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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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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惊心动魄的龙卷风中,我似乎是度过了一千年,在浑浑噩噩的时候,这风终于停止了,我又像原先那样漂浮起来。哦!这是多么一种惬意的感觉。我与云嬉戏,与风同行,上高天揽月,入海底窥宝,谁又有我这般轻松,谁又有我这般自由。

我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我已经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海岸,海面平静,微微泛着银光,哪还有汹涌澎湃的情景。几只渔船张着白帆在海面上运作,海边有一座伸到海里四五公里长的岬角,将这片海岸柔和的分成了两个海湾,一边是沙滩渔村,另一边却是巉岩树林。

我张开双臂,尽力向海岸飞去,从渔船的上面掠过,惊奇的发现这些渔民皆是古装打扮,我一愣,身向上纵,站在最高处,想看得更远,可这海里只见帆船点点,哪有一只机动船的影子。正在我不明所以的时候,忽然传来大喊声:“有人跳海了!”我循声望去,只见一座高耸的崖壁上站立一人,麻木了一样,往前一纵,仿佛石头般垂直的落在海面,“扑通”地钻入海底,再不见浮上来。

我快速地向出事地点奔去,同时看到最近的一艘渔船也箭一般地划向那里,还未到彼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首先跳入水中,那撑船的三四十岁模样的汉子却稳稳而坐,仿佛是胸有成竹。

一会儿功夫,海面上翻起一股浪花,随之从海里钻出两个头来,前面那个少女夹着那个跳海人游到了船边,船头的汉子伸手先将那个被淹者拉了上来,接着又拉上了那个少女,“海妹,你去摇船,让爹来!”那汉子吩咐着,将这个跳海的人平放在船底,很懂行的蹲在他的身前,两手叠放在他的胸腹之间,有规律的挤压着,水从这跳海人的嘴里汩汨地冒了出来,不一会儿,他便有了一丝生气。

那汉子轻轻地拢开粘在这个跳海人脸上的头发,看清这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无血色,嘴唇黑紫,谁会知道这么点大的年纪又有什么非死不可的愁事呢?“这孩子长的倒是俊俏!”那汉子随口说了一句,我不由得扑到近前,仔细一看,却吓了一跳,这不正是我吗?我十五六岁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只是没有那么长的头发,身材也比他高些,脸色更比他黑些,但这又怎么可能?难道说我的躯体又跑到这里来了吗?

渔船已经靠岸了,海妹的爹爹背着跳海的人先回了村子,海妹拴好了船也走了,我却愣愣地坐在桅杆上,想要好好地将思绪理顺。我要弄明白我怎么会到了这里,还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大脑如同过电影一样,将往事一一陈列:先是五台山,然后是那个老和尚,我成了植物人,灵魂却出了壳,在老和尚的引导下,进了龙卷风,是龙卷风把我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好象是回到了古代,这又怎么会呢?难道说那龙卷风就是时间隧道吗?真象科幻小说里一样,有这么个时间隧道吗?那么我又是到了哪个时代?怎么一到这里就遇见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百思不得其解,脑中的灵光忽然一闪:哦!莫不是我回到了我的前世?这个跳海的人就是前生的我?要是能有个人可以和我交流一下多好。

夜色降临了,我想不管怎样,我还是应该去看看那个前世的我,老和尚把我送到这里来,自有他的道理。

在月色下,我真如同一个鬼魅,原先只以为《聊斋》里有,谁会想到我也成了其中的一员。这个小渔村并没有很多人家,我很轻易地便找到了海妹的家。这是个很简朴的住宅,只有两间石垒的低矮房子,里面灯光不是很亮,一张床放在屋的一角,中间是一张方桌和两条长凳,海妹父女和几个好心的邻居便坐在长凳上。跳海人已卧在了床上,一个头带方巾的老大夫模样的人正坐在床边为他诊断着,人们都焦急地看着这老大夫的脸。终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样?”海妹的爹忙问。

“他并非溺水昏迷。”那老大夫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医具,一边道:“他的症状很不好说,我行医五十年还从未碰到过这种病。”

“什么病?”人们都好奇地问。

“象是中了毒,又象是贫血,还象是寒虚弱。”

“那如何治呢?”

“若是寒虚弱倒是好治,两付药便可见效;若是贫血,病虽严重,但性命可保;若是中了毒,那是难说了。”

“怎么难说呢?”

“这毒异常厉害,他早就该死了。如果能拖到现在却是个奇迹,所以老夫也不敢说他是中了毒。”

“那么他这病就不能治了吗?”海妹禁不住问道。

老大夫沉吟了一会儿,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虽不能医治他的病,我想这世上只有空山寺的长老或许可以治他的病。”

“空山寺的长老?”人们问道。

老大夫点了点头,道:“那长老法名一尘,你们到幽州一打听就可以问道了。”说着就要收拾东西离去。

“大夫总该开个药方吧?”海妹在旁边问道。

“在病未查清之前,这方子是不可随便开的。”那老大夫说着,又想了一会儿,才道:“也好,如今我就先开个方子,他这寒虚弱定能治好,别的就无法保证了。”

“如此多谢了!”海妹的爹道。

那老大夫开完方子走了,海妹趁着天还没未很晚,到镇是抓药。我想这一晚也只能这样度过了,看来这个跳海人是不会醒了。我的心却是一阵烦乱,如果说这个跳海人就是前世的我,那么我也太脆弱了,不管怎么样,自杀总是懦夫的表现。

跳海的少年醒来了,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为什么救我?”他却连感谢都没有说。

“你那么点儿的年纪,又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杀呢?”这是海妹孤爹劝慰的话。

那少年沉默了,只是面色凄恻,半天才喃喃地道:“反正我也是个要死的人,是个不吉祥的人,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死,不去连累任何人。”

我真想过去狠狠打他一巴掌。在人看来,一个将死的人更要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每一天每一刻,不要让遗憾伴着生命而终结。

海妹的话却与我有些相似:“知道自己要死了,还不好好活着,那才是蠢哩!”

“海妹!”好爹呵斥了一句,海妹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少年似乎被惊醒,低下头来在细细地思索。

“看你的样子,不象是俺们这种小家小户小地方的人,不知你是从哪里来的?”海妹爹在问。那少年只是不说。“好吧,你不说也罢,你总该告诉俺你的名字吧?”

“秋月浑!”那少年轻轻地道。

“哈哈!”旁边的海妹笑了起来:“你怎么起这么个倒霉的名字,你是够浑的。”

“你别那么爱插嘴!”海妹的爹又在训斥着女儿。

“我出生那天正是夜里月蚀的时候,故而爹娘起了这个名字。”秋月浑并不介意别人的取笑,慢声解释着。

“好,秋月浑,你暂且在此住下,不要乱跑,俺们会照顾你的。”海妹爹慈爱地告诉他:“现在,俺们要出海去打鱼,你先睡一觉再说。”

秋月浑点了点头,和身躺了下来。海妹和她爹一起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他们不打鱼就没有了生计,这就是渔民。

半晌,那叫秋月浑的小子听到再没有了声音,爬了起来,穿上自己昨日被海妹洗得干净的衣衫,。这衣衫原本是很好的布料制成的,穿得太久了,如今已破破烂烂,亏得海妹手巧,那些破洞用五颜六色的布头补上了,穿在身上仿佛个百纳袍。然后,他又趿上他的破鞋,打开门,在门口处站了站,便带上了门走了出去。我知道他这是不告而别,他太不懂得礼貌了。

我跟在他的身后,想要和他说说话,但他听不见,我的阻止也被他轻易地穿过,我只好随着他前行,不知道到底他要去哪里。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了下来,在一棵刚吐绿芽的槐树下盘膝坐下。我看到他的脸色如此难看,一阵阵地发黑,他的眉头紧锁,露出痛苦的样子;他强打起精神,双手叠在两膝之间,闭上了眼睛。“他在干什么?难道真是中了毒?还会象电影上一样运功疗伤吗?”我不解地问着自己,忽听他大叫一声,身体往后一翻,仰面摔倒,昏死了过去。

“唉!小子了,快起来!”我在旁边无声地大喊着,明知道无计于世,还是要跑过去帮他的忙,拉他的身体。我的手放在他的额头,本来应该是感触不到的,忽然就感到了一阵阵地滚烫,我再想抽回手来,就仿佛是被粘住了一样,脱身不得。太阳的光芒如同万把利箭刺穿了我的身影,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在缩小,这个叫秋月浑的小子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就象黑洞一样,把我往他体内吸去,接着便如同摔了一跤,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再也不是个恍惚的灵魂了,我突然之间就重了许多,脚硬梆梆地踩在了地上,手清晰地挥动在眼前。我大吼了一声,那声音一下子冲出了老远,惊得鸟儿从林间“朴朴”飞起;我拔腿飞奔,脚步声“答答”地响彻了山路。我惊诧万分地来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旁边,对着溪水映出了一张太过年青、甚至还未脱出稚嫩的孩子的脸。这不就是那个叫秋月浑的小子吗?啊!我怎么钻进了他的身体?他又哪里去了?终于,我全明白了,我就是秋月浑,秋月浑就是我,我们两个人本就是同一个人,现在二者合一了,就象是唐传奇里《柳毅传书》中的龙女,不同的是这付古代的“我”的身躯里,装着的是一个二十世纪末、现代的“我”的灵魂。

“秋月浑!”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开始我还不明白这是在叫我,只一楞就缓过神来。在这里,我的名字就是“秋月浑”了。

“秋月浑,你在哪里?”那声音又叫了起来,我再没有多想,“唉!”地就答应了。

海妹从远处跑了过来,我这才后悔自己的应声。秋月浑的偷溜,叫我再如何面对这个天真可爱、但又尖酸刻薄的丫头呢?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海妹一见到我就大骂了起来。

“我,我只想随便走走。”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哼,你随便走走,你知道人家有多着急?还以为你又……”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我明白她要说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再去傻地自杀了,活着多有意思。”我这是在说真心地话。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这小丫头倒是爽利,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走,快回去,我都找了这么长时间,别让爹和别人再着急了,他们也在找你。”

我只得跟着她一路小跑地转回渔村。

可是,还未到村口,我的眼睛直了起来:“火!着火了!”我喊道。

“快!”海妹丢下我飞似地向村里跑去,我随后而来,奇怪着这么大的火怎么没有看到一个人来救呢?等我到了村口,火已经连成了一片,我根本无法进去。海妹也不知道跑到何处了,我焦急地转来转去,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到火里有人撕心裂腹般地喊了一声:“爹”,便不再有声响。我一楞,猜想一定是海妹,哪里还顾得火势的汹涌,一滚便冲入了村中。

里面烟雾迷漫,连路径都看不到了,凭着感觉我摸到了海妹的家里,只见院里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海妹的爹,一个就是海妹。我先到海妹爹的身边,吃了一惊,他的项间被人抹断了,血流了一地,早已断气。我再扑到海妹的身边,她还有气息,可能是看到自己父亲被杀,打击太大,一下子昏了过去。我看看四周的火势,根本无法扑灭,而且直奔这里,再不出去就将被困在此间永远也出去不得了。我不及犹豫,背起海妹,身体忽然就变得如此灵活,闪转挪移,很快就到了村外,放下海妹,眼见着大火将整个村子吞噬。

海妹醒了,失声痛哭:“都死了,都死了!”她向我高喊着:“都是被杀的!”她似乎要发疯了,眼睛盯着我:“都是你!”她扑在我的身上又是打又是抓,仿佛我就是那个杀人毁村的凶手。

我能怎么办呢?只能抓住她的双手,尽量让她冷静。

“就是因为你,他们才会这样;你没来这儿以前,这里还好好的;你来了,这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叫道。

我愣住了,难道真是这样吗?这个秋月浑又是怎么样的来历呢?我不知道,海妹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去找你,我就可以跟爹在一起。”海妹还在歇斯底里地闹着。

“怎么?你和他在一起他们就不会遇害吗?只怕你也已经不在了。”我气急败坏地也叫了起来。

海妹终于冷静了下来,不再吵闹,而是捧着脸哭了起来,那么伤心,那么悲戚,她已经无家可归了。

我呢?我不也是无家可归吗?我们这才是同病相连。

“别哭了!我也是个没有家的人,我就是你哥哥,我会保护你,我们就一起去闯天下吧!”我只能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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