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河港上一片热闹,大大小小的船只进进出出,码头上的货物工人忙着搬运货物,干得是热火朝天、不亦乐乎,第一河港的名号果然不是吹的。
渊河边上的一座大酒楼的二楼雅座上,夕夕看着下面繁忙的情景,品尝着上好的美酒,惬意得很。
自从跟着陈云庭一行人一起走之后,夕夕充分体会到天山派的名声之大、面子之广、势力之强,一路走来,吃喝住行,无不是高级货,让她过了半个月白吃白喝的好日子。
看着对面陈云滔的不悦脸色,夕夕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好了,从初此见面到现在,除了陈云庭以外的其他人,没给过她好脸色,都认为她是不知羞耻的小人一个;其中这陈云涛更是把不满表露无遗,瞪她、蔑视她,仿佛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偏偏他性格冲动,常常被夕夕三两句就激怒,再被他的大哥训斥,让夕夕很有欺负人的成就感。
坐在夕夕身旁的陈云庭看着她优雅的姿势,觉得心里的疑问更大了。除了那日第一次见面的短暂惊讶,这张西就再没对他的外表有过任何表示,这让一向被爱慕和羡慕的眼光包围的他很不是滋味;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张西也再没咄咄逼人的言辞,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对其他人都不太搭理,只在与他交谈和逗弄小弟时才有些表情,他越跟他相处就越觉得他是个有很多迷团的人,激起了他本来没多少的好奇心,让他很想深入了解这个人。
注意到陈云庭打量的目光,夕夕回头给了个浅浅的微笑,毕竟是难得的金主,得罪了可不好。况且半个月的相处,也让她对他不再有厌恶之情,知道他是个品性善良的人。
陈云庭有些狼狈,不知为什么,每当他看到张西的笑容,就觉得那平凡的脸因这笑陡然生出耀眼的光芒,心跳就乱了。假咳了几声,他开口:“张西,这些天跟着我们过得可好,希望没怠慢了你。”
夕夕还没开口,陈云滔明显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哥,他过得怎么会不好呢!天天吃白食,还吃的都是最贵的,用的是最好的,不好才怪呢!”酸溜溜地,他就是看不惯,大哥干吗对那种人那么客气啊。
重重地放下筷子,陈云庭用很郑重的语气教训没礼貌的弟弟,“云滔,你太刻薄了。张西是哥哥请来的客人,好好地招待他是理所当然的。”一回头,换上亲切的笑脸,“张西,你别介意,这家伙就是被宠坏了,没分寸。”莫名地,他希望自己能给他留个好印象。
夕夕摇了摇头,表示她不在意。这两兄弟还真是有趣啊,给自己带来不少乐趣呢,她才不会介意这小地方。
陈云滔刚想开口反驳,只听楼下传来桌椅碗筷的破碎声,随后是一阵混乱的尖叫声。三人互看了几眼,纷纷起身向楼下赶去。
原本整齐井然的酒楼大厅此时一片狼藉,桌椅都被打烂,碗筷摔了一地,地上满是饭菜残骸,空荡荡的只剩下互相对峙的六个人。
靠近楼梯的是三个身穿蓝衣的壮汉,身上都有着不少伤口,血迹斑斑,把他们脚下的地板都给染红了。虽然身受重伤,他们却依然倔强地站着,不肯屈服于敌人。
而与他们敌对的其他三人完全一副游戏的表情,都带着无所谓的笑容。他们中,一个是三十左右的中年人,面有菜色,两眼却是不同寻常的炯炯有神,可见内力极深厚,已达一流高手的境界;而另一个是身穿一身红衣的年轻姑娘,大约二十上下,面容娇好,手持一根白色长鞭,不停地向蓝色壮汉袭去;最年轻的是处在他们中间,悠闲地喝着茶的白衣少年,长得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笑眯眯地看着从二楼下来的陈家兄弟和夕夕。
陈云庭一看到那少年,在楼梯上轻踏几步,眨眼间已来到少年身旁。只见他笑着搭上少年的肩,说道:“好久不见,你这足不出户的家伙怎么舍得你的宝贝,肯出堡来了?”
少年与他抱肩相拥,两人都是笑容满面,十分开心。那中年人及姑娘也是满脸的喜悦。
陈云滔低声对夕夕说:“这是我大哥的好兄弟,赤扬堡的少主赤烈火,他最恨口无遮拦的人,你小心点。”
夕夕好笑地说:“你不是恨不得我吃亏吗?怎么这么好心提醒我啊?”
脸上一红,陈云滔瞪了她一眼,“你别不知好歹,怎么说,你也是我们的客人,我欺负也就算了,别人哪有资格。”顿了顿,接着说,“那个病怏怏的叫虎威,是赤烈火的贴身护卫兼老师,武功高得很;那女人是赤烈火的丫鬟,天红。”
两人正说着话,局势已发生了变化。天红在赤烈火的示意下,连出夺命招数,一根长鞭如灵蛇出洞,顷刻间已把那三个蓝衣壮汉制服,逼迫着他们跪在赤烈火面前。
夕夕的心里猛地一动,那三人强烈的屈辱、愤恨及不甘都直接地传到了她的脑子里,让她想起了过去那段可怕的岁月。同时,她对赤烈火产生了极度厌恶之情,他看着那些蓝衣壮汉的表情让她想起以前父母看她的样子,一样的轻贱和得意。
不假思索地,夕夕飞身过去,挡在了赤烈火与蓝衣壮汉之间。
天红的鞭子“唰”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夕夕的脸上打来,夕夕动也不动,因为她知道,陈云滔已拔剑从后面赶来,自己没有出手的必要。
陈云滔一招“雪花漫天”挡住了长鞭的攻势,并顺势站在了夕夕的身前,以身做盾保护着她。
天山剑法精妙之处在于快、准、狠,攻击时可将敌人包围在剑气圈内,防守则能做到全身滴水不漏,本身已是剑法中的上乘,更何况陈云滔得其父真传,是年轻一辈中难得的高手,所以天红这一鞭不但没伤到夕夕,反而让自己的真气被他的剑气所伤,虎口疼痛,长鞭脱手,掉在了地上。
这一惊变让赤烈火和虎威都正了脸色,陈云庭赶到夕夕身旁,查看她是否受伤。
赤烈火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云庭,你能解释一下吗?”
陈云庭闻言,回头说:“这位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张西。”又看着夕夕,“张西,你刚才做什么啊?很危险的。”
夕夕冷冷地说:“谢谢你的关心。我刚才只是看不惯赤少堡主的做法而已,他们三人已是败局已定,又何必强迫他们下跪,折辱他们的人格呢!这好象与赤扬堡一贯的正义之风不符合。”毫不畏惧地与赤烈火对视,夕夕难得地关心他人。
陈云滔坚定地站在她身旁,支持她,“我也觉得天红刚才过分了,而且天红差点伤了张西。”
陈云庭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他不是和张西不和吗,怎么一直站在张西那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此时此地,他顾不上了,目前解决矛盾才是关键。
他笑着说:“看来是一场误会啊,大家都是朋友嘛。张西,你不知道这三人,是无恶不做的江洋大盗,烈火是在为百姓除害。烈火,张西的性子就是这么直,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别介意了。天红,是我的弟弟卤莽了,抱歉让你受了伤。”一番话,既缓解了尴尬的场面,又安抚了各自的人马。
赤烈火一挥手,从酒楼外走进数名身穿带有“赤”字衣物的手下,将被点了穴道的蓝衣壮汉带走。
夕夕站在陈云滔的身边,对这一切不发一言,她冷眼看着赤烈火的举止,厌恶的感觉更深了;同时,她也知道天红用着无比怨恨的目光盯着她,因为那炽烈的程度几乎能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