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朦胧际遇
一滴泪落在霍之衡脸颊上,渐渐的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沁语勉强伸手在空中一抚他脸部的轮廓,仿佛真的能把他的眼泪擦拭掉一样,“你为我哭了?”
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陌生情愫冲破她的混沌心房,使她几乎站不住脚,好想以他为支撑,依偎在宽厚、强悍的胸膛上,任这突如其来的滚滚眼泪肆意的蔓延。可理智告诉她,不行,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甚至没有路了。她唯一的选择就是身后的悬崖,这样她也许就解脱了,大家也能放下一件事。
死亡的恶灵在此刻领导着沁语的心,痛苦、仇恨、背叛充斥着她,其实她也想摆脱,她心灵的手在不停的挥舞着,她也在不停的逃避着,可这仿佛是一个无远弗界的空间,任她怎么做都不可能逃出,甚至连一点光亮都看不到。
“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回来吧。我只要你,我也只有你,真的只有你。”他的声音幽眇而压抑。
迷蒙的星眸遥望远方,散漫着焦距,她的灵魂恍似抽离了身躯,意识早就漂浮无踪了。“谢谢你,之衡,遇到你是我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更是我的幸运。”沁语动容的说着,试着要止住他的眼泪,他的眼泪让她心慌。他的眼泪胜过千言万语,是再多亘古不变的情话也比不上的,他软化了一个冰封多年的心,使她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
沐沁语的模样,没由的令霍之衡心惊,他很想走上前去,握住她的双肩用力的摇晃,企图把她涣散的意识一并摇回来,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现在的沁语已然受不起任何的刺激了。
“我好怕,好怕再也听不到你叫我的名字,回来吧!”霍之衡真情流露的贪看她虽然惨白但无损美丽的芳容。
她自嘲的轻笑出声,内心的痛苦,除了自己,谁也无法体会。
心中瞬间急窜而过的失望,让霍之衡不知所措。
一抹慌没由来的笼罩住沁言整个心头,她无法形容哪个感觉,只晓得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她整个人好像都要陷进里头般,令她慌乱至极,“姐,你快过来,□□总是有办法破解的,你不要放弃啊!”
妹妹的声音仿佛一泓暖人的温泉,激励着沁语濒临崩溃的心,“透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一切都回到原点?”曾经娇柔的声线有着呵斥。
“因为我不希望事情在模糊的状态下结束,那无论对谁都是一种伤害。”在沁言刚说完,众人都止不住的惊喘。
只见沐沁语仿佛失去了支撑般向崖下倒去,那只发生在瞬间,谁都来不及反映,除了离沁语最近的霍之衡,随后的一幕更是震惊了所有人。
霍之衡笃定快步上前,拉住了往后倾倒的沐沁语,手与手之间紧紧相扣,十指交错,心灵相通,但他没有用力,更没有想把沁语拉上来的意愿,而是舒缓的闭上了眼睛,随身而下,将沁语那冰冷寒泉般的身体拥入怀中。
众人集聚崖边,沁言更是失去理智般的也想往下跳,“姐……”却被霍之昕拦截了下来。“沁言,你冷静一点,他们不会有事的,放心。”但他的心何尝不是隐隐痛着呢!这悬崖不止千万仗,从这里摔下去……就算是欺骗自己吧!哥哥一定能够创造奇迹!
在风中,在雾中,沁语那凋零残破如瀑布般的柔软青丝与霍之衡刚毅的飘逸长发紧紧缠绕,漫无边际,只向天宇,华美溅飞,在空中绽放出丝丝金银光耀,万道光华从而缤射,如一张质料轻柔的缎子覆盖了这个世界,侵占所有人的视线。
随着他们身体的下落,浓雾四虐,直冲上天,劈散烈日带来的温暖,那金灿灿的光线中开始弥散一条条袅袅的灵魂之雾,没有规则,越发膨胀,颠覆宇宙,虽然轻缈飘遥,可又在刹时引发雷电交加。
霍之衡从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清醒,低眸放眼底下一片无远弗界的银白,纯净壮丽又安祥飘逸,怀中的佳人那股子令人心荡神怡的香味似乎更浓郁了,清雾素冰萦绕在她的四周。
手轻柔的抚上那弯细的眉有如两钩新月,在悬胆般的瑶鼻之下,则是一张柔软而殷红的菱唇,尤其是那双莹莹秋波,不但清澈深邃,而且圣洁高华,“之衡,为什么?”沐沁语还没有说完,娇唇就被人覆上了,迷失在这种混沌昏迷当中的沁语终于投降了,她输给之衡对自己的深情浓爱中,身体很轻,很热,晕眩的感觉越来越深,恍然天旋地转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在沉寂的真空之中,只听到两个人狂乱怦然的心跳声、血管蹦腾的声音……
“我说过,我要一直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所以我自私的将你纳为己有了。”霍之衡邪邪的在沁语的耳边柔声道。
随后,两人都沉醉于爱的海澜中,一切都无所谓了……
霍龙山庄
水亿圣率先回了庄,来到沁语的房门前,手搭上栓,可他似乎用不上一点力气,甚至在颤抖,勇气早消失、怠尽了。终究他还是没能帮到沁语,可没原因的他不悲痛,只是觉得疲累,这一条路要多少人走过、又要有多少人倒下才能结束?
悠然的门开了,难道这门没有关吗?
白袍随脚步的移动显得圣洁威然,款款飘逸、丝丝醉人。
那一张略现沉淡的脸有些冷漠,“有人在吗?”
映入眼的是一个那么让人熟悉的背影,站在窗边,恍惚之间,他忘记了这个世界,忘记了所有,心跳在那刻似乎也停止了,呼吸急促,希望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转身,作揖挽裙,“参见水长老。”那一张脸虽然一样美丽,可不是他心上的。
失望之感充斥着亿圣的心,为什么不是她,那神情、动作,甚至眼底细小的情愫都那么的相象,应该是一模一样。这就叫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吗?“原来是应姑娘啊!”欲盖弥彰的话总是不那么自然。
“恩,沐小姐有消息了吗?”桑残心绝对自信的与他面对面,这一张脸就是最好的天然屏障,就算他能联想到,甚至已经知道,如果她不承认谁也无能为力。
水亿圣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告诉她事实吗?还是隐瞒?“沁语和庄主跳崖了,就在郊外的悬崖。”他说的是如此平静,是因为他接受了吗?还是面对着那一双澈明水眸他的心灵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就算是那么一会儿。
桑残心的平静也让水亿圣诧异。“是吗?有生还的机会吗?”转身又看向窗外,阳光就那么直直的照进来,没有丝毫的阻隔,倒影出两人的身影,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一般。
“应姑娘,沁语有什么地方做的让你不满意吗?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白话的问出口。
“什么意思?”桑残心不明所以。
“我感觉不到你情绪的变化,难道你们之间有矛盾吗?”
“没有,只是我想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有时候人活着是痛苦的,死也许很懦弱,但它是解脱的唯一出路,说实在的,死也是需要勇气的,这不是人人都拥有的,苟延残喘的活着,也许更是一种懦弱的表现。”自然的说出,这是她的心声所以才会说的那么顺畅,只是她以为她自己能掩藏的很好,想不到面对他的时候还是那么自然的说了出来。
不能想象,面前的女孩看上去是那么纯洁无暇,就如一块未经雕琢的雪玉,可她同样深藏不露,没有人能简单的猜透她真正的价值。“你怎么会那么想?”
“没什么,我就是瞎说的,水长老不要取笑我哦!”恍然大悟的桑残心开起了玩笑,这是一个转移话题的好方法。
可亿圣不是这么想的,她前面的话,绝对不会只是瞎说那么简单,“你能告诉我你怎么来到霍龙山庄的吗?”
“哦,我是一个孤儿,霍二公子霍之昕有一年在庄外遇到我,看我可怜就让我进庄当个丫鬟,三餐能有温饱。”虽然回答很含糊,可这是事实。
这话倒不像假的,看来自己要找之昕谈一谈了,“之昕一直是个很善良的人。”
“参见水长老,二庄主回来了,他让你去见他,说有重要的事商议。”一个护卫进来报告,打断他与应效儿的话。
“那应姑娘,我先走一步了。”水亿圣礼貌道。
应效儿也作揖供送,毕竟这里是霍龙山庄,基本的礼仪还是不能费的。
刚走进议事,霍之昕就急忙的问,“亿圣,那山谷真的没有办法下去吗?”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水亿圣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多么残忍的答案啊!
可他无能为力,那悬崖深不见底,根本不能预测。无论是之衡还是沁语,都是他至亲之人,失去谁对他都是一种打击、深刻的记忆。
霍之昕比任何人都要平静,没有任何的原因,他只知道他要替哥哥完成未完成之事,“从今天开始我霍之昕代替霍之衡成为霍龙山庄的庄主,等到庄主回来的时候再归还与他。”
“应效儿是你带进庄的,对吗?”水亿圣也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霍之昕一震,但很快的就恢复了原状,“是啊!”亿圣怎么会这么问呢?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吗?
“你了解她的底细吗?”他不是笨蛋,之昕的震惊虽然只有顷刻,很快就被黑眸掩盖,但他察觉到了,真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霍之昕太了解水亿圣了,他肯定感觉到了,“她好像是一个孤儿,我看她可怜就把她带进庄来了,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既然之昕不想说,自己又何必去逼他呢!相信他有他的理由。他们两人的话语虽不是一模一样,但意思都差不多,也一样的含糊,这其中一定有问题,那到底什么呢?
霍之昕很冷静的安排好了所有事。
平静,太平静了,一切仿佛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一般,让人有些疑惑,失去亲人不是应该悲痛欲绝的吗?可霍之昕条理明晰,眸子清澈犹如剑翎,穿透一切,丝毫不见混沌之感,也许他的心正留着鲜血,可是他不痛、真的不痛,因为现在的他所需要做的不是发脾气、不是抱怨、不是懦弱、更不是哭哭啼啼,而是真正的成为一个男子汉。
至于哥哥,他一定会回来的,那只是时间问题,那不是直觉,而是自信,他相信哥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同样会延续下去……
帅气的王者之风是他们霍家的本能,霍之衡有、霍之昕也有、霍天炬同样也有,不然霍龙山庄也不会统领武林那么多年了。
断崖上,还有一个娇弱的身影不愿离开,四面环山,腾云缠腰,沐沁言眼眶红了,也湿润了。甚至失声痛哭过了,可她的心还是那么痛,没有一丝一毫的削减。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的状况,是自己做错了吗?
可她只是想大家知道真相,但却把姐姐逼上了绝路,她不再那么笃定自己当初的决定,也许就如同姐姐所说,一切就这样结束话,所有的人都不用再受伤害。她也许还能再拥有几天、几个时辰,而霍之衡也就不会陪同姐姐一起跳崖。
这就叫好心做坏事吗?
“你也想跳下去吗?”出声的是霍之昕,此时他已换过衣物,一身华丽威严,金色腰带镶嵌玉佩,龙形图腾刻画的栩栩如生,伴云驾雾,大地生辉。灿烂金黄的流苏款款飘落,移至地上。与这一片大自然相比,他耀眼、他夺目、他主宰一切。
沐沁言没有反驳,她曾经是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现在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她的脑际又浮现了那两个字,就是“等待”,虽然她心痛、她悔恨、她甚至厌恶自己,但她会等待、等待姐姐的再次出现,就算一年、三年、十年、二十年、几十年她都会等,直到死的那一日,姐姐还没有出现的话,那她们就真的可以再度相遇了。
“想跳就跳吧,这次我不会阻止你了。”有些淡漠的话。
“为什么?”她想知道原因。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再阻止我跳崖?”沁言完整的道出问题。
霍之昕深情严肃了起来,飞眉斜入,唇形完美,勾勒起一道弧线,似笑非笑,“因为无论是谁需要的都一颗人心,一颗还是热的人心。一副皮囊没有任何的意义,死尸比行尸走肉的人要强多了,他们是因为失去了所有,而那些选择放弃的人也应该被人们放弃,既然他们自己都已经做了出抉择,我们又何必勉强呢?就如同你一样,既然你做出了选择,我相信谁也拉不住你……”
沐沁言有些愠怒,“你怎么知道我做出了选择呢?”
面前的男人也太自大了一点吧!
霍之昕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是否做出选择,只是希望你不要放弃自己。我一点都不怪哥哥,他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如果是我,我相信自己也会这么做的,他没有背弃大家,只是心已经遗落在沁语的身上了。”喘息,继续道:“爱情是一种缘分,也是一种吸引,只有两个人有缘分,又同时互相吸引时才能成就一段感情,哥哥是真诚的,他做出了他想要的决定,而你想要的是什么呢?赎罪吗?还是你想逃避?”霍之昕双目与沁言对视,一种缠绵悱恻的感情在慢慢滋生、蔓延。
霍之昕收回有些放肆的眼神,“如果是为了赎罪,那大可不必,因为你带来了事实的真相,让哥哥知道沁语一直是爱他的,这比什么都重要,就算要他为此付出生命,那也是值得的。可如果是因为你的逃避,那谁都不会可怜你,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所能做的抉择不外乎面对与逃避,你好好想想吧!”霍之昕转身要走。
“我不会逃避的,我不是一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人。”沐沁言大声对着他的背影喊出。
可霍之昕没有回头,只是同样大声的回应道,“那就最好了。”
“我要继承沐家堡,我要比姐姐做的更好。”沐沁言不服气的继续吼道。
意想不到的是霍之昕回头了,扬起甜甜一笑,在夕阳温存的渲染下,那么的温暖人心,仿佛天使的化身,也安抚了沁言受伤的心,“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沐沁言看傻了,在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为了姐姐,一起努力。”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承诺,无关爱情、由亲情而产生,他们都懵懂,也悸动。为了亲情、责任,他们走到了一起,一起努力、一切互相扶持。
在这份纯纯的感情里不含丝毫的杂质,也许这根本不算爱情,但他们同样的真诚,认真,似乎谁也没有多想,但世间最真挚的爱也不过如此……
也许,将来他们也要面临许多、许多,但爱的考验让他们更加相爱,一路的坎坷让他们知道他们彼此是多么的珍贵……路就在前方,他们就在夕阳的熏染下走着……
崖底
疼痛感如同针刺般的叫醒了霍之衡,他正躺在溪流的边缘,虽然疼痛难忍,但他思维却因痛楚更为清晰。
眼前的一切那么的模糊,重影叠交,他努力的摇晃着头脑,想要搜寻清晰的视觉。
“沁语。”在离几步远处,沁语静静的躺在溪流与砾石之间,脸色青紫的骇人,霍之衡更是一阵心慌,急忙过去,那知沁语身体周围的水流已经冰封,且越发的扩散,之衡知道那是□□在作怪,它已经开始嚣张到无所畏惧了。
具气于掌,对着被冷冻的溪流打出,将沁语抱出溪流,那慑魂夺魄的寒气急窜上身,让霍之衡有些抵挡不住。
两人在岸边盘腿而坐,霍之衡想用真气灌入的方法镇压住□□,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办法,多走一步就是一步。
沁人的冰凉如针一样扎进沁语体内,她从一阵刺骨的寒冷中醒来,她觉得自己好象坐在冰块上,寒气不断由下而上扩散到她的全身,甚至感觉到血液的流动都不太顺畅,唯一感到一丝温暖的只有她深厚靠着的墙壁。她努力想往那里移动,寻求更都的热源,却换来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她清醒,觉得背后有暖气渐渐扩大,寒冷与疼痛似乎也减弱不少,正想试着运功,“别动,跟着我的气息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但那声音正是她所熟悉,她想回头,可身体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根本动不了,而且一动就气血翻腾;她只好放弃,沉默的继续调气,让那股外来的暖气贯穿全身经脉。同样她也明白,身后温暖的“墙壁”其实是和她一起跳下悬崖的之衡。
疼痛减轻后,脑子也渐明,她记起了,他真的为了她跳了下来,原来他们的爱一直是那么的坚固,牢不可破。
沐沁语凄迷的眼流下两行冰冷的泪,她的命运如同已经凿好的铜墙,没有改变的余地。但活着的人应该为他所爱的人好好生活下去,“好好活着……”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她低喃的重复着,倏地,一阵阵痛猛然袭来,仿佛要将她撕裂一般,她自己清楚的知道时间已经到了。
“沁语”霍之衡嘶哑呐喊,他紧紧抱住倒下的她,看着她剧痛的模样,不禁湿了眼眶。
沁语伸出颤抖无力的手,轻轻反握住霍之衡的手,吃力的轻启双唇。“你为什么要跳下来……我要你好好的活着……我没别的愿望,我真的没别的愿望,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她的意识逐渐不清,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之中。
“沁语!”他低吼,紧握住她冰冷是手,试图唤回她的求生意识。“为了我撑下去!求你,为了我撑下去!”霍之衡紧紧的抱住她,颤抖的大手紧紧的和她交握着。
“我给你输真气,为了我撑着……”他俯下身吻着她毫无血色的双唇,焦急、恐惧的男儿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接着一滴的滴落在她痛苦虚弱的脸庞上。
“为了我,你要撑下去,你一定要撑下去……”他心碎的感觉着沁语的身体的渐渐冰寒,血色不断的从她的脸上消逝。
“我不能没有你……”他看着她的生命力随着□□的越发强势而越显虚弱,一张小脸泛着濒临死亡的青灰色。
霍之衡声泪俱下,无助的呐喊着。“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啊!”沐沁语虚弱的睁开眼睛,浅浅的一笑。突然,一股强烈的巨痛有再度袭来,沁语强忍着:“我好高兴你愿意和我一起跳下,更高兴的是你没事,之衡,答应我好吗?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为了自己,更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好吗?”随即陷入黑暗之中。
耳边似乎还听的到霍之衡的呐喊声,回荡了好久好久……
“不。”遽然霍之衡哀号的叫喊声回荡在悬崖空荡荡的云层烟雾中,久久不散,仿佛已然化为有形的物态,那么的深刻。
霍之衡手足无措的横抱起沁语就想寻找出路,依旁在他胸怀的沁语冷到就连尸体都比她更让人心安,轻若鸿毛,一个人怎么可以消瘦到这种程度。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亿圣,如果连他也没有办法的话,不,不可能的,亿圣什么病医不好。
这一思绪提醒了霍之衡,水亿圣的一直在帮沁语看病,以他的超凡水准不会没有察觉到沁语体内的毒素,可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说,沁语要求的,还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因素……
自从沁语离开后他的思绪就混乱,空白的平静更能让人失去常性,这么重要的问题他怎么会现在才发现。
现下也顾不得其他了,崖底久无人居住,道路崎岖、山峦参差、碧透溪泉、脚下不好走的路让霍之衡恼怒的情绪更添烦躁。
杂草丛生,在烈寒冬日,外面都是晶莹飘雪、银霜覆地、一眼望去只见萧索雪白与人口中传出的白雾腾腾,可这里一片生气昂扬,万物复俗,璀璨风情,秀逸丰采,景如仙境,妙似天成。让人有一种踏错空间、遗失时间,忘乎所以的错觉,仿佛融入了一个仙境,享受着意外的嘉奖。
一路丛木错乱、参树入天,没有修葺过的环境就让霍之衡感到无比的愉悦,因为这就是自然的可贵,平凡之中显真章。
越发的前进,袅袅烟雾随风而过、连绵不断、前赴后继,带着一点点暖暖的湿气,步伐不曾停却,而暖意开始变化,风再次吹过的顷刻,浓烈的强炎热逼的霍之衡停止步伐。
怀中心爱的人,脸色却不像原本的那么惨白青紫,仿佛感受着那一阵阵热风的抚弄,就连身体都有了反映,似乎有了些颤动。不是痛苦的,而是在感召着什么一般。
再次的往前,映入眼的的一片繁华似景、一栋由翠竹筑成的小屋舍,周围山壁陡峭、悚然,一泓幽透秀峰的圆形泉池倒影着周围的一切,把所有澈映的幽胜曲折、山青水秀、风光旖旎。益发增添了竹舍的超凡出尘。
热,只要能这个字形容霍之衡的切身感受,那圆形泉池好像是天然温泉,不时的冒出虚无缥缈的烟雾,而那烟雾暖暖的、痒痒的。也许这就为什么外面冰天雪地,而此处万物复俗的原因。
“之衡。”沁语不知道什么醒了,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忙放下手中的娇人,“沁语,你醒啦,答应我,一定要撑下去。”声音不再是悲态,看到眼前的景致,似乎给他也带来了新的希望。
“这是那里啊?”沁语陷入黑暗后就一直、一直的往下沉,再也没有一丝光亮,身体也越发的轻飘,仿佛只剩下灵魂开始弥散。可突兀的一袭暖意托付着她,让她不再下沉,还开始有所知觉。
看到躺在自己怀里的沁语脸色有所好转,霍之衡兴奋异常,“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一处人间仙境吧!”桃花园也应该不过如是吧!
“恩。”轻声回应道。
“你感觉怎么样啊?”她的身体在此刻最为重要。
沁语伸手,紧紧握住霍之衡的右手,感受着那水蓝色丝巾的存在,“这儿的空气让我的心平静、身体安详。”
霍之衡满头大汗,这里的温度太高了。“这里的热感不是由四季变化引起的,仿佛有着什么源泉在挥发。”将到这里,那一泓泉池也闯入了霍之衡的眼里,更映上了他的心口。
霍之衡抱起沁语经由石阶到达竹屋前,一步一步,稳健中透露着急噪。“沁语,我想到一个办法。”低头却发现沁语又进入了昏迷的状态了,这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状况绝对不是好现象。
礼貌性的扣门,“请问,你人在吗?”
久久没有回应,霍之衡只好用脚蹬开门,先礼后兵,人之常情,更何况沁语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及他有所顾虑了。
没有扑面而来的尘土味,这说明这里一直有人打扫或居住,四周环境幽雅文气,朴素中更是超然的情操,竹壁上挂着一副画,是风景画,似乎就是崖底的一偶景致。
阳光透窗而入,班驳稀疏、若隐若现,屋里有一股子檀香味,隽永不散,临靠窗边的一副古筝,它静静的在那里等待着主人的归来,却不想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迅速的先把沁语抱上床,有些盲目的找寻所要的工具,终于找到了一个浴桶,随后又打来了那温泉的热水,将沁语放了进去。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里水的质地不同,一般热水在接触到沁语后便会迅速结冰,而那泓温泉的水在接触沁语后不仅没有迅速结冰,更丝毫没有降低水温,这也许不能解沁语体内的□□,但至少可以让她不那么辛苦、不那么痛。
“想不到,这等荒凉地方也有客人啊!”突兀的,一个苍老而洪亮是声音响彻整个房间,那是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回头,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翁,一丝一毫的细纹在他脸上刻画的清晰非常,他的背微驼,手中拿着拐杖,霍之衡从那拐杖上发现了端倪,那是世间罕有的紫檀木,上面的刻画着一条龙,很眼熟,做工也非常的精细,像是出自名家之手,但霍之衡一时之间想不起在那见过,虽然他与老翁之间有些距离,但他还是闻到了从他手中拐杖传出的香味,淡到让人容易忽略,可却也坚毅的让人无法不注意到它,久久不散,有味无形。
霍之衡忙握拳作揖,“打扰前辈了,晚生与朋友不慎坠崖,我的朋友又有伤在身,所以才打扰到贵府。”
“怎么你朋友受伤了吗?”老翁看到了躺在浴桶里的沁语,她陷入了昏迷当中。“她中了□□啊?”
霍之衡有些惊愕,“怎么前辈知道这种毒吗?不知道可有何解救之法?”现在的他仿佛看见了光,看见了希望。难道他们摔下崖会因祸得福吗?这一切难道是天意,奇迹会出现吗?
光不等于希望,同样这个世界上的奇迹不是施舍品,不会任意的给人运用。也许他们相爱至深,可这个世界永远是公平的,老天为他们留下了一条路,他们就必须付出代价,所谓等价交换!
他们真的是有了希望,有了一条新开辟的小径,可他们也就必须从头来过,重新开始……
当一切归零,爱弥散消失后,所有人又走上了另一条已定的人生轨迹……
(第二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