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我心惊慌,忙问道。
“昨日云儿拉着我为他顶职被佛祖得知。佛祖黄昏之时来到东君殿所,狠狠的责骂了他,并就几月前他擅自割破自己的血管为你饮血的事情一并处罚。”耀光殿下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你和耀辉不是很像吗?佛祖又怎会得知?再说,耀辉为我饮血的事情也甚少知道,佛祖又如何知道的?是不是你们身边有内奸?”我张口就一大堆问题,也不管他是否听得清楚。心里窝火得很,更多的是懊恼。我到底还是伤害了他。这伤害虽不是我直接引起,但是归根到底的主谋还是我。
耀光殿下的好脾气让他依旧面带微笑,温暖如春。他静静地等我说完,对我说:“云裳,佛祖是我仙界无所不能的神,这三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对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透彻。”
“是吗?”我根本不信,连说出的话都带着讥讽,“那为何他没看见织云……”刚想说完,耳边又响起阎王的嘱咐,眼前仿佛看见了织云担忧的双眸,硬是硬生生地将想说的话压了下去。
“织云怎么了?”耀光殿下急着询问。
“她……”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胡乱说道:“若是佛祖知道,当年就不会让织云吃那么多苦了。”
他听我这样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禁一笑,说:“当年的事,是织云自己的选择,怎能责怪佛祖呢?”
我沉默不语。如果你们知道织云现在所受的苦,必定会心急火燎。但愿阎王早日找到解救的方法,让织云早点远离那可怕的诅咒。
“今日云儿是不是身体不适。我昨天看她面色苍白,不知道她有没有什么事?”耀光殿下自言自语般说道。
在这云端也只有我和他,而他虽没直接对我说,但是声音并不小,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答道:“我昨天也看到了她,她说她近日休息不太好。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精神不济吧!”
“哦。”他骑着白马,慢慢踱步,望着远方,说道:“待会儿碰到百花,要她准备点百花酿送给云儿。不休息好怎么行呢?这不在我身边,我还真是不放心。”
摩昂追求的是让织云一生无忧,快乐健康。认为这就是织云最大的幸福。因为他不在织云身边,所以他只能以他所见进行主观的判断,并尽自己所能给予她最好的一切。但是我认为,织云是幸福的——我也肯定织云会是这样认为。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爱她,把她当宝贝般,都容不得她受丁点委屈。爱人的爱,父母的爱,兄长的爱,朋友的爱。这么多爱,将她团团围住,又怎会不幸福呢!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发呆的样子和云儿挺像。”耀光殿下望着我轻笑,说道。
他的笑容明媚和煦,就算心底里有阴影,都会被他笑容里的阳光照射到。我莞尔一笑,眨巴着眼睛望着他,说:“我只是在想,殿下这样想着云儿,就不怕百花仙子吃醋吗?”
“那我问你,若是耀辉得知云儿不适,这样关心云儿,你会吃醋吗?”他笑着反问道。
我摇头,突然一呆。我回答得这样快速,这样自然,就像不曾和耀辉分手一样。昨天摩昂的话再次飘荡在我耳畔。我这隐秘的见不得人的秘密要不要和耀辉提起呢?他说得没错,我站在我的世界中窥望他,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为了他好。但是他是不是真的好,我不得而知。
“你的答案也就是百花的答案。你们处在相同的位子,想法也是相似的。百花生性善良,且自小与我们长大,我对云儿怎样她知根知底,何来吃醋呢?有些时候,她比我还要关心云儿。”耀光殿下说起百花仙子,一脸赞许。
他们也会是天界令人眼羡的一对璧人。
“殿下不为我与耀辉的事恼怒于我吗?”我看他始终一脸平静,心生疑惑。二郎神都那样激动,耀太殿下更是来当和事佬,他怎会这样处世不惊?
“我一直坚信,你们会在一起。”他定定地望着我,眼中全是淡定,“阳光总在风雨后。此时的磨难会成为以后难忘的回忆。”
“阳光总在风雨后。”我呢喃着。但愿我们能够战胜万难,守得云开见日出。
“云裳!”摩昂驾着一朵祥云,匆匆赶来。我一看时间,巳时已到,我们约好这个时辰一起去地府。
摩昂走在云端,看到耀光,先是一惊,忽而一笑,说:“耀光,若不是我熟悉你那小动作,我还以为你是耀辉呢!”
“怎么,怕见到耀辉吗?”耀光笑问道。
“既然走到这一步,很多事情都想过后果的。”摩昂收起笑意,认真地说,“我只希望有些决定能够让更多的人快乐更少的人难过。”
“梵天有眼,佛祖明事。很多事情自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耀光微笑,“我们只需等待,在最佳的时刻看到花开。”
摩昂点头微笑,望着我,道:“我已经替你向卯日星君告假,我们走吧!”说着,他望着耀光殿下,说:“我先带云裳离开。你今日说的话我很受用。”
耀光殿下笑睨着我们,说:“我先替耀辉谢谢你照顾云裳。若是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说着,他骑着白马,慢慢的朝前走去。
“难不成耀光殿下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我问道。
摩昂目送耀光殿下离去,说:“太阳神中,我与他交情甚好,他应该是了解我的。再者,他也是太阳神中最有修为的人,潜心修佛多年,看事要比我们豁达得多。”
听摩昂这样说我也认同。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那样澄澈,不掺有任何杂质。平静如水,水晶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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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于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彼岸花开,如火红的地毯,迎接这到此的魂魄。这条火照之路,成为地府亮丽的风景。我流连于此,像吸取更多的花香唤起那残存在脑海中的记忆。
织云殿内,阎王和织云正在说着什么,阎王面目含笑,织云更是笑意盎然,时不时咯咯的笑着,声音清脆悦耳。摩昂站在殿外,看着这番情景,听着这声音,一时失神,站在原地挪不动步伐。
还是阎王的道行深。他探头望着殿外,朗声说道:“摩昂大驾光临,怎不进殿一叙?”摩昂听了,这才迈开脚步。
织云比昨天的面色稍稍有些好转,脸色红润了不少。摩昂见状,问道:“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解药了?”
织云抚着自己的脸颊,笑着摇摇头。阎王也默不作声。
“那为何……”
“今天织云一起床就觉得体温偏高,到现在都一直没有降下来……”阎王答道。
没等阎王说完,摩昂插嘴问道:“会不会是有喜了?”
织云含笑着点点头,“我们还准备等到今天发作之后再上天庭,征求父王同意去询问月老看看是否属实。”阎王一脸喜气,可眼眸深处却有着化不开的惆怅。
“那解药可有着落?你总不能每天受着这样的折磨啊!”摩昂说道解药,因担心而显得万分激动。
“昨天夜摩去了太上老君那儿,老君说想要解除诅咒,必须得到下诅咒之人的真心忏悔,以悔恨之泪和着她的鲜血一并服下,只有这样,方能解除。”
“那还等什么?”摩昂看着他们悠然的坐着,急着吼道。
“摩昂。”织云拉着摩昂坐下,倒了两杯茶给我们,说:“夜摩当时也急着想去找雪依,可是我拦住了。”
“那又是为何?你不想早点好起来吗?”
“怎会不想!”说起这恼人的诅咒,原本满是笑意的织云也微微蹙额,“可是要我去求着雪依,我更不想。不管当初雪依说这诅咒是因为一时之气还是早有预谋,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如今,她见我和夜摩也像是见了仇人一般,不如不见。若是为了这件事情要夜摩低声下气地去求她,我情愿自己受到折磨。”她见摩昂又要说话,拍着他的手制止,接着说道:“就算你认为我小家子气我也依然持有这样的态度。夜摩去求她,得到她的眼泪,也不是真心忏悔所得,对我的诅咒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若是夜摩前去,遇到雪依无理取闹却非得委曲求全,那我宁可自己受苦。我和夜摩两人彼此都能够接受现状,也不强求其他。”
一席话,让摩昂选择保持了沉默。织云呵呵地笑着,说道:“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她的话掷地有声,面容虽有着不健康的绯红,但神情朝气而有活力,连我也深深感染,被她的乐观感动。
“对!”这笑容定是也感染了摩昂,他会心一笑,“现在这个孩子来得恰是时候,说不定他自会将你的诅咒消除。”
笑容始终洋溢在织云脸上,阎王与她相视一笑,齐声说:“谢谢你的吉言!”织云望着我们,问:“今天你们来地府所为何事?”
我这才想起有正事要做。摩昂望了望殿外,说:“我和云裳想去十八层地狱看看后羿。”
阎王面露疑惑,为难地说:“为何要去看他呢?你也知道,没有佛祖的旨意,谁也不能前去探望,即便是我,也是不行的。”
“能不能通融一下?这关系到云裳的幸福。”摩昂郑重地说,语气恳切。我坐在他旁边,听着他说的请求,心微微颤动。
“摩昂,云裳,不是我不肯帮你们,只是第十八层地狱关押的都是罪恶滔天的仙魔。佛祖当日怕他们不服旨意执意越狱,就在那儿布了一层结界。此结界没有他亲自允诺的神器开启是不能打开的。昔日洛神没少来过地府,吵闹过,发怒过。甚至有一次大打出手,我地府官员一直被她逼至地狱十七层,眼看她就要到达十八层了。可她的脚刚越过雷池,就被结界弹回,元气大伤,直接送回到森罗殿。她那次之后也知道厉害,再也没来过。”阎王说道。
“她那次伤得怎样?”我紧张地问道。
“应该并不大碍。”阎王说,“我多年之后见到过她,风采依旧。不过具体她疗伤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妈妈是个为爱痴狂的人,她的爱始终这样执著而狂热,就算受到这样的磨难都没法将她的爱意熄灭。
听阎王这样说,我和摩昂也只能作罢,起身离开。摩昂看着织云,说:“今日得到好消息,就差人到西海告诉我一声。”
“好!”织云微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摩昂听她这样说才安心离开。一路上,摩昂都是喜气洋洋的,偶尔又伴随着愁云惨淡。我知道,他一方面为织云即将诞生的孩子而高兴,一方面又为她的诅咒而忧愁。爱情,总是让人这样放不下。
到了西海,摩昂处理完今天的公务,在西厢来回踱步,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外,等待着喜讯的传来。摩昂似乎对织云怀孕的事情非常肯定。我想着若是真的,天庭又是万分喜悦。想着,我不由得想起骄阳成人礼上的情景。神仙一派喜气洋洋,每个人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意。耀辉当日往我所在的方向一瞥,布满红云的脸上也是飞扬的快乐。
那日的他,虽然并不是望着我,而是望着我身边的昙花,但是他那日的快乐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就像昨日的光景。
如果能一直葆有耀辉那样灿烂如春的笑容,我情愿失去一切。
“报——”响亮的奏报声在西厢响起,虾兵快速地跑来,说道“阎王和王后在殿外等候。”
“还不快情!”摩昂急着说道,自己也快速的赶往前殿。我也连忙跟着前去。
阎王和织云正被虾兵请到了正殿,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
“怎么自己跑来了,不怕累坏了吗?”摩昂嗔怪道,但是语气却是高兴的。
“说了第一时间告诉你好消息,想着还是自己亲自来和你分享喜悦。”织云笑道。
“那就是说……”见织云点头,阎王笑意更大,摩昂听着激动万分,冲上去抱着织云,兴奋地嚷道:“真好,真好!” 他非常非常高兴,眼眯成了弯月,每个神经都带着欣喜若狂的激动。不认识他们的人,肯定弄不清楚他和阎王谁才是织云孩子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殿内一下子很安静。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太过,窘迫而讪讪地收手,不自然地望着阎王,说:“对不起,我……”
“我懂!谢谢。”阎王笑意始终在脸上,眼眸深处都是喜悦之情。简单的四个字,并无多言,更没有不满。
“织云,恭喜你。”我走上前,向她贺喜。
她呵呵地笑着,摸着肚子说:“谢谢。四嫂的祝福他收到了呢!”
四嫂。真是一个久违的称呼了。我一下子怔了。耀辉现在可好?绝食三日并面壁思过虽时间不长,但惩罚却是很严重的。仅是绝食一日就会让仙人神气遭到损害,三日虽不会气若游丝,但至少也会毫无精神。
“今日你当值,可与我四哥哥冰释前嫌了?”织云问道。
“他昨日被佛祖责罚,今天代他的是耀光殿下。”我答道。
“为何这样?”织云惊讶,“我今天去了月老那儿得到好消息,本想告诉三哥哥,却没找到他,我还以为他在百花仙子那儿,便没去打扰。”
我简单地把耀辉受责罚的原因告诉了他们,鼓起勇气问道:“织云,当你知道自己开始受到诅咒之时,是第一时间告诉了阎王吗?还是当时不想告诉他但终究被他知道的?”
织云听完我的问话,笑着望着阎王,说:“当时就告诉了他。”
“你没想过自己承受不告诉他吗?他知道了会难过的。”我紧跟着问。阎王听我这样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我已经顾不上管他怎么想了。
“当年我也是你这样想,自己受到什么苦都不告诉他,生怕自己的事会害得他一起难过。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没有告诉他他更加难过,甚至生气。夫妻本是比翼鸟,连理枝,需要的事相互的信任和彼此的关爱。若心理藏着秘密只会让对方更加担心,甚至猜忌。”织云认真地说道,“他要的也只不过是我的信任,对他全方面的信任。不管心里有什么苦水,他都愿意收入囊中——只有这样,两人的感情才相配。”
我细细回味着她的话,茅塞顿开。我鞠躬,向她行礼,欢欣地说:“谢谢!”没等她回过神来,我已飞奔向前。就像摩昂说的那样,两人并肩作战总胜过一人孤军奋战。为何不给自己一点希望,给耀辉一点希望呢?若他真心爱我,不管我心里多苦,他都能用他的爱为我抚平。而我亦然。
这样,我们才能对得起这份爱。我们要的,是对方毫无保留的一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