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新的领悟
沁语凝徐徐地摘下水晶珠钗,霍然飘下一头彷如瀑布般的柔软青丝,那股子令人心荡神怡的曼妙香味似乎更浓郁了。换上了那一袭水蓝色的锦缎绸子裙,很收身,极为恰当的紧贴在沁语顾盼生姿的身段上,擦摸掉了浓烈的状容,本憔悴的脸更是隐隐透着死亡的信息,白纱披肩落于手臂之间。
清新脱俗,像极了被浓雾遮蔽银辉的一轮明月,时显时隐。
解药终于让透儿吃下去了,那就还剩下了一件事,归还《映幻天孑》,随后的一切终于可以尘哀落定了。
骑着爱马冰儿,有些疯狂的驰骋于宽广大道上,一个晚上的时间,沐沁语就赶回了霍龙山庄,她不知道疲累、已然顾不得睡眠了,她拼命的跑、同样也拼命的逃,好似身后有什么在追逐着她一般,其实什么也没有……能有的只是怎么都逃不开的命运枷锁,在让人窒息的桎梏中,她拼了命的喘息着,吸汲着那一点微薄的空气。
不为人所知的是,一切都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眸子里,一直掌控着所有,却又被人掌控。
回到霍龙山庄,刚到门口,防守的护卫就恭谨的向她握拳作揖,“沐堡主,你回来啊。庄主一直在找你呢!”
沁语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往里走,她不想说,她所剩的力气不多了,等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她,她必需保有她仅剩的气力去面对,以最佳的状态解决。
“小人去通报庄主。”看到沐沁语没有丝毫的反映,护卫只能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这次沁语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好。”
自己的房间前,转身,她麻木的移动脚步转移,没注意到身上的白纱披肩宛若秋天的枫叶般,黯然的由她斜垮的肩飘落至冰冷的地上……“今天晚上的月亮真的是特别的亮,也特别的血腥啊!”
推开门,一室的昏暗,甚至比屋外的寒冷更加萧条寂寞。虽然只是离开了几天,可屋里毫无人气可言,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呢?
霍之衡在接到通报后,兴奋异常,可心口却隐隐痛着。终于在她的卧室找到了沁语,她坐在窗前的角落里,那一个她熟悉的角落,那一个最适合她的角落,遥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眼眸里已然失去前些天他所习惯的神采与活力,更失去了原由的浓情蜜意。
他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将手中的披肩替她披好,这是他在沁语房外看到并捡起的,再将她冰冷的手包裹进自己温暖的手心里。“你的披肩掉了。”他说。
她收回神,清澈的眸心看不出任何的思绪。“哦,谢谢你。”然后沉默,目光再度挪回窗外。
他心急的问道,“为什么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对吗?”霍之衡察觉出她微微红肿的眸子,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心口处的疼痛像被人撕裂了一般越发残忍,殷殷的流淌出鲜红的血。
她瑟缩了一下,仿佛被针刺到一般。她看着他,平静的目光有着让人害怕的疏离。“是我不对,我该向你说声抱歉才对。”
“什么意思?”他望着她,忍住碰触她的冲动,现在的她好像玻璃娃娃,没有任何的感情,一个小小的碰触就可以彻底毁灭。
“你和金羽娇本就是一对,不是我莫名其妙的介入,你们其实可以很幸福。但我没有任何的办法,对我而言,任务永远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我顾不了那么多。”沐沁语用自己所有的仅省力气说出了想好已久的话语,可这短短的一句话就仿佛耗费掉了她所有的生命,可事情还没完呢……她必须坚持……坚持下去……
“你说什么?”霍之衡激动的跳起来,有一瞬间,他猛然感觉现在的状况就是应该发生的,因为早有预感,只是他一直都不相信而已。毕竟她有一重身份是烬毓宫的二宫主,更也许从头到尾都是。而幸福快乐的这一段时间只是自己的幻想,根本不是事实!
她看着他,没因他的激动而打断她所维持的冷静,缓缓站起。“但我还是没有能做到那么的狠心,我永远是我母亲最差劲的女儿,这是《映幻天孑》,还给你。”从包袱里拿出了《映幻天孑》放在霍之衡的面前,沁语微微一笑,想不到自己那么会演戏。
霍之衡气愤的咆哮。“你在说什么?我要的是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宁愿你告诉我你是爱我的,以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就算失去《映幻天孑》也没有关系,我宁愿拿《映幻天孑》换你的,因为你知道在我心目中你比什么都重要。”霍之衡那绝世容颜在顷刻间崩塌,原由的王者气质、猎人明锐荡然无存,此时此刻他仿佛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在做最后的挣扎。当年父亲狠心的决定都没能让他那么痛过,他不能失去她,他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沐沁语的心已经疼的不能言语了,她避开他的眼,收回视线,目光再次投向那昏暗的天空,眼眶涌起强忍悲切的泪意。“对不起,我不是因为任务的话,我也不想欺骗你,可我真的不爱你。”她说,哭意压底了她的嗓音,显得更为的残酷。
霍之衡猛然一震,痛心的重复她的话。“你到现在,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的任务吗?那些在我怀抱里的眼泪,都是毫无意义的盐水吗?那些不坦然的爱意,都是假意虚情吗?”
“是的。”沐沁语回答道。
“所以你只是为了任务才接近我的吗?”他又一次问,想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是。”她回答道。就算不是那有能怎样呢?她早已没有时间了。
“你确定你现在的回答吗?”他怒声狂吼,狰狞的脸还是那么的美,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她转身望向他,梗住眼泪,逼迫自己坚定回答。“是。” 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千帆历尽的淡然与寂静。
空气中充满令人窒息的气氛,似斥责、似怨恼、似愤恨,更似由爱变了质的恨,浓烈呛鼻。两人对视,都那么清澄的眼;也都那么的坚定,霍之衡已然再也找不到理由怀疑她所说的话了。
沐沁语双拳紧握,全身僵直着。她的回答彻底的伤了他的心,所有的愤怒以及居丧宛如滔天巨浪般席卷向他。
他蓦的嗤笑。“我真该为自己庆幸,不久又可以去找更优秀的女人了。”
他的话语一字一句的刺在她的心头上,梗住的喉咙像有千斤重担一样的紧绷,沐沁语抚着疼痛的喉咙不语。
“我再问你一次,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是你所想要的吗?”他嗓音低哑的问,仿佛用尽全身的力量在控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怒火,眉宇之间的俊美在怒火的映衬下显得那么的惊世,瞬间就夺取了所有人的呼吸。
“是。”闭上了眼睛,这是她的回答。“我只想将《映幻天孑》还给你,这本该是属于你的。”
霍之衡笑了,笑声刺耳而尖锐。“不必了,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算了,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就顺你的意好了。尊敬的二宫主,但以后见面我们一定会是敌人,我也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而你更不需要觉得抱歉,因为这是我傻,怪不得别人。”他转身,狼狈的退出她的卧室。
过于宽大的绸缎袖子在他手的摆动下,忽上忽下的,隐约露出了一直缠绑在他左手手臂上的水蓝色丝巾,但没有人察觉到了,如果沐沁语看到了,也许她就会改变主意了,一切都不用自己背负了,她很伟大,但同样的她很傻……
沐沁语骤然的跌落在地,身体像枯萎的树叶,她顾不得疼痛,曲起了双腿,环抱住自己,将头埋入腿间,同时咬住拳头,忍住那悲伤的不能自已的哭泣声音……这样的结果是她自己所选择的。
这是心死的感觉吗?她很伤心、她很难过,她的心头盘踞着他每一字、每一句话。她眨眨眼,苦涩的扬起起笑。怪异的是,就算她的心再痛,她的鼻再酸,她的四肢百骸仿佛就像针扎般的刺痛,但她竟然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而一直隐伏在窗边的人,嘴角荫荫的笑着,音色低而浅,“沐沁语,我不需要你虚伪的谦让,霍之衡只会是我的。”跺步离开,早已不是原有的柔和。
天早已大亮了,走出房间,该做的都已经做完,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抬头仰视,天好高、好蓝喔!而且是那种蓝得能让人屏息陶醉的蓝,远方天际间还稀稀落落地飘荡著几朵薄如轻纱的白云,和沁语身上的衣裳相衬相映。在这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中,之衡的话依旧荡在耳际的空气,虽然疼的想让人尽快遗忘,却相当清晰。
“沁语,事情怎么样了?”前方传来了水亿圣关心的话语。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亿圣,一切都很顺利。”
沁语拿出了之衡没有接过的《映幻天孑》,“《映幻天孑》交给你,替我交给他吧!”心一直就这么痛着,没有停止的一刻。
水亿圣善解人意的接过,“沁语,你哭过了?”
“没有。”确实她一直想哭,却也一直哭不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红!
“你决定了吗?如果这个决定是错的呢?”
“那就这么一直错下去吧,我不想把更多的人牵涉进来了,知道真相的痛苦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的。”淡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原来结束的时候我真的可以放下了。
无语的沉默。
沐沁语继续走着,不再停步,却别有深意的道:“残心姐和我一样的不再想任何人受伤,珍惜身边人,别让机会再悄悄溜走了。抓紧了就别再放手,永远不要。”
平淡无奇的话却让水亿圣的心不再平静。
“之衡。”水亿圣在下午,脸上带着一个希冀的笑容,走进了议事厅。
旋即将沁语交给他的《映幻天孑》放在藤木桌上,霍之衡从案桌前抬起头,从众多的本折中取出一张,丢到亿圣的身上。“这的我刚刚处理完的武林大会召开的细节和安排。”霍之衡冷冷的说道,浓眉深眸里没有任何的波动。
“老天爷。”水亿圣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那个正常人大概要花费一个月才能完成的各项安排,要知道武林中门派多而杂,要全部安排好,而且要做最恰当的安排不是说说就行的。之衡这么负责的人,不会让自己做的事有任何一点的瑕疵,完成就说明无可挑剔。
“你能不能少做一点啊!你神奇的效率已经让你陷入疯狂的状态了,还是你已经处在疯狂的状态。”一针见血的揭破。
“有压力才会有进步,现在这样的环境我都不努力,那武林正义人士是不是等着被烬毓宫吞并啊!”霍之衡从那特制的紫藤椅上站起身,伸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酸痛的肩膀。颀长身躯站在透着阳光的窗边,逆光的阴影叠在他的肩上,压的他的神志更加凝重。
水亿圣生气道,脸上尽上惋惜之感。“你现在给自己的不是压力,而是一种诅咒的魔力。”
“你吃饭了吗?”不待霍之衡回答,水亿圣就已经看到桌上哪个原封不动的饭菜。
走过去拿起饭放在霍之衡的面前,“你这样会把身体搞坏的。”水亿圣皱着眉说道。用脑其实是很耗费体力的事,之衡再这样下去,身体早晚会出毛病的。
“我不是孩子,你不用唠叨这么一堆。”霍之衡看着藤木桌上的那本精致的书——《映幻天孑》。
他怎么还是老围绕在和她有关的东西上呢?霍之衡目光停留在《映幻天孑》上,久久无法挪开。右手抚上了左手的臂腕,那里捆绑着沁语不小心遗落的丝巾,他一直把它绑在手上,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曾拿下,它的存在就如同沁语的存在一般,那么的让他安心,可经过上午的事后,他曾气愤的想拿下,却怎么也不舍啊!可宽大的袖摆遮蔽了它的存在,任谁都没有发觉。
水亿圣看穿霍之衡心事,“想沁语啊,就去把她找回来啊,听她的解释啊!”直截了当的说道。
“她既然背叛了我们,就代表她已经在烬毓宫和我之间做了选择了,我又何必强求,就算找她回来了又怎么样呢?她的心不在,身体要来有什么用?”霍之衡高傲的脸庞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胃部却猛的泛起一阵刺痛。
“沁语爱你。”水亿圣不客气的说道。
霍之衡眯起利眸,眼里的痛苦在瞬间被挤压而出,隐忍着痛苦的冷厉脸庞僵硬的近乎痉挛。“她爱我,所以才背叛我,好可笑的一句话。”霍之衡讥讽的拧起眉,大手一挥,“啪”的一声将《映幻天孑》扫到桌下。
“沁语的用心,远比你对她的多出数倍。你只顾着坚持你的想法,你从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更没有想过她做这样的决定会有多么的痛苦。”水亿圣越说越激动,因为自己的“她”和沁语同是为对方牺牲奉献,却惨遭伤害的受害者。
“我……”霍之衡张口欲辩。经过水亿圣的提醒,沁语曾经为自己做过的事一一在他的脑中不停的重复播放着。那一次的假装挟持、不顾性命的上断崖等……
“一个知道你是敌人的女人,却还飞蛾扑火的爱上你,拯救你。沁语不是爱惨你了,是什么?”水亿圣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滔滔不绝的想说服他去追回沁语,因为他知道晚了,那就永远晚了。
“我们当时都处在受伤脆弱的时候……”霍之衡想解释,却有些心虚。
水亿圣继续一针见血的说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对沁语更没有必要的信任。”
美中的痛,霍之衡还是那么的迷人,“她如果真的那么爱我,就不该背叛我啊!而且我已经忘记她了。”霍之衡一拍桌子,大声吼出声。那惊天动地的一声狮子吼,既悲壮又心痛,吼的两人男人都为之一震。
霍之衡挫败的把脸埋在双掌之中,无声的诅咒自己的失态。他讨厌自己失控,所以他才不让自己不停的工作,不曾让自己有机会想起她。可是却又频频想起,让他尝到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痛彻心扉。
“沁语曾经让你在四下无人时偷偷微笑、她是你第一个愿意介绍给我们认识的女人、她是唯一一个能让你在这里失控大叫的女人,你怎么能说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忘记她了?”水亿圣摇摇头,严肃的看着他。“你毫不留情的就让她离开了,你怎么没多想这些呢?你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吗?去找沁语回来吧。”
霍之衡抬起头看着好友,眉头却越拧越紧。万一他真的去找沁语,可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好的风度,能够面对她再一次的背叛却又说的坦然而名正言顺的宣言,而毫不动怒。他就是不懂,她为什么明明还爱着他,却还是选择了毫不留情的离开他!霍之衡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下,表情又狰狞了起来,邪恶的化身经常在之衡的身上显现。
“我现在不想谈她。”霍之衡斩钉截铁的说道。等到哪天他想到她回不心痛时,他会主动找她解决这些时间的爱怨情痴。惟有冷静,他才能处理好一切。
“算了,就当我对牛弹琴好了。”水亿圣硬生生的把话给吞回去,脑中想起的却是他一个时辰前所见到的沁语清瘦脸庞和虚弱的身体,但伤的最重的也是最不被外人所了解的,是心中的伤。
水亿圣失望的离开,想不到人人都相同啊!面对的情的甜,欢呼雀跃,可当伤害一旦显现,就只会自己舔好伤口,逃避与面对,谁都做的到,却也是谁也都做不到的。
情,一面两体,又有谁能避免受伤呢?
虚情假意可以……
忍不住思念的侵蚀,霍之衡疲惫缓步的走向沁语的房间,打开了卧室门,她余留的香气立刻扑鼻而来,他气一梗,承受心中澎湃感情的冲击。他走近那张垂帘的纱床,那上头似乎还留着她那不可形容的余香,那是他最难忘的味道。他看着摺的方正的丝被,从她离开之后,他就不曾再进来这个房间,因为这里存有太多属于她的回忆。他发现自己竟在逃避这一切,这就像一个刚愈合的伤口,一旦碰触就会立刻破裂……
霍之衡挫败的跌坐在床铺上,双手覆着脸。老天,他好想念她,这样的思念几乎要将他给彻底的逼疯了!
他想念他娇媚的颦笑,他想念她说话时低沉呢哝的嗓音,他想念他的万种风情,甚至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可以牵动他所有的心绪。
更重要的是,那时,他拥有她的心,并且在她的脸上找到了和自己相同的幸福和满足。虽然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看似毫无交集,但他的生活之中,却早就处处留有她无法抹灭掉的身影……
他抬起头,远望着窗外的昏暗的夜色,月阐今天特别的明亮,照亮了一切。
如果,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已经爱惨了她,没有了她,他的人生即是一片黑暗,那,他该怎么做呢?
霍之衡起身,晕黄的月光洒进室内,他走向房间的一角,那里还摆放着尚未拿走的沁语平日换洗的衣物。他看着,心中思念的狂潮再度翻腾至难以平复。
他想再问她为何要背叛?想问她是否还爱着自己?想请求她再次回到他身边。
但当着近在咫尺的她,他却一句话也挤不出来,喉头干涩得宛如塞了一团棉花。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怎么也开不来口,因为他不想听到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答案。
躺在沁语的床上,她的味道伴随着他,渐渐的进入睡眠的状态,这是自从沁语离开后第一次那么快的入睡,睡的那么的安稳,月光仿佛在心疼他似的,柔和而不刺眼的光芒静静流洒在他的脸,那一张世人所嫉妒的俊容显得那么的安详,好似刚出生的婴儿。
郊外的农村
此时,正是午前一刻,蔚蓝澄碧的天空,几抹云彩淡淡的飘浮,十二月难得的阳光时而从白絮似的云朵间赶出半抹脸来,为寒冷干涩的空气带来些许温暖。
还有那飞云的变幻多姿,不但独具特色,而且绮丽异常,时而淡如轻烟、时而浓似泼墨。在萧瑟过后,不时出现玉带似的白云飘拂缠绕在苍翠的山腰绵延百里,将巍峨苍山装点的那么的诗境画意,妩媚动人。
略带湿意的空气虽然荫荫的,但却那么的沁人心脾,让沁语千创百孔的身心得到瞬间的释放。
“啊!凝姑娘,妳怎么好久没来啦?”
在离村庄不远的地方,沁语就听到有人叫她,循声望去,原来是樵夫的老婆云美,只见云美拿着一个空的娄子,肯定的刚替夫婿送完茶水。
沐沁语一展笑颜,让人不禁心安,“只要是最近有些忙,所以就没常来,大家都还好吧!”
云美忙点头,“都好、都好,有劳你这个大忙人操心了。”开玩笑般道。
“云美姐,你又损我不是,我哪是大忙人啊!也不过就是瞎忙罢了。”云美只比沁语大个几岁而已,却早成了家和夫婿甜蜜的生了一个儿子。
突兀的云美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你上次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朋友受伤了吗?现在怎么样了?”
沁语心口一痛,胃里的东西也直往上冒,虽然她根本没吃什么东西。“他已经好了,我替他谢谢你了。”喉咙深处仿佛有东西堵着一般,连说话都变的困难了。
云美也察觉出了沁语的不太对劲,“凝姑娘,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找秦医师看看啊?”关心的话就这么出口,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活的这般潇洒。
为了转移话题,沁语从腰间拿出了几锭银子硬塞在云美的手里,“上次拿你们东西还没有付钱呢。你替我交给白大叔吧。”
“凝姑娘,你这可给多了,不给没关系,多了可不行啊!”云美急忙推辞,农村里的人永远是那么的淳朴。
沁语也不接过,“没关系,我总有时候不带钱的,就算预先放在你们那的。云美姐,给我拿点食物吧。”其实沁语心里清楚的很,她永远都不会再来了,钱对她而言,真的是没有用,何不留给需要它的人呢!毕竟云美姐家现在多了一个孩子,开销也大了。
看沁语那么坚持,云美也不好意思继续僵持下去了,“好的,你等等啊!”转身进屋,很快的拿了些蔬菜出来交给沁语。
沁语道多谢后就上山了,她和之衡最安静甜蜜的时刻就在这里,一切的开始,那么就在这里结束吧!真的好羡慕云美姐,甚至是嫉妒,能那么自由的活在这个世界,虽然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却是幸福的,有一那么疼爱自己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孩子,这简单的生活对她而言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所经历的虽算是轰轰烈烈,但却把她折磨致死,让她与自己所爱的人分离,误解。
平平淡淡就是福啊!沁语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一步一步的拾级而上,可一踏上山顶后,沁语就目瞪口呆地愣住了。
在这种季节里,树叶本该是耷拉着飘落,与其他绿树林没多大的不同,可是在这儿,就在她眼前,树叶依旧驻足在树枝上,片片绿,如梦似幻,浓绿的彩衣仍在树梢枝头随风飘扬,满眼的瑰丽、满心的诗意,让人感觉到一种生气,好似生命无限衍生、美好。
风儿轻轻地吹,时光在静静的风中悄悄流逝,沐沁语就那么站在那,任风轻抚她的脸庞,茂盛的杂草却有着它一定的生长规律,在风的作用下,更显整齐的洋洋洒洒,沁语置身其中,葱翠的草高过了沁语的膝盖,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一朵朵笑吟吟的不知名的花朵在艳阳下迎风摇曳,在繁茂的草丛中,零星的点缀着。
勃勃生机、多么安详啊!她想。
凝视着山下农村中的缕缕炊烟,人来人往,无论谁都做着自己本职的工作,繁忙而充实,沁语隐忍伤痛,昂首顾盼。
这一切是多么安详美好,为什么要破坏它呢?
阳光的照耀下,灿如珠华的眼泪泫然而下,隐忍已久的泪水竟然在这个时刻滑落了,就在她想放弃的时刻,没有希冀的未来笼罩着她的时刻。
濡湿的脸只感觉到凉凉的,好似一泓冷泉。
突兀的,她对人生有一种领悟,默默、平淡、微如灰尘才是最大的幸福,而能够活下去更加是一种幸福。
无论,未来她将面对的是水深火热的生活……
还是,平淡中默默的离开,在没有人的陪伴下……
烬毓宫
当桑冰透清醒时,早已没有了姐姐的踪影。连一丝踪迹都不曾留下,姐姐的床头再也没有那特殊的香味,如若以前那味道萦绕依旧,袅袅不散,可此时此刻却仿佛抽离的那么彻底、干净、不留丝毫痕迹。更仿佛从未出现多一般,空而虚幻,冰透的心也仿佛随着姐姐的离开而被掏空、怠尽。
本娇俏的星眸也略显缥缈迷蒙,找不到方向;看不见阳光;更找不到出口。“不会的,姐姐不会这么做的,她没有必要这么做?”哽咽了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无助,仿佛一个还未学得走路,母亲就已然放手的孩子。
晶莹璀璨、绚烂夺目的泪珠不堪重负,霍然滑落,残留下了一道美丽、孤独的泪痕。突兀的,冰透感觉到了暖意,那种感觉是那么的神奇,痒痒的、暖暖的,不容她多想就已消失。这是她从不曾感受到的;从不曾拥有过的。
震惊、诧异、不可置信,眸子里蕴涵的是前所未有的惊异之情,她浑身上下都是暖的、是有温度的,她从不知道体温在自己的身体里挥发、任意舒展是那么让人愉悦而闹心的事,也许是从未拥有过,所以美好的一面,她不得而知。而现今,拥有过了,才能真正的体会,了解,也许,真的,真的,她不再愿意放开手了。
是姐姐给她的那杯茶让她有了这样的改变,她知道,心里更是清晰非常。可如果作为代价的是姐姐的消失,那么一切将不再有任何的意义,身体温暖了,而心却永远的冰封了,孰轻?孰重呢?
刚拥有的一点点喜悦就被打回了最幽暗的地界,所能真正侵占冰透只有姐姐的离去……
房间的窗户没有关好,案桌上弥漫着由雪而融化的冰水,看似又是一夜的雪雨,姐姐难道在这样的风雨里吗?心并不是空空的,只是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突兀的,她的脑中回响起了姐姐的话,“姐姐永远不会不要你,这一点你要记住,可姐姐不会陪伴你一辈子啊!你要学着独立。”
还有就是“等待”两个字,冰透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但她想照着自己的意念去做,相信自己,同样也相信姐姐。
一封完整无缺的信静静的躺在案桌上,它的位置似是有人故意安排,这是一个不用经历风雪的位置,就好像那么多年姐姐把她保护到极至雷同。
缓慢的拆开,冰透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抽出、打开被整齐叠折的宣纸,抬头“透儿”两个字那么的醒目,不用辨别冰透就知道那是姐姐的字迹。
她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的心态;什么样的勇气去看完这封信的,当她的视线驻足于落款“姐姐沐沁语” 的时候,所有的意识和反应在那一刻全部失去了。
就连空气都能感觉到冰透的身子在颤抖,她苍白失神的眼眸中是复杂的情绪。
那张单薄的宣纸由冰透的手中缓缓滑落,仿佛是过季的枫叶,不能扭转命运的飘落,可那猩红却不因过季而改变,似是越发的红彤;越发的醉人心玄。
一切都改变了,什么都不对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彷徨的无助顷刻间占领冰透所有的思绪,可又是那么的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尖锐了,从未有过的坚毅……
事实永远是不能改变的,但能改变的却是人心,好与坏,没有差别,同样也有天壤之别,做了一个对的抉择,做自己应该做事,那就是人活着的原因……不然,你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呢?
事无大小,有时候更无对错,只是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第二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