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难道我们真就这么走了?”林再华问道,此时三人已在谷外。“落碧宫的人岂会轻易放弃?姚晴,令娇莺莺迅速赶来!”余者皆会意,游路冷笑着,用心语道:“这么没有智慧含量的建议你也要亲口说出来?”孟春不答,凝望谷中艳丽的杏花道:“游大哥,方才多谢了。”“你难道以为我真爱上了你?我故弄玄虚人前做戏,是为了挽回一点落碧宫被你丢尽的脸面,而不是为了爱护你,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孟春如噎寒冰,竟无语可答。姚晴拍着手笑道:“哎呀,游宫主跟圣主两情相悦,加上赵姑娘和翁副宫主,现在落碧宫就有两对天造一双的璧人,真正羡煞人也!”孟春脸色略微一愣,然后笑道:“羡煞什么,难道你也想找个小女婿了?”姚晴红着脸扫过林再华,双眼望天不再说话。
娇莺莺对付流霞僻人有一套,流霞僻人很快就答应给游路看病。“病入膏盲。”“你这个名医不会连这个也治不了吧?”姚晴有意激他,偏偏流霞僻人理也不理她,捋着胡须在院中悠闲地踱着。他突然转过头来道:“这病我怕治不了。”“什么?”姚晴跳得八丈高,她身边霹雳啪啦火花四射。“哎呀,这位姑娘,你要干什么?”流霞僻人指着姚晴身边的甩鞭的赵亮道。“我说怕治不了,又不是绝对治不了。医治有缘人,缘份到自然容易,缘份不到我也没法。治病的方法我自然有,但却要看公子你是否忍受得了。”游路淡然道:“没有我忍受不了的,什么方法,说吧。”“刮骨疗伤!”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小云道:“哎呀,刮骨疗伤可痛得很呀,上次有位李少侠,就因为受不了这刮骨疗伤之痛自杀了。”孟春道:“小云不必担心,我可以用寒气冻住刮伤部位,这样他就不会痛了。”“不行,只有他痛才会调动他身体内的平衡阻止毒气流窜,若是毫无感觉毒物四溢,那他立刻就命丧黄泉了。所以根本不能用任何止痛的方法。”孟春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没有,这治法虽然粗俗,却是唯一有效的方法。”游路道:“痛有什么可怕,流霞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刮骨?”他的脸平静而坦然,眼中闪着无畏的光芒。
游路身体上横七竖八的伤疤令见多识广的流霞僻人也惊诧不已,他急急地令小云炖鸡煮龟,说是准备起来给游路补充体力,恐怕要刮一整天的骨。听了这话,姚晴险些昏了过去,孟春令赵亮和林再华将她扶了出去,二人以为孟春与游路情投意合,由她亲自照顾自是最好。其实这是因游路用心语请孟春照顾他,原因是因为他身为落碧宫宫主不能在下属面前功尽弃丢脸,而孟春是他的敌人,她在他面前更能激起他与疼痛作斗争的士气。
既然要靠游路体内的自发抗拒力来阻止毒气扩散,便不能给游路点穴道,而只能把他死死地捆在铁床上。游路浑身汗珠滚滚,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刮骨的刷刷声在他的耳畔规则地响起。第四条伤口中的毒物刮出后游路昏了过去,流霞僻人便停下,等着他苏醒后又继续刮骨。孟春不断地拭去游路额头的汗,停停间间地给游路喂鸡汤龟肉,说些鼓励兴奋的话。“游大哥,你真是个英雄!”游路痉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孟春抚摸着他的脸,说:“其实呢,从小我就希望能遇见个出类拔萃挺天立地的英雄,在江湖上行走很久以为世上根本没有这种人,没想到你倒让我大开眼界,从今以后,我对你可要刮目相看了。”游路咬紧牙关,不能开口,默默地望着孟春。此时只听着窗外姚晴悄悄道:“端的是爱人,这番话游宫主听了一定很受用。”孟春原本心地善良,而且以往游路对她甚好,她见游路承受这非人的巨痛,而且在她的情感中一心只想转移他注意力,此时也顾不上恨他折磨他了,于是她故意开玩笑道:“姚晴这个丫头,看见咱们俩好,居然自己心慌了呢。”话一出口,就立即后悔了,这算什么笑话,这不是丢人吗?游路又昏了过去,孟春见他脸庞上的笑意,孟春就知道等他身体好,一定会说出更让她如噎寒冰的话来。孟春想着游路冷笑嘲讽的样子,身子不禁一阵寒意,这就叫做自作自受!
因为游路时时会痛昏过去,这刮骨之术进行了一天半,游路孟春流霞僻人三人都累得半死。而怕有些微余毒潜藏,游路的伤仍然不能止痛,他疼得睡不着,却没有□□一声。是个男子汉,可为什么要成为自己的敌人呢?或许正是因为他如此优秀,他才会有争夺第一的野心?孟春这样想着沉沉睡去。
十几天里,游路都痛如挖心,孟春看见他手上满是痛极咬伤的血痕,心里真不是滋味。一天,在他正欲咬手腕时,孟春把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他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咬下去。“你真了不起,不是自己的始终不咬!”孟春用心语道,游路转头死死地咬着被盖,他痛得不堪忍受。
游路的伤口终于愈合,在孟春不停地输入内力的情形下,他的身体也渐渐康复如初。“多谢你帮助我。”“没什么,我只是为了落碧宫着想而已。”孟春淡淡地说。游路冷冷地说:“这个我自然知道。以前我只是你病殃殃的敌人,从今以后你却有个体力强健的对手,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在我刮骨的时候创造出些小事故,让我毒气流窜死于非命。”孟春不言,她对某些正派人士心狠手辣,但是对于自己人,她做不到。游路冷冷地道:“下次我有这样的机分,我一定会让你死得有冤无处诉,别以为你对我施恩我就会放弃我原来的计划。”孟春挺了挺胸道:“游路,我决定了。既然能忍人所不能忍,我也能做人所不能做,我会做个顶天立地的圣主的,任何人都休想打败我!你的野心都是枉费心机!”“话说得倒有调儿,就看你能不能做到,咱们走着瞧!”
辞别的时候,流霞僻人对娇莺莺道:“莺莺,你可要想着我。”孟春看着他肮脏的嘴脸,早就放弃了劝他加入邪派的思想,她说:“流霞先生,你对我们有所取,也对我们有所予,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不错。”“我想问一下,下次邪派有人来求医,先生会怎么样?”“我给人治病,向来是有所施有所取,天底下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天下人什么。对你落碧宫也不例外。”“好。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