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门二公子死了。
凭着一套惊雷剑法虽不至独步武林却也让江湖津津乐道的雷门,那被少林方仗赞称为天资聪颖,天赋禀异,天生我才的雷门二公子,在朗朗乾坤之下,在号称戒备森严的皇城之中,被人剑剑穿心,受天感招。
整个武林震惊了,整个江湖炸开了。
最先发现的,是皇城一普普通通的值夜者。
清晨,映着远方徐徐升起的一丝晨晖,守夜者王二便看到城门口一白衣俊秀青年手握剑,身如松的倚靠在城墙上。太平盛世受着各大说书先生的荼毒,新当差的王二还一脸崇敬的以为少侠练的是什么武林秘笈,便恭恭敬敬的在一旁候着,等他喘个气了,提醒他一声城门要开了,人多气杂,让他换个儿地练,免得走火入魔。
孰不知,这一等便是一时辰,看着太阳越升越高,进城赶集的开始聚集,可那少侠却纹丝不动,且半天连大气也不出,便斗胆上前推了那么一推。
但他却未料到,那一推,便推开了日后江湖乃至皇城,甚至对他而言整个天下的一场腥风血雨……
俊挺少儿郎就这么直直的摔落在地上,心口的血已然流干,身子早已僵硬多时,他,便是江湖中二大世家其一雷门下任当家——二公子,雷少庭。
各大门派有事的没事的,闲的不闲的,都开始极尽能事的往皇城内赶。
刺死二公子的人可以说胜之不武,全身上下只有四处剑伤,却从四方直刺心窝一命呜呼。江湖人讲的是道义,以寡敌众,是为不齿。
那么,大家都寻思着,是谁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惹上雷门??这江湖又要开始风起云涌了吗??目光顺到一旁雷门现任当家——雷步惊。
原本乌发一夜间半白,原本的老当益壮顿成垂暮老人,不忍的看着老者依旧保持大家风范故作镇定却在认清爱子尸首时不禁红了眼眶。
雷家原本只有两子,大公子体弱多病,习不得武,未来的顶梁必是二公子,可如今,白发送黑发,更是断了雷家日后的生计!!
是谁如此狠心??又是为何??猛然间,各个门派开始自危,身在江湖,哪能不湿身?又有哪家可以保证不与雷家不结同仇??
顿时,三字闯入各自心房,皇城之中,有一人,名,百晓生……
李笑最近真的不开心,江湖发生了大事,城里说书先生开始眉飞色舞尽相杜撰演绎,吃多了清粥小菜的他那些看官们都赶去听那满汉全席去了!!于是,等了一天也不见一人的李笑觉得有点无趣,没有人陪他八卦,可是会憋死他的。
结果,就想到了那还在他草屋里牵着的五个人,便乐颠颠的骑着驴往回赶。
可半途上被耽搁了,被一脸四方端正,浓眉粗眼,不怒自威的一位年近五旬的老者拦住了。
“贤侄,真是多日不见。”有礼的向驴上人一躬,长幼不分令李笑不敢更不安。
“……老先生是??”目露疑惑,不怪李笑,似是天生的失心疯不仅记不住人名,对记人脸更是一难。
“呵呵,贤侄真是贵人多忘事,十年前令师招收门徒时,我与你尚有一面之缘。”当初雷门当家亲携大公子上门拜访为的就是“百晓生”三个字。
“……”驴上人渐露不耐,管他老子是谁??江湖人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提到他师傅的名讳,必是有事相求。
“贤侄!在下雷门当家雷步惊!!”
动容,李笑并非愚笨闭塞至发生在家门口的事都不知,事发当天他便知那血溅他门前的铮铮少儿郎原本是雷家之人……“前辈,晚生对雷家二郎之事深表痛心……”
驱驴向前,越过老者,表示过了,便也不想多管。
“贤侄!!这江湖即将动荡,天下生灵涂炭,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侧隐侠义之心吗!!”后方老者痛声疾呼,感天动力!
“……”依旧骑着驴儿往前遛达,江湖??天下??关他屁事!!
“先生!!您就可怜可怜老夫晚年丧子却不得报仇雪恨吧!!”撕心裂肺,闻者落泪。
“……”李笑想,别人叫你节哀你谢过人家不就了事,为何独独缠着我??继续溜着驴。
“黄金百两!!我要知道是谁杀了我儿!!”背后传来锵铿之声。
“……”驴儿不走了,因为身上之人突然重若千金。
“……”臭小子,本事没学多少,却把那臭匹夫的贪财学得十成十足!!
“……”李笑也讷闷了,数十载前唐雷两家分庭抗礼,黑白两道,水陆生意,只手遮天,后来出来个云天阁方伤其根基,拱手让出生财之道,只是,现在的他怀疑,雷门是不是专干打家劫舍的??怎么儿子一口黄金百两,老子又来了??
“贤侄意下如何?”口气中竟多出一丝松怠,一丝得意。
“……阎罗门……”李笑贪财,有死穴,更何况还有点良心,从不打诳语,实话实说,下令杀了雷家二郎的,确是阎罗门少主。
“这老夫早已知晓!!”一声暴喝激得李笑跌下驴来,暗骂,你知道还缠着我问半天!!钱照收不误!!!
“这手法除了近十载新堀起的暗杀门阎罗外无人如此缜密,老夫要知道的!是!是何人主使买下我儿性命!!”
瞪大眼睛看着目光如炬的老者,丧子之痛已然消逝,那盈满全身的劲气似快撑破外罩!!
他在说什么??主使??为何他先不杀上阎罗门先报一仇,反而要从他口中获悉什么子虚乌有的主使??
“快说!!究竟是何人!!”老者练武多年,一步窜上,竟将李笑提起悬于地上!!“主使是谁!!”
颈部被制,只觉眼冒金星,喘息不得,不禁苦道,这可如何是好??
“前辈!请手下留情啊!!”一清冷偏稚之音在旷野响起,黑衣少年显出如花面容,露出了如上古利剑之寒眸,射得一代宗师竟然心中发虚,冷汗淋淋。
“……你是何人??”
“前辈,家父不曾习武,莫难为他!!”
“家父??”
“在下乃家父数年前所收义子,下代‘百晓生’……”一句话唬得老者松了手,任着李笑跌坐地上喘着大气。
“百晓生?”
不忍,杀意在少年眼中变幻莫测,看着地上几已不能说话的李笑。
“前辈,料事如你,既然猜得出是阎罗门下的手,难道就猜不出幕后主使吗??”少年激道。
“你是说??!”老者不置信的瞪大眼,悲愤与欣喜,竟不加掩饰一同露于面上。
“……正如前辈所料……”低低躬身,遮住眼中的了然与鄙视。
“哈哈哈!!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云天阁!!看老夫如何为儿主持公道!!”仰天大笑,拂袖而去。
“……阿花,‘百晓生’师训,终生不打诳语。”在少年的有意安抚下,渐渐喘平气息,开了话匣。
“我可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无需说,那臭匹夫想要的只是“百晓生”一个金口,一个向天下人指认“云天阁”的金口。如若他再不说,那一代宗师可能已先杀他,再假传其在临终拼劲告知真相的之剧情。总之,是,亦否,答案只能一个,那用他儿子的命换来的答案,只能一个,主使只能是“云天阁”!
“还是?你希望我具实相告??阎罗门少主因恨他家二公子污了心上之人方才杀之解恨??”少年咬牙恨道。
“……你可不是下代‘百晓生’,师傅他老人家会气得诈尸……”
“我说过了,干爹,你的,便是我的……”望着上方少年剑气森森的双眸,无声叹息。
“……阿花啊,昨个儿我发现在驽上加个器具便可使寻常百姓也可百步穿扬,要不要待会儿试试??”不顾少年突然泛白的脸色,坐上驴,“还是?这次就换我当靶吧。”
“不!!我来!!”毫不意外的听到预料之答复,青年笑了,幽幽的,哀哀的,怯怯的,背着那位如花少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