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是从波斯新进的“螺子黛”,纤手轻轻地扫过眉角,泛起一点隐约的绿,就如同清晨天边的隐约远山,让人捉摸不定。
菱花铜镜中映出之人:细长的眉,斜挑的眼,黑色面纱下隐约可见的轮廓,端是一个清秀佳人。江湖上谁能不说照日教的圣女——独孤萦幽是个绝世的妖女?可是在这胭脂水粉与轻薄面纱下掩藏的容颜谁又真正知晓。
萦幽对着铜镜笑,眉角眼稍风情流转。至上而下所有的圣门女子,全都黑纱蒙面。容貌,本来就是虚无的东西罢了。
远处传来急切且细碎脚步声,仿佛怕惊了池中的锦鲤。
萦幽雍懒的斜斜一靠,自镜中看向门口,说道:“教里的规矩已经很明白了,擅闯圣女闺寝者死。”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的语气,便定了两个人的生死。
两个玄衣少女扑通跪地,其中一人哀求道:“圣女饶命,属下只是一时着急……”
萦幽不悦地蹙眉,袖中纤指微动,那少女立时失声,面纱下的嘴一张一合只发出‘嗬嗬’的沙哑声音,面色惊恐变形,转瞬便僵硬倒地。黑发散乱开,底下白玉般的脖颈一根牛毛小针在微微颤抖,针扎之处肤色已经呈灰青色。
另一个少女早已经吓的面色惨淡。
萦幽悠悠望着自己双手上涂的寇丹,道:“你可知道为何她要死?”
“属下刚刚冒犯了圣女。”少女脸色惨白地跪在同伴身边。两人本是侍奉在圣女身边的一对侍女。一名若剑,一名若情,死掉的,便是若剑。
萦幽又执起螺子青来画眉,“她犯了错不过就是一死罢了。圣教之中行差踏错一步,弄不好便会落入生不如死的境地。你俩跟随了我这么久,还不了明白吗?你也不用怕,她死了,便剩下你一个,没人跟你争,不是更好?”语罢又浅浅一笑,若无其事地转口问道:“说罢,什么事?”
若情颤声道:“禀圣女……属下历经数月,终于访得‘沧海卷’的消息。”
“哦?”萦幽提起精神来,比起那些毫无新意的圣门几大分舵勾心斗角,这个消息,算是够让人兴奋的了,“怎么说?”
“前任圣女死在昌黎碣石山,属下便从那里寻起,果然寻到一点线索。”
萦幽微笑起来,拂衣而起。十年前,照日教前任圣女被那帮假仁假义的正道之士围剿,教中圣物‘沧海卷’便失落而不知所踪。‘沧海卷’不仅仅记载着教义精华,更是一部秘笈。
她冷笑起来,心下暗忖:“秘笈——武林中人人欲得的秘笈。要不是如此,那帮正道之人何必费尽心思要得到那卷经书?传说每一个修炼‘沧海卷’的人,都能迅速获得一个甲子的功力,这般的神奇,怎不惹人痴心妄想?只是圣门的功夫,岂是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能修习的?”
“怎么说?”她继续问道。
“据说‘沧海卷’的下落,与一个人有关。”
“哦?”
“那人是个瞎子,在沧州算命为生,号称‘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有意思。”萦幽将衣袖一拂,起身缓步向外走去。
“圣女可要属下去将那瞎子捉来,以便追查?”若情问道。
萦幽停住,转头媚笑道“不,那人能守护‘沧海卷’十年……我倒要亲自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