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躺在棺材里的旅程(二)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午夜小咖】,看书领现金红包!

我虽然躺在了棺材里,病情还是在恶化,终于连舌头也麻木了,嗓子象发了炎一样得生痛,哪还能说出话来。不过,我还是要感谢独孤庆。这棺材很舒适,里面垫得很柔软,地方倒也宽畅,只是黑了些,好在棺材的四周让他用手戳了排孔,供空气进入,我可以自由呼吸。天气已是十分炎热了,我浑身滚烫,迷迷糊糊,也觉不出来了。这身体不再经历风吹日晒,对我来说倒是件好事。当我神志清醒些,便默念智仁大师所传的内功心法,并试着靠意志去调停自己的呼吸,在这种境遇下,竟可以无牵无碍,真得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也少了许多痛苦,这也是我能支撑下去,没有马上死掉的原因。

不久,我发现我们并不是在向北走,而是在向东,我总是发现,一早,我们是迎着太阳而行的。独孤庆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呢?从嵩山向东是郑州,再向东是开封。是了,他要去开封,去找淳于烈。但到了开封,他把我寄在了一家客店,在城里转了一圈,又拉着我转回西行,往郑州来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去过了万花楼,让小翠的头离开了身体,这个多嘴的女人死在了她崇拜的人手上。我不知道独孤庆到底要作些什么,只能随他折腾。

这日一早,他给我喂完了粥,告诉我:“今日吾要去郑州找淳于烈。”

我这才明白他到开封是为了探听淳于烈的行踪,幸好开封离郑州不远,否则他还要带着我颠上几日,不顾我的死活了。

我暗暗在为淳于烈担心,独孤庆如此地记仇,只怕淳于大哥要倒大霉了。哎!倒霉能怪谁呢?祸从口出,说三道四,就算受些惩罚也是应该。但独孤庆啊独孤庆,你会将他如何呢?你揍他几个耳光我为你叫好;你若杀死了他,若有一天我能活下来,定不会跟你罢休。

棺材停了下来,一位老者在招呼着:“这位公子,请到小店来用饭,保证味美价廉,让您满意。”

“老丈。”独孤庆在说:“吾有要事进城,想暂将此寿材寄于贵处,劳烦老丈看管一下,等吾回来,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这个……”那老丈十分为难地道:“公子,你也知道,我们这小店怎么可以放这种东西呢?”

“吾并不将它置于你的店中,只把它放在你这店门口边,烦老丈看管则个。此处有纹银五两,略作劳酬,还望笑纳。”我感到万分惊奇,从没有想到过这个九命黑狼原来也如此会说话。

那老者见钱眼开,喜形于色地道:“好说好说,公子就将此寿材放在这棵树下吧,我一定好生看管。”

“如此多谢了。”独孤庆答着,把棺材推到了树下,我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原来他早就打定主意抓淳于烈了,只是有我碍了他的事,这回好,我被藏在棺材里,他可以不必担心,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偷棺材的。

独孤庆拍了拍棺盖,象是在向我告别,然后走了。我心怀懊恼,这个九命黑狼到底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魔头,我当初答应作他的朋友真是昏了头。对他来说,在救朋友性命和报自己私仇的两者之间,他首先选择了后者,浑不去想他如果有什么不测,不就会拖带了我吗?不过,以他的聪明一定想到过这一层,他也许还想到另一层,那就是如果他为了救我而发生了不测,那么不就无法消恨了吗?唉,谁让我交了这样一个朋友,这才是自作自受。不过,我可以肯定,如果我是他,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        ☆        ☆

这是郑州城外的一处十字路口,我听到每方向都有人走动,行人总是不断。也许是离吃饭时间尚早,这家小店的生意并不好,半天了,也没有个人走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从我身边过去,径直进了小店,同时一个我熟悉的人正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着:“唉,都两天了,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先吃了饭再说吧。”这是丁哥儿。我的心跳成了一团,那份惊喜宛如他乡遇故知,真想立刻从这棺材里跳出来,去拥抱他,但这喉咙喊不出声来,这身体转动不开,啊,哪怕有一丝活动,我也要弄出些响声,引起他的注意。

“那好,我们就在此歇一下吧。”这是吉灵儿的声音,我激动得颤抖起来,隐约觉得她就坐在我的面前。哦,以她的伶俐,会不会注意这口对面的棺材呢?我还听到了另外三个人的声音,从那咳嗽、莫名其妙的对白,我已猜出来,丛林三老也跟着他们。

“喂,灵儿姐,那送信的是不是在骗我们?”丁哥儿怀疑地询问。

“不!”灵儿坚定地回答着:“决不可能,那人是我绿林中的响箭,作北邙山的眼线已经多年,既然说独孤庆与秋大哥同路,就不会错,何况他还亲眼见到了独孤庆,是独孤庆让他转告的。”

“嗯,独孤庆会不会对我大哥不利呢?”丁哥儿万分关切地问道。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不再叫我作混球了,而是非常自豪、非常亲切地称我是他的大哥,仿佛我只属于他,只有他才能这样叫,别人不允许一样。

“不要瞎猜疑。”灵儿解劝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独孤庆对秋大哥异样得好吗?他如果要害他,早就害了。”

“咳!人长得好看,处处都有人喜欢,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对他那么好。”丁哥儿感慨万千,还略有些不服气地道:“哼!小时候只有我和他在一起时,我可看不惯他的脸,我倒认为我要比他长得好看得多。”

“噗嗤”一声,大家都笑出声来,老糊涂讽刺地说:“嘿,你呀,长得高鼻蓝眼,又那么一头黄黄的头发,哪象个人,倒象是鬼。”老犟筋也道:“他不是中原人,只是个愚昧的西胡人。”老东西也笑呵呵地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再说话。”

我可以想象得出丁哥儿怎样地愤怒,只听他气恼地大声叫着:“你们不要笑我,我们那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嘿嘿,我倒觉得你们长得是奇模怪样,又矮又小,尖嘴猴腮。”

“哦?”老糊涂有意地逗着他问道:“如此说来,你果然还算是你们那里的美男子罗?”

“那是当然。”丁哥儿毫不掩示,万分骄傲地回答。

众人又是轰堂大笑。

“笑什么,笑什么?本来就是嘛。”丁哥儿依然说着:“从小,人们见到我都要夸我长得漂亮,不然义父也不会收养我的。”

众人的笑声更大了,这叫丁哥儿莫名其妙。

“好了,不笑了。”吉灵儿最后道:“其实独孤庆并不是因为秋大哥长得帅就喜欢他的。”

“那是为什么?”丁哥儿忙问。

“我也不知晓。”灵儿答道:“我只是感觉得到,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难道你们没有发现?独孤庆的眼睛只要一盯住秋大哥,就变得温柔亲切,还有一种歉意,甚至于依恋。”

“哇!你的感觉真厉害,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一见到他睁大眼睛就心一跳。”丁哥儿半讥半笑地说。

“女人的感觉很准。”灵儿并不生气:“你从小和秋大哥在一起,就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跟你说起过他的身世吗?”

“没有,从来没有。”丁哥儿回答。

灵儿沉默了,半天才喃喃地道:“他到底同七杀门是什么关系,那个称是他连叔的人说他会成为七杀门的头领,也不知是真是假。”

“嗯,可能是真。”老糊涂道。老犟筋却反对:“不,肯定是假。”老东西却说:“管他是真是假,反正咱们永远也猜不透他这个人。”

灵儿再一次沉默了,我的心在颤抖,啊,灵儿呀,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你又何必关心我是谁呢?我是谁?这个连哲学家都答不出的问题,我这个乳毛小子怎么会知道?

灵儿在涩涩地说着:“我一直不明白他的那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不记得秋月浑以前的事,只让得四年来的事,在那之前,他不是秋月浑,在那之后,他才是秋月浑。这句话叫我如何也不懂。”

“嘿,别听他的,他有时候就喜欢说疯话。”丁哥儿嘲笑着解释道:“我和他住在一个山洞里的时候,他就常常胡言乱语,跟我说什么天上飞得鸡、火什么什么车;还有看不见但却十分厉害的一种东西,可以发光,可以发热,叫什么什么电。还说我们住的地方是个大球,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如果我们是住在个球上,那球滚一滚,我们不就掉下去了?”

三老听了也笑了起来,也许在他们认为,我这么聪明的人不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他们根本不相信丁哥儿,取笑的是他在诽谤我。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丁哥儿却不耐烦地道:“如今重要的是我们如何能找到我大哥。我真不明白,他不愿意跟我们回山,却愿意同那个独孤庆走,实实气人。”他的话音里满是酸味,仿佛我只属于他。

“不!”灵儿道:“只怕他是被迫的。”

“哦?”丁哥儿有些惊讶。

“你没看到当我们再上少林时,智仁的神态吗?就连白朴与刘海蟾也言语闪烁,只是说秋大哥已不在山上,却说不出他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灵儿道:“以秋大哥的为人,除非万不得已,他不会忘记我们的约定,也不会有失礼貌的。再说,他若不是被迫的,这把飞龙剑怎么会留在少林寺里呢?”哦,我的剑现在在灵儿的手里,它一定是智仁转交的。

“你说得确实不错。”丁哥儿接过话去,十分赞同,但又补充道:“对了,听说他们少林寺遭了大火,还丢了一本武林秘芨,也不知是真是假,难道是大哥做的?”

我也是一愣,那日的大火历历在脑际,看来,白朴猜得不错,那纵火之人果然是为了偷书而来。

吉灵儿却不满意地道:“你莫乱说,秋大哥不是这种人。再者,若是秋大哥盗走了书,智仁方丈还会放过我们吗?”

“你说得有理。”丁哥儿只得道,他的脑袋瓜里出奇得机灵,想象力极为丰富,接着又猜测道:“我猜一定是独孤庆偷走了,他邀了我大哥,找了一处秘密的场所练去了。”

“这小子只会胡言乱语。”老糊涂讪讪地道:“这世上没有人愿意与别人同分一杯羹。”

“这怎么不可能?”丁哥儿不服道:“我大哥就是这样的,他会的就会告诉给我。”

“嘿嘿!”老犟筋阴阴地说:“你怎么和他比起来武功竟差了许多?”

“这个嘛……”丁哥儿有些尴尬,但还是十分懊恼地道:“只是我比他笨了一点儿,他比我聪明一些。”在别人面前,他终于承认了这一点,可是在我的面前,他从来是死不认账的。

“你以为独孤庆会和秋帮主一样吗?”老东西缓缓地道:“此人可是极自私的。”

“嗯,也许是他看不懂那秘芨吧?也许是他没有我大哥聪明,所以才会要他教他吧。”丁哥儿依然强辩着,不过这个解释似乎很合三老的胃口,这三老都不由得“嗯”了一声,也许在他们看来,别人也和他们一样想拜我为师。

丁哥儿却回身在问吉灵儿:“灵儿姐,你那么认真看什么呢?”

“我在看那口棺材。”吉灵儿说道,我的心砰然而动。

“那棺材有什么好看的?”丁哥儿不以为然。

“我觉得那棺材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它只不过没有上漆罢了。”

“你没发现那棺材上沿着上缘有一排孔吗?”灵儿说道:“我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在棺材上钻眼的。”啊,好眼尖的吉灵儿呀!那排孔是独孤庆打通来让我呼吸空气的,她却可以将这细小的差异察觉,果真是聪明伶俐。哈哈!有这么一个朋友,我一定会被她发现的,我多么希望她现在就打开棺材盖子。

“我们为什么不把那棺材打开来看一看呢?”丁哥儿建议道,已经站了起来,但又被阻止了,只听灵儿喊道:“莫要造次。”我被这话泼了一瓢凉水,失望的心情不能言表。啊!她太小心,太谨慎了,以至于我就在她的眼前,她会错过。

“嘿嘿!这小子就是喜欢惹麻烦。”老糊涂有意无意地取笑着。紧接着老犟筋也随声附和道:“麻烦有得是,他却一个也惹不起。”丁哥儿气得跳了起来,叫道:“谁说我惹不起?”奈何他一个人一张嘴,却斗不过人家三个人三张嘴。只听老东西冷冷地道:“麻烦已经来了,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丁哥儿和吉灵儿怔住了,沉默了片刻,我听到丁哥儿轻蔑的声音:“原来是那个老巫婆。”

吉灵儿却低低地劝告着:“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是要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丁哥儿有些不满意地问。

“不!我们吃完饭再坐上片刻,莫要叫她们小觑了我们,以为我们怕她。”灵儿解释着。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