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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琴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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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留言,鞠躬!  走了数十步路,便听见有水声,大家觉得惊奇。霏烟道:“听雨轩就在水声处。”众人在长廊里又转了几道弯,水声愈来愈大,仍不见轩,但清新的水气徐徐飘来。绕过一丛假山,长廊到了尽头,众人来到一小湖畔,湖中央水雾缭绕,浪花朵朵,听雨轩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听雨轩取水于湖,水绕轩顶向四处流开,顺轩檐而下,成百余水练,汇成水帘,坠入湖中,水声叮咚,‘听雨轩’因此得名。轩门开,水帘在此处形成一缺口。轩内有人弹琴,琴音悠扬,甚是动听。忽琴声嘎然而止,一女子道:“霏烟,雨蒙,客人已到,还不快请他们入轩一见。”声音有些低哑,却好听;不大,却字字清晰。霏烟道:“小姐有请,各位先行。”

宫行笃心道:“这听雨轩距湖岸也有数尺,且无桥可通,若以轻功过去,沾湿鞋子不说,还可能掉入湖中,岂不让人笑话,丢日啸的脸面。”潇萧道:“大师兄你带潇萧一起过去吧。”说完轻轻一笑,拉着行笃的衣袖,悠悠漂过湖去,两人看似在水上行走,然鞋袜半寸未湿,水面也无荡起半点波纹,用力之巧妙,令人折服。

轩中女子道:“水过无痕,如此轻功今天有幸见识,在下佩服。”潇萧道:“小小轻功不成气候,翁小姐过奖了。”对岸姜妙嫣对流夜道:“明公子能过去不?”流夜不理她,一个起跃,便稳稳到了轩上。他的轻功不似轻扬舞步,无丝毫轻柔,颇有威风,异曲同工,自成一格。妙嫣揽起衣裙,点水而过,衣带飘飘,宛若蝴蝶。

一到轩上,妙嫣就朝里边嚷:“翁婷韵,你赔我鞋子。”大家想笑又忍住,翁婷韵笑道:“妙嫣妹妹毋须动气,霏烟会去取一双赔你的。”

四人进了轩,轩内光线昏暗,点着几支蜡烛,燃着檀香,倒有少许佛门清静之感。翁婷韵坐在珠帘之后,看不清面容。正对着轩门放着一架六弦琴,两旁则是齐膝的长方桌子。翁婷韵道:“有朋自北来,小女子甚是幸会。然所求之事非比寻常,故还请再比一局。若你们三人之中有人可在琴艺上胜我,自当鼎力相助。”

流夜暗道:“翁琴阁对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如指掌,果然厉害。”宫行笃上前先施一礼,答道:“日啸宫行笃请姑娘赐教,不过在下习惯用自己的琴,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翁婷韵道:“随便。久闻宫大侠琴艺精湛,还请多多指教。”

行笃转对潇萧道:“师妹,把耳朵堵上。”风潇潇虽为日啸山庄弟子,然除轻扬舞步外,未练任何武功,内力全无。宫行笃与翁婷韵表面比琴,实则拼内力。倘若潇萧听到琴音半刻,恐伤其内脏,损其筋脉。潇萧向来听大师兄的话,没有多问,就堵上了耳朵,可心里却替他担心。翁婷韵已拨出了第一个琴音,宫行笃从容应对。两人一开始就使出全力,妙嫣显然也已有些支撑不住,只好用手捂住耳朵,暗自调息。

轩内琴音杂乱,时缓时急,穿高走低,令人喘不过气来。流夜感到两股强大的气流在轩里窜动,檀香被打翻在地,听雨轩微微晃着。流夜挥袖弄熄蜡烛,怕出了火灾。轩内顿时一片漆黑,只有琴声。此时琴音渐渐升高,内力也越来越强,众人恍惚中看到一龙一凤正在厮打,凤欲啄龙眼,龙欲咬凤喉,各显神通,难分胜负。

宫行笃突然变调,内力直逼珠帘,翁婷韵六弦齐拨,化开其内力,但琴音自此断开,再难续。轩内只剩行笃的音律。翁婷韵道:“宫大侠技高一筹,小女子认输。请各位随我到玄叶斋。”霏烟,雨蒙划来小舟,大家上了船。

流夜等人这才看清翁婷韵,穿戴华贵,头上玳瑁光,手挽洛阳冰玉镯,身披橙色绸裙。螓首蛾眉,肤如凝脂,手若葇荑,齿如皓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似谪仙。江湖人称‘西子神女’,绝非浪得虚名。妙嫣看看翁婷韵,又看看潇潇,一言不发。

婷韵道:“我脸上莫非有字,妙嫣妹妹看的这般仔细。”妙嫣笑道:“西子神女和玉漱美人风格各异,我自然要好好观赏。”婷韵道:“你自己已有‘凌波仙子’之名,也应该照照镜子,自我观赏观赏才是。”江湖三大美女同乘一小舟,真是风景这边独好。

玄叶斋与天祈菀相邻。天祈菀是翁琴阁卜问世事的地方,外人不得入内。行笃等人在玄叶斋落脚歇息,翁婷韵道:“卜问至少需一个时辰,各位恐须久候,还请稍安勿躁。”行笃道:“姑娘肯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尽,怎会见怪,请姑娘宽心。”婷韵点点头,命霏烟,雨蒙守住菀门,只身进了天祈菀。

半个时辰过去了,妙嫣坐不住,来回踱着步子,心道:“怪啊,这日啸所求何事,竟要翁琴阁大费周章?”行笃潇潇在下棋,流夜观战。妙嫣见无人理她,便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无聊地翻着。

两个时辰后,霏烟手拿一纸卷进了斋,雨蒙提着一双鞋。霏烟将纸卷交于行笃道:“劳公子久等了,小姐交代公子所求之物就在纸卷中,离阁后再看。我家小姐累了,不能送各位,还请见谅。”行笃道:“请姑娘代我谢过翁小姐,我等先告辞了。”妙嫣道:“跟翁姐姐说这双鞋我很喜欢哦。”众人相视而笑。

四人沿原路离开翁琴阁,到岸时,天色已晚,大家找了间客栈投宿。潇萧与妙嫣同住,流夜行笃在她们隔壁住下。次日,妙嫣吵着要上街玩,潇萧拗不过她,于是四人一起出去。正玩得高兴,有人在后面叫了声:“小姐,堡主请您回去。”妙嫣吓了一跳,大家回头一瞧,一位灰布袍的年轻人,怀抱一口剑,像木头似的站着,神情严肃。

妙嫣理直气壮道:“季风扬,本小姐还不想回去,跟我爹说一声,有劳了。”说完,掉头就跑。季风扬似乎早有准备,一个箭步,紧紧捉住妙嫣的胳膊,道:“小姐,堡主请您回去。”妙嫣嚷道:“快放手啊,很痛啊。没见本小姐还有事吗!你敢欺负我,小心我告诉爹,有你好看。”季风扬道:“那就请小姐回去告诉堡主吧。”

妙嫣气得一掌打向季风扬,结果被双手擒住。妙嫣骂道:“你好大胆,放开我!快!耳朵聋了!”季风扬突然道:“小姐得罪了。”说完扛起妙嫣,又对潇萧他们道:“打扰各位了,小姐刁蛮顽劣,我先带她回去,后会有期。”妙嫣大呼:“风姐姐,你救救我啊。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回,还不想回去呢。”

不等潇萧回答,季风扬已飞步走开。流夜道:“让她去吧,她在我们也不好办事。”行笃道:“师弟说得有理,潇萧,我们现在回客栈看看那卷宗吧。”

三人回到客栈,行笃从怀中掏出纸卷,展开,上面是四首词,皆为小令,还附有图。潇萧道:“翁姑娘还想为难我们呢。”宫行笃道:“也不尽然。卜问之事无定数,故作词暗示。”三人细细看来:

水镜天

昔日不夜城上曲,今朝美酒醉风尘。念桥边红药,岁岁往,水过无痕。附一宝珠图。

孤雁鸣

大漠荒岩笼多愁,寂寞无情游。晓来淡染青山,暮霭沉沉。阴风过,勾几抹草纷飞,白丘动。附一璧玉图。

寒烟生

烟波浩渺,去是空,不绝踪。怜梦中啼血,徒白首,信难求。紫衫飞,遥相望,疑是故人来。料得年年魂归处,谁是谁非? 附一水晶图。

碎玲珑

流水潺潺,绕林过,倦鸟还栖。有风轻敲,日中天,泪如雨落。附一琥珀图。

宫行笃道:“潇萧,你可会解这小令?”潇萧道:“第一个倒有些眉目,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指扬州。扬州在唐朝素以夜市闻名,不夜城当之无愧。”流夜道:“想来扬州的青楼也很出名。”行笃道:“由此看来,很有可能是扬州。此地离扬州也不远,去看看也无妨。”

第二日,潇萧被一阵鸟声吵醒,打开窗户,一只雪白的鸟儿飞了进来,落在潇萧的胳膊上。潇萧喜道:“霰雪,你怎么也跟来了。”霰雪抬抬腿,潇萧笑道:“原来,你是来送信啊。”说完取下信笺,信是明公岳写给宫行笃的。潇萧找大师兄去了。

宫行笃展开信,看后道:“武林大会有些变化,师父要我回去商量对策。”潇萧道:“大师兄又要走啊。”行笃笑道:“我走了,还有流夜照顾你,不会有问题的。”潇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大师兄这么快就回去。”行笃道:“可是事态有些紧,我不能再多待,潇萧,我在日啸等你和流夜回来。”流夜道:“师兄放心回去吧,我会小心的。”行笃道:“潇萧就拜托你了。”

潇萧心里难过,又不好再挽留,只得强颜欢笑,送大师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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