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小饭同学,留言已看到,心有同感。本文到得89章,其实各个环节大概都已扣上,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也已逼入死角,本该以悲剧收尾(如果不想继续看下去的也没关系,文章到这里,已可独立成文了),但因替女主心有不甘,硬生生地将之拗成喜剧,只得继续往下编。
但是大伙都知道,女主与师叔的心结,不是轻易能够打开的(差不多已成死结),需要时间的沉淀,需要外在的推动,更需要自身的感悟,因此,必须给予双方(素衣与师叔)足够的时间,来重新审视、理解、诠释这段感情,只有这般,才有可能真正走到一起。所以,还得继续虐下去……55555,真是后妈(掩面逃下去)
第92章
根生觉得:那个半夜三更在荒山野岭中教自己武功的师父,脾气性格比素衣姐姐还要古怪。
“师父”这个称呼,是根生背地里这么叫的。
每隔两天,根生便会半夜悄悄从床上爬起,攀过后山,来到草亭,一个着皂黑长衫,面蒙黑巾的人便已候在那里。
根生曾恭恭敬敬的尊称师父,请教黑衣人的名讳,黑衣人道:“不敢当,我姓林,你就叫我林先生。咱们没有师徒之谊。我也只是忠人之事罢了。” 声音竟是说不出的粗哑。
世上高人一般都有些古怪,根生自是不会介怀,但尊师重教的礼教是一点不敢忘的。
根生明白师父口中说的“忠人之事”的“人”,定是素衣姐姐。只是不知素衣姐姐跟此人有什么关系,竟能劳动此人费心八力地一再跑到后山腰传授自己武功,更是对素衣姐姐多了一份感激之意。素衣要求的每天一捆木柴,不管刮风下雨,根生都会想尽办法做到。
林先生少言寡语,性子恐怕也是疏懒得紧,每次只是传授根生一些基本的运气口诀,然后就让他去自行打坐练习,练习的结果进展如何,也从不查问。好似单等根生对习武失去兴趣,提出放弃一般。
根生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但是想到这个师父是素衣姐姐为自己找来的,若是轻言放弃,岂不是让素衣姐姐难以做人?少年便摒了一口执拗之气,硬是坚持了下来。
说来也怪,别的没什么变化,手脚却是日渐灵活,力气也慢慢变大了一些。开始砍柴时,根生只能在附近林子里拣些细小的树枝来砍,砍得累了,便从地上检些枯枝回来充数。到得后来,也能砍一些粗壮枝干了,人也越来越往山林里走。一天下来,不仅完成素衣姐姐的任务,还多有盈余,拿回家去,爹笑道:“我们家根生长大了。”
少年心里自有说不出的高兴。
一日日下来,素衣家后门的柴火越堆越高,快要跺满整座墙了,再也无法往上摞,根生便要放在屋子前面来,素衣瞅了一眼,道:“后面放不下了么?那就拿到镇上卖掉一些。”
根生依言,第二日便挑着两捆柴到得镇上去卖,换得十文铜钱,回去交给素衣。素衣留两枚放在他掌心,道:“这两枚给你,买个煎饼果子吃,算是跑腿费。”
根生未曾想到素衣姐姐会给他钱,本想推辞,但又怕她冷冰冰地说出什么“两不相欠”的话来,只得呐呐地收了,回去交给娘。
根生娘倒是满心喜欢,得知他是帮后山姐姐卖柴所得,不觉叹气道:“唉,孤零零一个姑娘,连个婆家都没有,日子也苦得紧。再说俺们娘俩的命也是她所救,做人就要图报,根生你以后多帮衬着点。”
根生听了心中好奇,问道:“娘,怎么不见张婆婆帮忙张罗呢?”根生口中的“张婆婆”,是村子里有名的媒婆,对于保媒拉纤之事最为热心。
根生娘叹气道:“后山那个姑娘,不知怎么被耽误下来了,好像超过二十了吧,又是外来的,不知根不知底的,脾气又……又不太随和,唉,难啊。”根生娘斟酌半天,含含糊糊用了随和一词,絮叨说了这些,忽然发现自己跟儿子说得太多,眼睛一瞪,啐道:“你一个男娃子,问这些作啥?快去玩去!”
根生怏怏地走开,心中第一次对村里人产生微词,素衣姐姐虽然外表冷淡,但是她的心地却是很好,人们看事物为什么只浮于表面?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使得素衣姐姐至今未嫁?
又该是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素衣姐姐?
不知为何,根生隐隐约约觉得,村子里的这些小伙子,没有一个配得上素衣姐姐。
素衣后门的柴火被担到镇上卖光之后,根生又开始砍柴,这时他改成每天上午砍柴,下午挑着两捆柴到镇上去卖。
镇上柴市日晚差异较大,且分地块、团伙,有的渠道一捆柴可卖到十个铜板,但是需交给镇上田虎大爷二文介绍费,而零星散卖的,只能躲在旮旯角落,最多卖到六文,有时甚至一文也卖不出。根生年幼,担来的柴量又少,且谨记爹娘叮嘱,少与人起争执,是以每捆柴的售价只是五文,倒是经常有顾客光顾,也没什么人跑拉索要保护费介绍费什么的。
后来柴市的一个常客,一家客栈老板见根生为人老实勤快,便让他每日将柴直接送进客栈,给他六文钱一捆。根生自是喜不自胜。每日卖完柴后回去,将其中一捆的钱交给素衣。素衣再给他跑腿费时,根生便道:“不用了,我是顺路去的,这是我帮家里卖柴的钱。”说罢将手中攥着的一串铜钱给素衣看。
素衣未做声,只是将铜钱收了回去,以后也未再给过。
根生觉得这样子的交往更加令人自在,令素衣姐姐自在。
跟素衣姐姐相处多了,便多少知道她的一些脾气禀性,面冷心热,不轻易施恩,但也不占人便宜,冷冷淡淡的与谁都保持一定距离。
所以,当一日素衣无意看到根生用来记数的小本本时,皱眉问道:“这一道道的是什么意思?”
根生解释说自己每日到镇上卖柴,娘每日给自己两文,舍不得用攒起来,日子久了怕搞不清楚,是以用碳棍划下来,一道杠杠就是一文钱。
素衣听后,过了半天道:“你不识字?那从明天起,你每天抽一刻钟辰光,我教你一些简单用字,”一见少年眼中流露的喜悦光芒,随即接口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只是怕你算不清楚帐,将我的钱也混进去。这样呢,好方便我随时查帐。”
如果你与她初次相识,心里的火焰肯定会被浇灭。
“恩,些许日子便有如此进步,倒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一日夜里,林先生搭上根生的脉,点点头。
这是林先生首次夸赞根生,少年闻之心中大喜,却不知他所练的这门内功除了天赋外,更讲究的是清静无为。若是一门心思扎在武功上,反而容易钻进牛角尖,欲速则不达。根生靠了一股韧劲,坚持了下来,但平日里忙于砍柴、来回镇上,也未有太多时间沉浸在练武之上。其实只要窥得了内功心法,身体内部自然而然会有一股气息循环流动,即使吃饭睡觉也无妨碍。非但如此,砍柴、跑步都需全神贯气,促使气息流动更加畅通,且增加了臂力与脚力。无意之中,已打下了很好的内功底子。
“那接下来该教你一些招式了,”林先生沉吟道,“只是除了拳脚外,其他武功都得置办一些兵器……”
“林先生,我有钱。”少年急急插口道,暗自庆幸自己这段时间攒了些钱。
“你那些钱?”林先生轻哼一声,少年随即意识到自己的那些钱实在微不足道,耳朵疾速变红,“恩,你拿着兵器进出也不太方便,这样吧。”说罢,林先生腾身而起,飞到亭畔一颗枝桠茂盛的榆树上,手掌挥动,一根小孩手臂粗细的枝干,挟带着层层叶片簌簌之声直冲而下。
根生急忙退至一边,随着树干落下后,林先生也如大鸟般稳稳落下。随即左手握住树干,右手疾挥,树干的枝叶随即剥落干净,直露出光秃秃的树干来,干净利落,直看得根生目瞪口呆。
只见林先生右手又是一挥,手中枝干断成两截。林先生拿起其中一段来继续切削,轻薄木片纷纷落下,没有了枝叶的遮掩,根生这回方才看清:原来林先生手中握有一柄匕首,匕首寒光四射,显是削铁如泥的利器,是以削起木头来有如切豆腐一般。
不多一会,林先生已将手上那段木头削成楔形,扔给根生,又接着削另外一段木头。
根生手持那段成型木头细细端详,只见它有两尺七寸长短,细细长长,边缘薄如纸刃,末端呈锥形,顶端削成把手形状,正好方便手握。
刚刚看完,那边林先生已经将另一段木头切削成型,握在手中,道:“这虽然是木头制成,但也可将就着当成剑来使用了。”
此话一出,根生方才明白,手中这等形状的物事,原来叫做“剑”,而宝剑,一直是那些流传故事中的主角,很多江湖好汉使的都是剑,根生心中大喜,忍不住抡起手中木剑向前虚砍下去,顾盼之间,虎虎生风,煞是神气。
林先生轻叱一声:“胡闹!”根生顿时不敢再动。
顿得一顿,林先生道:“你刚才使的不是剑法,而是刀法。俗话说‘剑走轻盈,刀行厚重’,你乱劈乱砍,与剑法本意已大相径庭了。”
根生听了似懂非懂,忍不住说道:“这么说来,这剑使起来,岂不是有很多限制?”
林先生一怔,道:“不同兵器不同特点,自有它惯常的使用方法,也各有利弊。”
“恩,那么如果可以的话,”根生偷觑一眼林先生,道,“趁现在还没开始,林先生能否传授我一些利多弊少的武功?”
“利多弊少?”林先生声音中透出不豫之意,“你小小年纪,还没开始练武,就想着如何投机取巧……”
“不是投机取巧,而是想抢夺一些先机而已,”根生吐舌笑道,“林先生既然不喜,那我习剑就是了,大不了今后我自行研究。到时候,剑就是刀,刀就是剑,又是刀,又是剑,肯定要比人家单使刀剑的厉害得多。”
少年此话甫一出口,林先生身子猛的一震,眼光灼灼,直瞪向少年。少年大惊,急忙道:“呵呵,胡言乱语,胡言乱语,作不得数的。”
林先生瞪视良久,忽然放声大笑:“恩,凡事不可拘泥于形式,你这娃子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少年心下惴惴,不敢胡乱接口。
“普天之下,皆分门分派,各派敝帚自珍,越学越是钻进了牛角尖,却不知天下武学,皆可互通,刀枪剑戟,只是内在武学的外延,练得好了,便无区别。”林先生语带隐隐笑意,看向少年,“恩,你这娃子倒是颇合我的口味,好得很,好得很。”
这下子根生已确定林先生是在夸他,不觉转忧为喜。
“恩,你我相逢,并能传授武功,也是机缘巧合,”林先生沉吟道,“既然你个性旷达,不喜拘泥小节,我自也不必墨守常规,我们不妨试试一些不一般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