪也用最后一丝力气握住她的手。骆邀平抱着秦仪朝前去,孟春牵着秦仪的手紧紧走在他旁边,身后跟着白涛涛陆羽凌虚云骆杰圆静及丐帮众人。

众人把秦仪放在床上,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孟春痴痴望着秦仪,秦仪努力地对孟春笑了笑。孟春感觉全身戒备都已松垮了,她把头靠在秦仪肩上,秦仪吻了吻她的额头,“春妹,等江湖安宁了,咱们就成亲。”秦仪内力大伤,吐词不是很清楚,可在孟春听来,却字字如轰雷,震得她耳朵欲聋。“秦大哥,你怎么样?”“没事,君子道护住了我,要在几年前,我就死定了。”孟春笑了,笑得像怕夏日到来的春花。“春妹,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再不可乱杀无辜。”“秦大可,我答应在你的身边的时候,再不去惹事生非。”秦仪笑了笑,昏昏睡了过去。

孟春在床边守了秦仪两天两夜,忽听“少林长老到”。只见慈和方杖引着一干少林弟子进入丐帮。“骆帮主,少林原本处于方外,不好多干涉江湖是非,如今丐帮危于旦夕间,我们与峨嵋派都不能袖手旁观,愿给丐帮做个帮手,希望能扭转乾坤,重还武林一个光明天地。”孟春看着慈和方杖有些佛青棘的神态,心内不禁疼痛。记起自己曾杀了少林那么多弟子,她再望望正在运功疗伤的秦仪,他与她之间天遥地远,有着永远也跨不过的鸿沟。

到了第三天夜里,秦仪便能下床了。若是旁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好得这么快,君子道的威力连孟春也暗暗心惊。又过了四五天,秦仪的伤口渐渐愈合,时常跟孟春四处走走。竹林油绿,山川碧青,溪水如带,十分美丽。离丐帮不远处有个湖,荷花映日而红,娇艳欲滴。美景如画,心中更是芬芳一片,孟春跟秦仪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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