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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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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元年,帝亲征蒙梓部。期月马不停蹄,六月抵云州。帝鞍马劳顿,高烧不退,仍亲赴前线。

两军阵前,我又见到了哥哥。他看上去比在帝都的时候憔悴了不少,眼睛下面浮起淡淡的青紫。我遥遥的看着他,心里突然又是一阵疼痛。这一切,却也真的不能怪他。此时,他还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能怀疑他对我的用心吗?

可是,哥哥,经历仇恨,你还会爱吗?你还能那样单纯的爱吗?

我看见他不顾身边诸将的阻拦,一人驾马向我走来。看着他那样孤独寥落的身影,突然觉得很难过。我同样避过查尔加图试图阻拦的手,径自迎上去。这一切,必须做一个了断。

“珂仪,你还在怪朕吗?”哥哥依然穿着那件银色的战甲,浅浅的微笑掩不住苍白的脸上的落寞。

“不,”我摇摇头,“哥哥,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你还能回到朕身边吗?你答应朕的,会一直陪着朕,忘了吗?”我清楚地看见,□□的康德皇帝眼睛里涌出一行清泪。

我淡淡的笑:“哥哥,我怎么会忘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像孝和皇后陪着皇叔一样,一生一世。”

“珂仪,跟朕回去吧,朕答应你,朕会退兵,不伤蒙梓一人一畜。”哥哥认真地看着我。

“哥哥,你说笑吗?”我轻笑道,“朝廷不是你一个人的,即使你是皇帝,这天下还是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我一指他的身后,“君无戏言。你回头看看,那些兵士将军,你要拿什么跟他们交待?你要拿什么跟天下交待?”

他默默低下头,身为皇帝,他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这一步走不好,落得千古骂名事小,一个弄不好,江山易主也是说不定的。

“哥哥,记得你答应我,不伤蒙梓一人一畜。”我从衣袖里拿出一方绢帕,塞进他的手里。他先是一愣,尔后飞快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墨迹,一脸错愕。

与此同时,我从飞快腰间拔出随身的匕首,高高扬起,刺向他的心口!一击之下,我就势一把狠狠推在他的身上,在他落马的同时,自己转身驾马飞快地向南边的缺口扑去。

身边,无数只羽箭呼啸而来,像一张密密的大网将我包围。隐约之间,我听到,哥哥在大喊“住手”。于是,我勒马回头,平静的微笑看着他们。哥哥呆呆看着我,欲哭无泪。而我也看到,查尔加图在马上,眼中噙满了泪水。

“噗”,一声闷响,一支羽箭投体而过。我口中微微腥咸,随后身体就像后仰去。

有人纵马而过,在我落地的时候,揽我入怀。我使劲睁开眼睛,看见长空祭司流泪的脸。

“姑姑,我做得好吗?”我微笑,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还是走了这一步。”长空苦笑着摇摇头,“苦了你了,孩子。”

说话间,我听见马蹄声匆匆而来。抬眼看,哥哥跳下马来,一把从祭司长空的手中将我揽过,皱着眉头,泪痕未干:“珂仪,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不让朕来担待?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逞强?”

“哥哥,因为我希望你幸福。还有王爷,”我看见查尔加图走过来,两眼通红,“我希望你们幸福。我会永远陪着你们,在你们需要我的地方。”

我还记得,那是我苦苦说服查尔加图才得以实行的计划。那方绢帕上写着:“哥哥,请允许我给你一个罢兵的理由:刺客伏法,吾皇仁德。”

在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我又听到,长空祭司清亮的歌声,微笑中,泪水长滑而下。

“流水东逝兮,王女西去。

大漠苍茫兮,归途依稀……”

手里还攥着那把匕首,一抹亮光掠过,未曾开刃……

《康德帝实录》

天定元年,帝亲征蒙梓,遇刺阵前。刺客当场伏法,帝查,乃知蒙梓部贫瘠,乃不得已而为战。帝宽德载物,罢兵归朝,封蒙梓王查尔加图为喀吉克尔王爷,一品俸禄。自此,蒙梓部归入□□治下,安享太平。

同年,喀吉克尔王妃珂仪郡主逝。帝嘉其远嫁安国之德,加封贞德淑宁仪公主,准其归葬孤霞山帝陵。公主灵柩自祁连归,蒙梓万民一路相送,高歌不息。下葬之日,帝往亲祭。帝泪曰:“公主垂悯天下之德,朕字字铭记于心,断不敢忘。如言有虚,愧见先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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