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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洪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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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丁哥儿几乎是日夜兼程,出蓝关,到商州,过武关,沿着丹江飞速前行,把那三老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虽然他们很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第一次骑马飞奔,直把丁哥儿美成了神仙,可是只一个上午,他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坐在马上太难受了。”他向我抱怨着,渐渐在些落后。为了重新引起他的兴趣,我提议与他赛马。初时,他倒满怀信心,就这么奔出了五百里,但到后来,他又厌倦了,我只好放慢了马步,与他同行。

“喂,混球,你那天是用什么招式将上官容杀伤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丁哥儿忽然问我。

“那是我自创的。”我告诉他,他根本不相信。“你想学吗?”我问。

“当然想学。”他道:“那日若不是那鬼女人用了个冒烟的鬼手帕,把我弄迷糊了,我也不见得打她不过。可是如果学了你那招,我杀她就更有把握了。”

“那好,你如果想学我就教你。”我说道:“不过得等到上了大洪山。”

听我说完,他立即挥马加鞭,我在后面追着问道:“喂,你怎么回事?”

他却回过头对我喊道:“我要马上到大洪山。”

  

在第三天一早,我们终于赶到了襄阳城,此处离目的地尚有一百多里路,倒是不用着急,这一日一定可以赶到的了。

襄阳是湖北的一个重要大城,水陆交通和工商业中心,那城池高大雄伟,人流众多,是我出京以来所遇到的最大城邑。我和丁哥儿走进城去,在城门洞上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幅警人的红色燃烧着的火焰画,仿佛是用血画上去的一样。我暗自思忖,这火象征的是什么意义呢?是警告?还是危险?一路上这个标志从未断过,大洪山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走进襄阳城,便觉出一种与京城截然不同的气氛,这里肮脏拥挤,破烂不堪,满街乞丐,兵丁随处。找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荆州灾民拥入的结果。那荆州是个大郡,年年大水,一到初春,又普遍粮荒,百姓们只好拖儿带女往邻州邻县却逃荒,造成各州各县动荡不堪。而那些不懂体恤民众的地方官吏、节度使们,动用大量军队前来驱赶镇压,甚至进行屠杀,使得各地民不聊生,于是官逼民反。起义的饥民哪里都有,只这襄阳城周就有十数股入山为寇,搅得此处天翻地覆,人心惶惶。那襄阳节度使也曾派兵进剿,但终没个结果,只得将那军队守住襄阳城,以防不测。

望着这满街的灾民,我和丁哥儿都有一种难以言欲的压抑,心头仿佛堵了快很大的石头挪不开去,就这样默默地走过,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吭气。穿过了襄阳城,直奔大洪山而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从我们的身后忽然一骑马快奔了上来,超过我们向前而去,可是跑了几步,那人又勒住马头,回转了过来,在我们五六十米远的地方停住,马上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扯着脖子高声问着我们:“你们也是去大洪山吗?”

“是啊!”丁哥儿随口答道。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他又问我们。丁哥儿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转头看了看我。我对他摇了摇头,叫他不要回答。那少年见没人应声,却自己答上了:“我是天台山派的,我叫王不安,是广禅僧的弟子,人家都叫我小韦陀,我可以与你们一道同行吗?”

丁哥儿又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于是他答道:“当然可以。”

我们走上去,他重新带过马,与我们并肩骑行,不停地用那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我们。我也看了看他,发现这也是和我们一样初入江湖的少年,他长得倒是端正,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忠厚淳朴,虎头虎脑。他穿着件是衣非衣、是袍非袍的蓝衫,背上背着个尖尖的、硕大的竹斗笠,腰上悬着一把带鞘的长剑。

“你们不是中原人吧?”他问道:“你们是崆峒山派的吧?”

我和丁哥儿互相看了一眼,只一笑,没有否认。

“你们的剑法里有一招极厉害的,师父曾告诉过我,叫……叫什么来着?”王不安说着,努力地思索着。

“烈风怒火!”我脱口而出。

“对,对,对!”他连声道,更加相信他的判断,又说:“今后有机会,还请两位大哥多多赐教。哦,对了,在下还没有问你们的名字呢!”

“我叫秋月浑,他叫丁哥儿。”我告诉他,又怕他取笑我们也是刚出道的,接着又道:“我的绰号叫野龙,他的绰号叫野马。”

“噢?”丁哥儿先是一愣,这个外号他还没有听说过,觉得奇怪。他哪里知道,我的绰号是淳于烈起的,他的外号是我顺嘴胡诌的。

“野龙?野马?”王不安重复了一句,道:“有意思,有意思。”

丁哥儿显得很得意,看来,他已经接受了我为他起的外号。

“你怎么一个人往大洪山呢?”我有意识地问道。

“师父叫我去办一件事,所以耽搁了,不过,他们昨天就到了那里,只怕此刻已经攻破了山寨。”他回答道:“你们呢?”

我一愣,不明白他的话意,随口含糊地道:“我们和你一样,只是这次到大洪山真有些莫名其妙。”

他惊讶地问:“怎么?你们的师父没和你们说清楚吗?”

“哦,是这样的。”我一边想着一边回答:“我们是出来找一样东西,并不知道要攻打大洪山。”

“哎,这也难怪,我们天台派也是半个月前才接到飞鸽传书,你们崆峒地处边远,更要迟些。本来也未打算马上动手,但听说他们正招集了所有的寨主在山上开会,可能是对付我们,时机不可多得,这才临时决定提前的,连武夷山派还未赶到呢!”他道。这话却把我搞得糊里八涂,不明所已。

“喂,你在说得什么?我怎么一回也没有听懂?”丁哥儿不耐烦地嚷道。

“你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王不安怀疑地看着我们。

“哦,是这样的。”我连忙又解释着:“我们的师父从来是只要我们去做事,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去做。”

王不安恍然大悟:“早就听说你们的师父对你们很厉害的,独断专行,哦,不。”他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生怕我们生气,连忙改口道:“我是说周掌门很威严的。”见我们并没有在意,于又道:“好吧,你们师父没有告诉你们,既然你们遇到了我,我就为你们说个明白。”

我和丁哥儿都静下神来,听他的说明。

“你们也知道,最近几年天下大乱,盗匪猖獗,民不聊生。这些盗匪真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而这些匪类总也剿灭不净,原因是他们互通生气,很有组织,势力极大,上至朝堂,下至百姓,都有他们的人。而这些强盗的头子也就是他们的总瓢把子名唤吉金龙,原是范阳的一个破落户,因沾惹了官司而避祸山南,路过大洪山,收服了洪山寨的洪山五虎,从此在这里扎下根来。在五年前的九道响马大会上,他又力拔头筹,作了响马的头子,组成了一个帮派,美其名曰绿林帮,其实不过响马帮。此人也非比寻常,机敏过人,极具管理之能,短短几年,这大江上下,河淮之间,水陆两路,六道八十一州,九山十八寨的响马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毕恭毕敬。”

“这有什么不对吗?”我问道。在我看来,水泊梁山的故事很吸引人。

王不安诧异地望了我一眼,好象在责怪我不该这样地说话。他还是接着道:“有吉金龙撑腰,那些强盗们更加胆大妄为了。就拿这荆州地方来说吧,荆州水患,一些亡命之徒纠集起来,投到吉金龙麾下,在那里抢掠杀人,甚至还攻打府衙,这与造反有何区别?”

“那他们都杀了些什么人?”我又问。

“那可多了。”王不安掰着手指头数着:“正月初一,他们闯进刘家堡,杀了堡主刘南天,还抢了所有的财产和粮食;正月十二,他们袭击黄草坪,欧阳世家遭劫,家主欧阳江亭被杀;去年腊月二十八,武陵冷家也被洗劫;还有夏口梅家,江州陶河张家……。”

看他数个没完,我打断道:“这些家都是大户,都是富甲一方吧?”

他答道:“那当然是。”

“那就活该了。”我脱口而出。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不安不解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道:“想必这些人都是为富不仁之辈,天下饥民遍野,饿殍遍地,用那句话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既然他们有吃有喝又有钱花,为什么不救济救济百姓呢?如果他们如此做了,百姓只会说他们好,不会要他们的命。再说这些百姓也是被逼无奈,方才铤而走险,试想,如果能够有一口饭吃,他们又何苦呢?”

王不安怔住了,他也许从未从我这个角度来看问题,不由得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对,但那些匪类抢了米粮钱财也就罢了,为何非要斩尽杀绝呢?却惹得武林愤怒。”

“这又与武林有何关联?”我忙问。

“哎,你哪里知道其中的原因,那些遭劫遭抢的人家哪一个没有后台。那刘南天是北燕山派的人;欧阳江亭是三世家的表弟;武陵冷家是峨眉老尼冷无情的娘家;夏口梅家与武夷山派的林英子是亲戚;陶河张家便是本门师祖的故家。”王不安告诉我。“再说这荆襄一带许多的将军都是出自这些门派下,对大洪山之寇早就耿耿于怀,想要剿除,无奈力不从心。如今有此事端,正好一呼百应,非要剿灭吉金龙不可。”

“原来是这样。”我沉思着点了点头。一切都已经明了,无怪有那么多人对大洪山感兴趣。看来,吉灵儿与那吉金龙一定有关,他们同一个姓,她又对大洪山如此关心。想到此处,我随口问道:“这吉金龙可有子女?”

王不安想了想,才道:“听说只有一个女儿。”

我再不犹豫,猛一打马,飞快地向前冲去。吉灵儿就是吉金龙的女儿,我心里已经雪亮。丁哥儿也快马加鞭跟了上来,只留下王不安莫名其妙地在后面“喂喂”地喊着,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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