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非常快的利器?”纪文问。“不错,必须得有一件非常快的利器,才能在斩过时的痛苦减到最低限度,那个时候,再用药治疗,我就敢打包票死不了了。可是,我手头可没有这么快的利器啊。”纪文站起身来,在屋里踱了两圈,于素娟扶着华如雪,一脸的焦虑;华如雪则因为痛苦脸上的肌肉都[被扭曲了,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喊。过了好一会儿,纪文才说:“利器,我有!”说着,他转身到床前,于枕头底下摸出一柄小巧玲珑的匕首来,只向外一拔,香气当时四溢。不用问,这定是“肉桂檀香剑”。
纪文将肉桂檀香剑递给大夫说:“你看这剑行吗?”那大夫拿过来在眼前仔细地看了看,叹道:“这可真是人间少有的利器啊!”说话间,他手起剑落,那匕首砍在桌子角上,还没听到什么响声,那桌子角已经掉在地上。那大夫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道:“好快的剑!一定没有问题的。”
纪文于是拿回剑来,对如雪说:“如雪,让我为你截骨吧。”华如雪点了点头,于素娟忙帮她解开一边衣衫,露出血肉模糊的右臂断面,只见一段小小的骨头从肉里探将出来,纪文不觉心内一阵绞痛。于素娟让华如雪躺下,纪文上来左手按住她的伤处,对她柔声说:“如雪,千万忍住啊!”华如雪闭了眼,咬紧了牙,纪文鼓了几鼓劲,看准了那地方,飞快的一剑斩将下去。纪文是练熟了摩天剑法的人,出剑极准,只听“嚓”的一声,那一小段骨离体飞出,一时间鲜血如注。这时又只听“哧”的一声,纪文急看时,却是华如雪因为过分疼痛而撕裂了床单。他的心又一次碎了。
伤是治好了,可是纪文每每想起那一幕便觉得触目惊心,但他还不得不做好每年为她截骨的准备。但现在,即使准备好了又能怎么样呢?人已经去了,永远地去了,去了……
想着想着,纪文便糊里糊涂地睡着了,在梦里,他又梦见了华如雪,她还是那么艳丽,还是那么温柔,那么温柔……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纪文便在朦胧的睡梦中听得有敲门的声音,他慌忙起来,发觉是真的敲门声,便急匆匆穿好了衣服去开门。门开了,却是秦月眉站在门外,她身穿着一身普通的农家姑娘的衣服,扎着头巾。看着这样,依稀使纪文回想起了当日同自己一起去采莲的秦月眉。他笑道:“是秦妹啊。来,请屋里坐。”秦月眉进了屋,也在那桌子旁坐下来,一脸的不高兴的样子,道:“纪大哥,我想问你,你因何弃了我去娶华师妹。”这一问让纪文心头一震,他看了看秦月眉,心中转了好几个弯,心想:不对呀,秦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昨天在大堂上不还好好的吗?以前也没有表现啊?怎么这下竟吃起醋来了?他又一想:秦妹和如雪在小重山庄里都是受压抑的人,本来二人就不和,她怨我背了她去娶如雪也在情理之中。以前她没有什么表现是因为那时在我的身边还没有第二个姑娘,自然不会有所表现。昨天她在大堂时一点都不表现又一定是为了顾全我们两个人的面子而装出来的,现在她与我独处了,自然要说说了。唉哟秦妹,你到底是气量窄还是大度呢?我可真让你给弄糊涂了。
想到了这些,纪文便笑道:“秦妹,对不起。只是我与如雪比武时我伤了她,我觉得对不起她,才……”他说到这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秦月眉似乎根本就没有在听,只是痴痴地看着桌子上摆的《莫回首》的词。
秦月眉似乎正在等他不说了。他一听下,她便喃喃地道:“莫回首,真的做得好凄婉,真的做得好凄婉。”说了一会儿,她突然手头一动,一柄短刀已经亮了出来,只听“哧哧”两声,那张带血的字条已经变做碎片。纪文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可为时已晚,纷纷地碎纸片已经从桌上飘到地上,纪文抢过几片碎片,看着上面的血迹和字迹,心知其万难复原,一时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跪在那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伤心地说道:“如雪,我真没用,我真没用,我不仅没有保护好你,连你留给我的最后的纪念都没有保护好。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我不是!我不是!”秦月眉见他如此,站起身来,脸上似乎显出一点抱歉的神色,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她不说,纪文可不会不说,他哭了一阵子,突然站起来回头恶狠狠地看着秦月眉,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原来所喜爱的秦妹原来是这么一种小肚鸡肠的人,别的都能容忍,唯独对于她毁掉如雪绝笔之书这件事不能容忍。他吼道:“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你是这么一种人,一种小人。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秦月眉听了这话,正要说什么,说早被纪文一巴掌打在脸上,连推带搡地将她推了出来,而后将房门重重地关上。
秦月眉站在门外,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心已去了,追也追不回来了!”而后没趣地走开了。
且不表纪文关上门之后二人各自的行动,而让我暂且回表一下秦月眉的剑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说句实话,秦月眉当时帮助纪文一是在于她的心中暗自爱着纪文,二是因为她自己想要逃出小重山庄而始终想不出好的办法,正好借助纪文的力量。如此一来,她即忙了纪文,又利用了纪文。
那日在县府里,秦月眉远远地看见纪文跑进去了,心想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自己已经顺利地逃出了小重山庄并且只剩了一个人了。眼下的事只有怎样逃出县府去学剑的问题了。她于是轻轻地向着纪文跑过去的方向道:“纪大哥,愿你此行顺利,我暂时作别,独自去学艺了。成功之日,我一定会找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呀!”祷告完了之后,她便转道到离府门很近的地方大声喊:“有贼!有贼!”这一喊不要紧,守门的门卫全部跑了过来问是怎么回事。秦月眉仗着月亮不很明,别人看不清她的脸,便装出慌张的动作来,指着与纪文走的方向相反的方向,大声道:“有贼!有贼向那边去了!”“什么?”那些门卫一听急了,有一个喊道:“不好,钱库有危险!快去抓贼!”所有的人一古脑儿都走了,秦月眉向府门那里看了看,见确是没有守卫的了,便自己一个人逃出了县府。
从此,她自己风餐露宿,一直回到了自己久别的家。家里自然早已没有一个人了,这一切都是当时刘景泽一手造成的,整不“风云镖局”就只剩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大院子和一大堆空空荡荡的屋子。正因为空荡,所以一般没有人会来问津这所大宅院,秦月眉便在这里住了下来,终日苦修“彩虹剑法”。这套剑法本来就是她的母亲自己无师通凭空创出来了,现在她要来学了,也许是藉着母亲的一点灵气,她竟一学就通。并打造了一把柄中间是空的的宝剑,她在里面放上七彩粉末,以便在打斗时宝剑一挥便放出七彩霞光迷惑敌人。这也正是彩虹剑法的精妙之处,旁人一见不明所以,无不心惊胆寒,便即着了道儿。
秦月眉练成了剑法之后,便开始寻找纪文了,她回到江中村里询问了村民,村民都说纪少侠已经离开了这里。她一时也忘了去县府里找找,便已想到纪文的家在江南,仇人在江南,他多半已去了江南,于是,她立刻折路南下。在南下途中,她偶然听说了十七大门派要去围剿海沙派的事,她想纪文是一个好热闹的人,这么大的事他多半是会去的,便混在了丛山门的队伍中到了海沙派。之后的事,已经表过了,我们这会可以回到正题上来了。
却说纪文关上房门之后,转身往地上,将每一块碎片都拾了起来,挨块摆开,小心地拼好,又找了一张大白纸,取过案头的浆糊,小心地将每一块碎片又粘在那白纸上,基本上恢复了它的原貌。粘完后,他捧起那纸说:“如雪,你的这份纪念我一定会珍藏终生的。”而后待其干透了以后又小心地折起来,和那雨霖铃一起放在自己的荷包里,贴身戴在身边,以寄托对如雪的永久地怀念。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觉十数日已经过去了,纪文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内伤业已痊愈。秦月眉后来也对那天的事向纪文道了歉,两个人的关系又缓和了下来,渐渐地似乎又恢复了往日情侣间的感情,但这在两个人的内心中却都不是那么纯挚了。
该在海沙派办的事情办完了,杨雯莉这天便将纪文和纪素娟带到了海边,与他们一起商议关于为贺季玉和华如雪报仇的事。纪文对这件事显得格外地激动,他说:“娘,姐姐,我一定要将袁振思和袁少德两个人的人头摆到如雪的墓前来祭奠她。所以,小重山庄这一边就由我去吧。”杨雯莉拍了拍纪文的肩膀道:“孩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们的报仇既然决定两边同时进行就势必要分散力量。面力量在分散时,就要考虑到用自己强的一部分去对付敌方强的一部分,用自己弱的一部分去对付敌方弱的一部分。摩天门已是江湖上的一个大门派,其势力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有多强;而小重山庄你去过,他是个什么底子你也该知道,总是不如摩天门的强。以你的武功,早已远在为娘之上,在我们三个人中,你自然是武功最强的,我和娟儿联手可能也打不过你。你说对不对?”纪文想了想,点头道:“也许真是我最强。”杨雯莉接着说:“你既然有这样强的力量,就只能让你去找虞希材为你爹报仇,至于小重山庄那一边,我和你姐姐自会替你摆平。”
纪文不同意,道:“可是,摩天门娘你是去过的,而小重山庄我是去过的,你曾说过你从没去过小重山庄的。这样一来,我们各自去找自己较熟的地方的人去报仇岂不要方便的多?”杨雯莉笑道:“孩子,你错了,若你去过哪里,你再回去的时候会变得显眼。而若你从来没有去过一个地方,而现在去了,那里的人不过只是把你当作一个过往的行人一般看待,根本不注意你。所以,我想咱们各自去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反而会行事更隐秘一些的。”纪素娟这时说话了:“是呀,娘说的对。再说,弟弟,如雪的仇对你来说特别切,如此一来,你在报仇时就会变得心浮气燥,可能会让对方占了先手。如果让我和娘去,虽然我也会心浮,便有娘在,总要好一些的。”纪文这时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娘和姐姐说的都很有道理,便点头称是,于是决定:杨雯莉和纪素娟去找袁氏父子报仇,纪文独自去找虞希材报仇。
计划一定,几个人便向雨晓歌辞行了。本来计划他们和玄坛教的人以及丑奴儿一起走的,可他们报仇心切,玄坛教的人又迟迟准备不好,只好决定一先一后分两路离开海沙岛。船备好了,临走时,雨晓歌对纪文说:“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纪文笑道:“请伯父指教!”雨晓歌道:“你这一次去,面对的虞希材是一个大敌,他的实力不是那十七家掌门人能够比得上的,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是。”纪文点头,表示虚心接受。雨晓歌又道:“再一句话,我就替你娘来提醒提醒你吧。你的武功虽然已经很厉害了,但在当今的武林中却不是最厉害的,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十七家掌门虽然败了,他们终究是小派硬充大派而派来的人,不足为敌。而真正的高手,却远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应付的了的。尤其是那虞希材因为修练《神狂经》而功力奇高,你凡事可得小心谨慎啊!该用智时需用智,硬拼总归是有很大的危险的!好了,你记住了吗?”纪文听后高兴地拱手道:“多谢雨伯父指点,侄儿明白了。”雨晓歌笑道:“明白就好。对了,奴儿对我说起了你中了‘百花荼灵草’的事,解药是的确没有了。但是我记得好像还有别的办法解决它,我这几天一直在查,暂时还没有查到,你尽管先行,等我找到了一定会派人去找你并告诉你的。你可以放心,这些天,有我们的延毒三天的药丸应该可以支得一时。那药丸奴儿已经给你了吧?”纪文答道:“已经给了。如此的话,就有劳伯父了。”雨晓歌笑道:“不劳,不劳,自己女儿惹的祸,当爹的还能不管吗?好了,不多说了,最后,就祝你们一路顺风,马到成功吧。”“谢伯父。”……
一艘大船,除了船工、舵手外,只载着杨雯莉、纪文、纪素娟和秦月眉四个人便启航了,四人与岛上众人挥手告别,丑奴儿本来对纪文的离去十分地依依不舍,可到了眼前了,自己要说的关于解毒的事都被爹说了,她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好在船行后,用力地挥着手,反复地大声地说着那句:“文哥哥,纪姐姐,再见了!”
离开了海沙岛,船很快便驶入了烟波浩淼的东海。不过,大海的景物有个特点,初看时,你会觉得它是那样的壮丽迷人,而看得久了,尤其是在船上看得久了,你就会觉得大海上的景物处处相同,不觉油然而生乏味之感。几个人在大海上航行了近一天,真是把海景看得厌了。
正在看景看的疲惫之际,纪素娟偶然低头看了看船下的水,只见在水中,许多条大大小小的鱼儿在游来游去,并且大鱼很多,似乎一个小浪花里就裹着一条鱼。一看到鱼,她不由得想起了县府,当时的县府紧靠海河,她在家里几乎天天吃淡水鱼,然而,咸水鱼她却是一次也没有吃过,只是听别人说那很是好吃。今日有幸在海中航行,又有幸遇上了鱼群,她不由得想尝一尝这咸水鱼究竟与淡水鱼有什么不同,它到底好吃在哪里。
她于是向靠着对面船舷站着的杨雯莉叫道:“娘,娘,你快过来。”杨雯莉闻声走过来,问:“娟儿,什么事?”纪素娟在自己的母亲面前,表现的完全是一个孩子,她用自己纤细的手指指着那鱼群说:“娘,你看那么大的鱼,女儿生平还没有吃过咸水鱼呢,咱们想法弄上几条来好不好?”这句话被一旁的纪文和秦月眉听到了,他们凑上来也说好。并说今天晚上的晚饭就吃鱼了。
杨雯莉于是笑道:“想吃鱼啊,这自然很简单,但是我要考校一下你们三个人的本领,看看你们谁能在更短的时间内抓到二十条鱼,你们看怎么样?”海上的航行也许真的让这些童稚稍脱的青年人腻透了,所以,杨雯莉一说这句话,三人都拍手称好。杨雯莉便道:“这样的话,你们现在就去考虑怎样捕鱼,待会儿我一说‘开始’,你们就去捕,谁先捕到二十条鱼,谁就胜了。”纪素娟笑着追问道:“胜了的奖品是什么?”杨雯莉想了想说:“谁胜了的话今天晚上的鱼就由另外两个人做给他吃,做的不好要重做,不合口味要重做,你看如何?”纪素娟扁着嘴说:“如此,我还得非胜不可了。”杨雯莉笑了笑道:“好了,快去考虑吧。”
三个人分了头去考虑办法。纪文来到船头,低头看着水中跳来跳去的鱼儿,心想:如果有网的话一网下去一定就是一大网,可是,手中别说网了,就是丝绳也没有啊!自然,要捕鱼的话是有鱼网的好,再加上纪文自小就是打鱼的出身,用网捕鱼是他干惯了的,所以,一提到这个,他便首先想到渔网。
没有网?他不舍弃,仔细地搜索着脑海中,看看有没有在船上的哪一个角落里看到过网,可是,他想不起来,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这船是一艘客船,哪里会设上渔网呢?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娘说过要考校我们三个人的本事,那么抓鱼的话,我应该用我的本事,捕鱼用网这个本事不行,我可以用武功啊。他于是又开始回忆摩天剑法中有哪些招可以用来捕鱼,想着想着,他便拔剑在手,在船头练了起来。
不远的地方,杨雯莉在那里看着纪文将剑舞得“呼呼“生风,心想:多亏了娟儿,让我有了这么一件事借着来冲淡文儿思念如雪的心绪。近半个月了,他始终沉浸在对如雪的死这件事的巨大悲痛中,虽然他对外表现得似乎没有什么,但我这做娘的总能看出他的心思的,要不是有这么一件事冲冲,他也许真会生病的。唉,二哥,咱们这一家人的命怎么都这么苦啊!
过了好一会儿,纪素娟从船舱里拿着一窝绳子跑出来,冲杨雯莉高兴地喊道:“娘,我准备好了。”这句话一出,另一边船舷上的秦月眉也耐不住了,也喊道:“纪伯母,我也准备好了。”纪文听得这边叫唤,自己当然也不甘示弱,也喊了一声:“娘,我也准备好了。”杨雯莉这时已从沉重的思绪中走了出来,听得三个人都准备好了,便笑道:“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这句话刚一出,秦月眉“噌”的一声便拔剑在手,翻身跳下船去,在身子接近水面用剑朝水中猛一划,只见剑光一闪,有五条鱼已经串在了剑上,可她的轻功远不如纪文的好,在水面上是无从借力的,只听“扑嗵”一声,她掉进了水中,将周围的一大片鱼都惊散了。纪文在一旁看着,心道:“轻功也不怎么样吗!”他的心中这时依旧对秦月眉充满了反感,是以看到她落水,反觉一点心安。
纪文心安了,纪素娟可火了。她那时正展着手中用绳子编成的网兜在船舷旁等鱼入网呢,秦月眉一掉到水中,将那群鱼惊走了,纪素娟手中的网也落了空,她气得朝水中的秦月眉大喊:“秦妹,你把鱼都惊跑了,我要你赔。”秦月眉从水中探出头来,朝纪素娟不好意思的笑道:“不好意思,对不起了。”说完,她紧游几下,船上船工放下了绳子去,她抓着绳子上了船,而后将剑上穿着的五条鱼捋下来放在甲板上,看着,摇了摇头说:“唉呀呀,一剑下去只抓了五条,还得再下水啊。”
秦月眉正要再下水,纪文在一旁笑道:“秦妹,不用了,你下不下去都是一样,我赢了。”说着,他身子一翻,擎剑在手,翻向了船后的水面,头向下朝水面落去。就在伸剑能及到水面的一瞬间,纪文猛得挥出了一使,使用了一招“天昏地暗”,将水面激起一丈多高的浪,水花四溅。他又复一剑由下向着船的方向一划,使一招“推波助澜”,将那水激的全部向船上飞了过去,一时间,一尾又一尾的鱼如下了一场小雨一般地掉在船上,早已经越过了二十之数。纪文在就要落在水里的一刹那,身子猛地一翻,双脚踏了一下水,展开轻功,轻轻巧巧地跳回了船了。对杨雯莉道:“娘,我赢了。”杨雯莉还没说话,纪素娟不干了,她喊道:“不行,弟弟耍赖,他把船都快了弄翻了,不算,不算,我们重新比过,重新比过。”
杨雯莉笑了笑,正欲说话,只听船头掌舵的船工喊道:“贺夫人,前方出现了一艘特大号的船,正向我们驶来。”杨雯莉一听这话,情知来者不会善了,因为一般人是不会使用特大号的船,就算来人不是冲着自己这些人来的,也是有看看的价值的,于是她一招手,道:“捕鱼的事以后再说。走,我们去看看那大船。”三个人于是跟在杨雯莉后面,踏着溅上来的水,来到了船头。
远远的望去,果然看见有一个特大号的船在远处的海上行驶,那船周身都是红色的,在船的甲板上方,还层层地建着几层建筑,高高的桅杆挂着一面巨大的船帆。船头竖着一面旗帜,上书两个硕大的字:“香玉”。杨雯莉不看这二字便罢,一看心头一阵紧,心道:“香玉,难道是怜香惜玉的香玉宫。极有可能,否则不会有这么大,这么气派,看来他们又改行作起海上的买卖来了。哼,怜香,当年你那样对我,我今日一定得找你报那个仇。”纪文的眼力也很好,自然也看到了那两个字,但他却不明其意,便问道:“娘,‘香玉’二字是什么意思?”杨雯莉顿声道:“那可能是香玉宫。是怜香惜玉两个人的宫殿。”“怜香惜玉!”三个年青人一起喊了出来,他们是都知道怜香惜玉的,都知道这两个人是远近闻名的采花贼,但谁也没见过,(那两个女孩子要是见过了还得了?)因此心中都在暗暗嘀咕他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会不会与他们交上手?要是交上了手怎么办?
这时,杨雯莉道:“文儿,娟儿,当时,怜香惜玉二人为了夺取《摩天剑谱》,打伤了你们爹和我,夺走了《摩天剑谱》的原本。说起你们爹的死,他们两个人也逃脱不了干系,文儿,娟儿,今日咱们先拿他们来祭你们的爹。”二人齐道:“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除掉这两个恶贼的!”秦月眉在一旁道:“让我也来帮忙吧。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份力量的。”纪文看了看她,说了句:“也好。”杨雯莉又说:“咱们得千万小心,那两个家伙多半早已练成了摩天剑法,再加上他们本来内功就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纪文和纪素娟道:“孩儿晓得。”秦月眉轻声说:“我知道了。”
那大船驶近了,从近外看,更是大得吓人,真得如同一座宫殿在水上浮着。杨雯莉仔细地看了看那建筑的风格,对三人道:“没错的,是香玉宫。我没有猜错。那建筑的风格是不会变的。”纪文看了看,虽然他不懂建筑,但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香玉宫的样子一看就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杨雯莉这时对三人道:“准备了,我要叫阵了。”三人各自拔剑在手,做好了准备。
杨雯莉这时亮开喉咙,运上内力喊道:“那边可是香玉宫吗?”只见香玉宫船头上一个掌舵的答道:“是啊!”那掌舵的是个女的,不过穿着男人衣服,可这在昝玉宫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杨雯莉又道:“怜香惜玉二位大爷在吗?”那女子回问道:“你们是谁?找我爹和二叔做什么?”杨雯莉一听,心说:“这……这姑娘是怜香的女儿?不过,他的女儿会不会也早已被他们……?真难说。”
船又近了一些了,杨雯莉已看清了那女子的外貌,那女子生得也甚是漂亮,两道柳叶眉,一双细凤眼,樱桃般的小口缀在瓜子形的脸庞下部,真是娇艳无比,不过她穿着一件男人的衣服,倒真是不伦不类。
杨雯莉又道:“请侄女通报一声,就说故人到了。”那女子道:“故人?也请通名。”杨雯莉道:“你就说开日门五小姐来看怜大爷并惜二爷就好了。”那女子笑了笑,说:“这么长的名字。好了,你等着。”她转身进船舱去了。这时,纪素娟扯扯纪文的衣服低声说:“弟弟,我看这女子时似乎也有一种似曾相识,十分亲切的感觉,就像当时在江城县里刚见到你时的感觉似的。”纪文笑道:“不会吧,怜香的女儿会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当初我见到你时,可也有过那种亲切感呀,怎么今日没有?”两个人兀自谈论着,杨雯莉却感到一阵又一阵地头皮发麻,她心中暗道:“不好,这两个孩子的灵感怎么都那么强?坏了,文儿还小可,若是让娟儿知道她是怜香的女儿这可怎么办?”
她正想间,只听对面船上那个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爹和我叔叔出来了。”这一句话引得四个人都向对面船上看过去,只见两个半老不老的人从船舱中走出来,此二人干瘦干瘦的,还秃了顶,这时船已经快贴着船了,所以对面人的面部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见这两个人的脸上透出一种掩饰不住的□□来,足见当日采花大盗的“风帆”。此二人正是怜香惜玉。
怜香朝着这边的船上看了看,一眼便发现了杨雯莉。他认出了她,但他却又显是吃了一惊,很明显,他没有料到已经隔了近二十年了,杨雯莉仍旧当时的小姑娘一般,相貌似乎根本就没有变化。但他马上就使自己镇定下来,笑道:“原来是开日门杨五小姐,不,应该称呼你闭月门三少奶奶才对,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啊,你可别来无恙?”杨雯莉笑道:“多谢怜大爷关心,托你的福,我当日在山洞里没死,一直活到了现在。”怜香大笑道:“好,好,你能活到现在这很好,我当日听说你投崖死了,还为你悲痛过呢!好,没死就好!我来问你,我的孩子呢?”这一问让杨雯莉一怔,她万万没胡料到怜香会有如此一问,她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回答纪素娟是呢,只怕纪素娟那脆弱的心灵又受不了;回答早让自己给杀了呢,自己反而站在了没理的一边。诚是左右为难呀!
她不回答,怜香可不等她,她指着另外的三个人问:“贺夫人,这三个都是你的孩子吧?”杨雯莉思绪早乱,听得他如此问,便忙答道:“这两个是,这一位是我们的朋友。”怜香又问:“那么,这两个孩子中哪一个又是我的孩子呢?”杨雯莉又沉默了。纪素娟这时由于产生过那种亲切感,又加上这一段对答,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她的内心在绞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的闪现:“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是怜香的女儿,我不会是怜香的女儿,不会的,不会的,我爹是贺季玉,我爹是贺季玉!”想着想着,她便紧紧地抓住了纪文的手,纪文心中这时也明白了一些,还剑入鞘,伸手抚摸着纪素娟的手小声说:“姐姐,别耽心,身世无所谓的,重要的是个人。”纪素娟抬起头来看了看纪文,满脸的感激,她用了一种发颤的声音小声说:“弟弟,谢谢你。”
二人这样一段小声的对话,对面船上没有听见,可杨雯莉是一字一句都没有落,全部都听见了,她心道:“坏了,娟儿已经察觉了。压是压不住了,罢罢罢,索性说出来算了,还落得个痛快。”想到这里,她便将纪素娟拉过来,对怜香道:“怜香,看见了吧,这就是你的女儿,她叫纪素娟。”纪素娟这时一皱眉头,显是在埋怨自己的身世真的是如此,但她听了纪文的安慰,显得坚强了,并没有做出其它什么反应。
怜香这时高兴地叫道:“乖女儿,你爹我就在这儿,还不快过来。秀娥,”他一把拉过他的那个女儿,道,“快过来见过你姐姐。”秀娥忙叫了一声:“姐姐,快来吧。”纪素娟心里知道按理说,她真的是怜香的女儿,就应该到父亲那里去,但……怜香惜玉的为人……,这……,自己过去的话,清白能保吗?恐怕就连女儿他们也不会放过吧。她的心里这时又在想了:我爹既然是怜香,那么我娘是谁?会不会还是现在的这个娘?她一下子想了这么多,竟是不知该怎么办,只得歪头看着杨雯莉和纪文。
杨雯莉这时也能体会到女儿的心情,便对她说:“娟儿,你愿意过去就过去吧。只是我告诉你,我还是你的亲娘。”纪文这下蒙了,心说:“怎么回事?我是爹的儿子,而姐姐却不是,然而娘却都是一个人。难道……难道娘当年被怜香……?”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但他已能料定事情就是这样一件事情,他这时马上对怜香惜玉的憎恶和仇恨又深了一层。纪文的心里明了,纪素娟心中也早已明白了□□,她向杨雯莉跪下道:“娘,女儿什么都明白了。我过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这时,只见一行清泪已经划过杨雯莉的脸,她轻轻地说:“孩子,快去快回,娘等着你。”
纪素娟站起身来,转身向着香玉宫的船上,纵身一跳。可是就在她即将到达船的时候,惜玉忽然一掌朝她打过去,纪素娟心头一惊,心说自己的叔叔怎么朝自己打过来了。但她无从借力,整个人反向那掌上撞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怜香忽的伸左手一扯惜玉,惜玉的身子一晃,向后一仰,但那一掌还是打在了纪素娟的胸膛上,纪素娟只觉内脏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身子被打的反向飞了回去。这边的纪文一见如此,心中早已急了,慌忙纵身跳上去,将纪素娟接下来,而后落在船上。低头看纪素娟时,嘴角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他伸手一把她的脉,发觉她脉息大乱,且虚弱不堪,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好在性命却是无碍。他一时间恼怒异常,抬头看着对面船上的怜香惜玉,两只眼爆发出逼人的火光,好像要将那座大宫殿全部烧毁,全部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