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惨呼着逃跑的子弟,大群大群争先恐后地跳进了赤水,拼命的向海里游去。但是无数黑衣的弓箭手早已经在旁边严阵以待了,万箭齐发,淬了灵力的箭头放出点点星光,众人在水中挣扎着发出阵阵惨叫和哭号,海水马上被染成了淡红色,湍急的水流把上下浮沉的人体不断的冲走,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存在,人一会儿功夫便化成了白骨。
极少数避过箭雨的高手飞向高空,未及多远,便“噗通”落下来,砸进赤水里,再也未见上来……
各门派都祭出了自己的法宝,什么血葫芦,乾坤镜,风袋,神王鼎……那些普通的猛兽倒是纷纷被制服,匍匐在地上,低低的怒吼着。
但深渊里降下的怪物对一应法宝视若无睹,张开血盆大口,照例吞吃,甚至有只生着鸟头的怪一喙下去就将那血葫芦啄成两半,那喙恰如弯刀一样闪着冷铁样的光。
大费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种局面,哪里是对战,根本就是屠杀!无数修道者的魂魄在赤水上面漂浮,带着生前的恐惧、愤怒、不甘,哀声阵阵,怨气纠结不散。上面无数个头稍小的狗样怪飞纵在空中,猛力吞吃着那些魂魄,大叫“好吃”,然后把死人脑袋当球似的抛来接去玩乐,把血淋淋的肠子扒出来套在脖子上取笑;那头颅巨大无匹的怪物长舌横卷,鲜红的舌面上布满倒刺,一扫一大片,像收割庄稼一样收割着人命。
群豪饶是见惯生死,这种场面仍是令人神经发紧!何况宝物不灵,作困兽之斗难免胆战心惊。不少人便想突出重围逃命,那怪物密密匝匝,盈天盈地,哪里跑得出去?
大费四下寻找师傅,看到了,贼不偷师傅和陈樱师娘与酒狂在一处,被三只羚羊怪逼得手忙脚乱,
大费看去,那怪每个都有六只脚,一齐发动时,一十八只脚配合默契,竟隐隐有种阵法的味道。当下不敢怠慢,急忙冲上去助战。
那酒狂将遁术风帽丢给贼不偷师傅,喊道:“老木,你带烈火奶奶先走,我断后,他奶奶地贼不偷偷,还能被这几只羊羔子给欺负了不成?”手下发力,那嘴里早一道水箭喷过去,酒气刺鼻,对面的羊怪不敢怠慢,急忙避开。
木道人甩手放出一道藤蔓,将一个羚羊怪紧紧缠住,却将风帽丢回去,“臭哄哄的,谁稀罕!”
陈樱早嚷道,“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道埋,什么大不了的?”
木道人哈哈大笑,“就是,这才是我老婆!”
酒狂嘬着牙,“你夫妻两个死在一处便罢了,把我埋在哪儿,难不成三人并骨?”
那怪倒也凶悍,周身发出白光,啪啪声里便将木道人的藤蔓震断了。
忽地压力一轻,却是大费到了。
木道人和陈樱一起失叫,“哎呀,不是叫你跑的?怎地又回来了?”
大费笑道,“要跑一起跑!”
气刀出鞘,“刹那方华”,这是极其华美而眩目的一招,就如人丛之中突地绽放大簇烟花,美丽得不可逼视。
三只羚羊怪惨嚎声中,两只倒卧于地,另一只向后一跳,六条腿只剩下了三条半。
酒狂惊叫一声:“好小子!”
贼不偷师傅早笑眯了黄豆眼,“我徒弟!”
大费一招立威,但马上大批的怪都被他吸引过来。
“你们快走,我断后!”
大费身形倏地一晃,“白驹过隙”,在怪物群里左冲右突,先将那啰里啰嗦的程在一从怪的巨口边抢下来,又拉起了力脱的小凤秋,鬼魅般的身影,不可思议的速度,一番搅和,怪物从容不迫的阵势被打乱,群豪一起呐喊,向赤水上突围。
那些士兵站得笔直,“劈啪劈啪”的机扣发动声连续不断,群豪开始了冲锋!士兵们面色严峻,灵力箭杀伤性极强地呼啸飞出。
尽管时时刻刻有人中箭倒下,但是被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支撑的,众人无不使尽全身力气决战。
怪兽庞大的阵列汹涌推进,蹄声轰隆,如同山洪海啸般势不可挡。
被夹击在中间的群豪陷入极为艰难的近身苦战。一瞬间,周围便响起了一片呼天抢地的惨叫,无数年轻的生命便被怪兽踩成了肉泥。
许多人都衣衫尽碎,咬牙赤膊血战,裸露的胸口填上了一道又一道血痕。
忽然犹如鸟群突然从空中划过,无数的硕大元气弹带着凄厉的风声从天而降,雷霆般落到了密集的黑衣战士中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敲碎了耳鼓。
那些人连躲闪都来不及,也没有任何武器盾牌能够抵挡这种恐怖的元气弹,大群大群地被炸成了肉酱,血肉横飞,脑浆飞溅,死无全尸!比起实际的杀伤效果来,震撼效力更是大了几十倍。
众人趁机全力以赴,冲上赤水。
甘渊众人早从乾坤锦囊内取出蚱蜢舟来,船虽不大,但每艘装三十人还是挤得下。
二十来条船坐满了人,白悠远示意开船。船行了数百米,大费飞纵向高空,大翅舒展,羊角旋风将那水激起数百丈高,尽砸向岸边,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群兽怒吼声声,纷纷后退,不少都被拍得喷血。
最不济的数那些吞吃人魂魄的狗怪,被水一拍,死了一大片。
大费追赶上船只,收拢翅膀,停在师傅船头,参加三株盛会的天下门派有数万之众,最后逃得性命的,除去躲在千叶山顶峰的众人,便只有这二十船五百多人。
四下里看,这些人无不是天下修行者当中第一流的高手,那些功夫不济修行不到的,几乎都被淘汰了。
赤水滔滔,看去广大无边,红浪翻滚。
群豪刚刚得命,调息片刻,便打开了话匣子,议论纷纷。
这个时候,大费格外地惦记苏落。天下大乱已经不可避免,万兽沸腾,生民涂炭,伊人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