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先定个框架,慢慢改
阿吉花一年时间学了几手小擒拿回到村中,虽然身形尚未长足,对付几个不会武功的大汉还算有余。便开始在城郊小小地呼风唤雨起来。他带着小伙伴们穿梭在扶苏城郊街头巷尾,每天随便地找些软脚欺负一下,偶尔也被人欺负几次,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早年间阿吉娘因记得他出生时的祥瑞,又转着将阿吉送出村的念头,见他在外闲逛,也没觉得什么不对。总想这孩子自然会有出头的一日,不必严厉管束。等阿吉到了十三四岁,身无一技之长,又不愿跟着他娘去田里吃苦,越发地顽皮难驯,他娘才不得不为他以后的生计发愁起来。
终于在某年某月某日黄昏过那么一两个时辰,阿吉在他娘的胁迫下,换下一身打满补丁的貌似乞丐自称气概的破洞装,由干姐姐的舅妈的表姐的儿子带路,绕过扶苏河西蔷薇街北面拦路的铜狮子,踏上了一条歪歪扭扭若干眼望不到尽头的小巷子。
月明星稀,灯笼照出的光比萤火虫稀。阿吉战悠悠地跟在他那绕了几弯子的亲戚身后,问道:“牟家表哥,我们这么晚到底要去哪?”
那牟家表哥言简意赅,答:“荷花堂。”
阿吉问:“你不是跟我妈说荷花堂是财主住的大宅院吗?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乌漆麻黑的,你究竟要介绍我去什么样的鬼地方干活?要吓死我啊。”
牟家表哥答:“闭嘴,这是规矩。还不是为你。”右手手指不知怎么地一弹,裘地一声,灯笼里的烛火顿时亮堂起来。把阿吉惊了一跳。
接着牟家表哥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阿吉一看,他眼里闪着精光啊,比灯笼里的火烧得还要旺,知道是内力深厚人的气势,哆嗦了一下,不敢再问。乖乖地跟着他,又过了一座青石板桥,走了两里沙泥路,终于见到了一堵高墙,墙里镶着两扇红漆大铁门。
牟家表哥走到铁门跟前,执起左边门环轻扣三下,又将它与右边门环撞击四下,恭手立在门边。不一会,红漆铁门吱昂一声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是个老头儿,五十来岁,胡子花白随扬起的下巴翘在半空中。见到这牟家的表哥,点点头,道:“来了?”
牟家表哥作揖道:“是。”
白胡子老头侧过头来上下打量阿吉,道:“这就是你那个远房亲戚的不成器的干弟弟?”
阿吉一听,怒了。他自小在寡妇村众人夸奖下大起来,这个老头竟然称自己不成器,心想这老头哪来的谣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正要破口大骂,牟家表哥已经垂手又答了个“是”,伴随着飕地一道凌厉的眼神飞向阿吉。阿吉顿时气弱,忙也低头道:“老头你好眼力,我就是他那个远房亲戚的不成器的干弟弟。”
老头颔首道:“个儿不高。长得倒是人模人样。”
牟家表哥躬身行了个礼,道:“阿吉这小子年岁小,但学过几手半拉子功夫。这事要劳烦朱老费心。”老头道:“看他这个样子,只能做些力气活。”牟家表哥道:“力气倒是有的。朱老看得起就是他的福气,就怕不能为堂里出多少力。”
那老头淡淡一笑,白胡子一扬,道:“那也不用做什么大事。行了。人送到这了,就留下吧。”
阿吉听着两人的对话,暗暗气恼,心想自己可是娘说了许多好话才肯过来这边,这老头却好似还看不上自己。他遭受着丝丝冷光的袭击,不敢做声与动弹,只能在肚里骂道:“你们一个猪模猪样,一个狗模狗样,当着我人模人样说我没什么能耐。小爷我智勇双全,不和猪狗一般见识。”
牟家表哥却连声应“多谢朱老”,满脸堆笑,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和对待阿吉的冷酷模样完全不同,又道:“朱老我这就回了。这小子就交在您手上了。横竖由着您老人家□□,您老别跟我客气。”伸手将阿吉往前一推。
阿吉心想你鸨母卖姑娘呢,还不要银子,忙道:“牟家表哥,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荒山野岭,留给这个糟老头子?”
牟家表哥一拍他的头,厉声喝斥:“别胡说,什么糟老头。朱老是荷花堂的后门司大管事的,你怎么可以对朱老这么不敬。”压低嗓子道:“要不是我五叔跟朱老的外甥有点交情,哪里能让你来荷花堂务工。你小子别不识相,给我放乖些。”说完向后退开一步,对门里的老头作了个揖,道“那我就告辞了”,当即转身扬长而去。阿吉几个眨眼已不见了身影,令他想开口说几句软话的机会都没有。
阿吉暗自叫苦,转回头一看,老头的白胡子正从门缝里往里缩,忙跨步上前,用手撑住半扇大门,嚷道:“老头,外头黑不隆咚的,快让我进去。”
阿吉挤过白胡子老头姓朱的管事身侧,进了宅子。立定,见一个身着青布长衫壮年汉子正等在前面。朱管事缓缓从阿吉身后走上前,见了那人一笑,道:“阿文,正巧,今儿就由你和老三守在外间,小泉这孩子太拗,我还是回去陪她吧。顺道就领了这个小子去住处。”那汉子对朱管事行了个礼,笑道:“好。爹知道小泉闹脾气,猜大伯一会就得回去,所以叫我过来这里候着。”朱管事点点头。
阿吉抬头见院子里透亮开阔,便叫道:“老头。”他怕黑,进来发现院里灯火通明,亮得跟大白昼似的,禁不住心头欢喜。朱管事没理他,那汉子出口喝道:“无礼!”阿吉见那汉子神色不悦,便闭口不言,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他跟着朱管事往宅子深处走去,穿过回廊转个弯,入了一处庭院。路廊两侧都悬着大红灯笼,阿吉四处张望,只见雕梁画栋,纹饰精美,檐砖上几处彩绘生动逼真。伸了伸舌头,暗道,乖乖,这财主家毕竟不一样,屋子气派不说,也真舍得费这烛火钱。
朱管事领着他又在院落里打了个弯,走到西南角的一间屋子前,推手开了门,道:“今晚你就睡这里。明天我再让人叫你,给你分配活儿干。”阿吉不以为然地一撇嘴,循着院子里照进屋的灯光只望见棉被松软,困意涌上,也懒得理他,应道:“我知道了。”摆摆手,打个哈欠就径直跳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他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生气挥手道:“老头!我正睡着,你就来吵我!”翻身一跃,横掌劈了过去。突然手腕处一紧,被格架在半途中。一娇嫩的女声笑道:“小哥哥有起床气,爷爷也没跟我说。”
阿吉吃疼地甩手,定睛一看,床前站了个不足十岁的垂髫小女娃儿,乐呵呵地望着自己。他环视一圈,没见到其他什么人,惊问道:“小女娃,刚才是你把我的手捏得好疼?”
那小女娃儿嘻嘻一笑,道:“小哥哥手掌飞过来,我就伸手挡住了,捏得疼不疼我却不知道。小哥哥,我叫小泉,不叫小女娃。爷爷说你是新来的小工,一会就得去柴房里干活,但我想你陪着我玩。”
阿吉头一偏,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真心要来这个荷花堂当什么小工,才不去干活。要不是昨晚天太黑,我也不留在这鬼地方。”但瞥见小泉脸蛋儿红嘟嘟,倒比隔壁阿婆家院子里的水蜜桃还要红上几分,仿佛轻轻伸手便能掐水出来一般。又忍不住回头盯住她看。
小泉拍手笑道:“那可真好。小哥哥不去干活,就可以陪着我玩了。”伸出手就拉过阿吉,道:“这才不是什么鬼地方,我们后门司可好玩呢,小泉带着你去。”
阿吉被小泉拉着出了房门,左拐右拐,来到一个小花园。迎面几块怪石假山,偏角处种了满地的野蔷薇,花香渺渺,蝴蝶儿翩翩飞舞。再往前走几步,出现一块空地,碎石铺路,中央巍然立着几具汉白玉石人,一个个栩栩如生,造型姿态各异。
阿吉瞪大了眼,他平素在扶苏城里闲逛的时候,路过富豪人家的宅院,偶尔也翻上墙去偷看里面的布局陈设,有几户人家像皇宫般富丽堂皇,但在院子里放置着这么多怪异的石人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好奇心大起,走上前仔细端详。
他走到最外侧一个作白鹤亮翅状的石人边上。那石人通体洁白,面目表情清晰自然,连发丝纹路也能辨认出来。含胸屈膝,左脚虚点,右臂向上斜举,左臂撇在左胯外前侧,掌心向下。阿吉见这姿势有趣,伸手去摸石人左手,触感冰凉,便微微用力一捏。那手掌竟然顺着他使力方向移动。阿吉大骇,一吃惊肩撞在石人右臂上,石人就势一个旋身,回转时阿吉已落在石人双臂之中。
阿吉“啊”了一声,正要叫救命,只听一旁小泉笑得人仰马翻,道:“小哥哥你别怕,这石人是会动的。”
阿吉定住身子,一看,原来石人的各处关节都有石轴连接,打磨得圆巧光滑,扭动灵便。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格开石人的手臂,回到小泉身边。他在小女孩面前出了丑,禁不住满脸通红,自嘲道:“这个石人真邪门,我还以为妖怪附身了。”
小泉得意道:“这是爷爷教人打造来给我玩的,它们每个都能左右旋转曲动,有时我就把它们摆成各式模样,陪着我过家家。”扯一扯阿吉的衣角,兴起道:“小哥哥,我们来玩游戏罢。这几个石人是刚才欺负你的坏蛋,我们一起把它们给制服了。锄强扶弱。”在她小女孩心里,“锄强扶弱”是行侠仗义的极高境界,倒没有留意“扶”后面那金光闪闪的“弱”字。
阿吉翻了下白眼,有□□分看不起这种无知小儿才喜欢的游戏,但又怕小泉以为他不敢靠近这些会动的石人,便摩拳擦掌,恶狠狠道:“嘿嘿,好,把它们打飞到天上去。”
小泉却道:“石人的底座都钉在了地上,离不了的。只会弯腰曲背,要不我们去把它们都打得趴下?”阿吉只好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心想这些臭石头,可不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两人于是捋起衣袖,气势要和几个石人性命相搏。小泉大喝了一声:“兀那石人,你欺负了我家小哥哥,看我不把你砸个稀八烂。”学着戏文里绿林好汉纵身一越,挥拳而上。一边又哇哇叫道:“哎呀小哥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阿吉又好气又好笑,道:“我叫刘阿吉。”见石人中间小泉娇小的身形孤军奋战,也吆喝一声加入了战局。
两人自然不会傻傻地真拿血肉之躯去和石头硬碰,用得都是巧劲。但石人也不是完全就由着他们摆弄,使力过去,便旋个弯回势撩拨一下。略有疏忽,就要被石人羁绊住身形,比之阿吉当初在扶苏城街道里欺负软脚时吃力得多,倒像是在与天王寺和尚拆招,不一会就练出了满头大汗。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石人仍没有倒下的趋向,阿吉和小泉却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那些石人虽然身子灵敏,毕竟也是几十斤重的事物,周旋起来甚是耗力。阿吉渐渐觉着不耐起来,正寻思如何找个托词撤离,听得一柔和声音道:“小泉又在欺负石人了。”
小泉大喜道:“爷爷!才不是呢,是石人在欺负小泉,爷爷快来帮小泉把石人打倒。”手里加急了力道,一推,石人就向阿吉倒去,阿吉忙侧身斜过。石人底轴滑动,臂膀一甩,带着另一个石人惯性打个圈,回倒向小泉。
眼看小泉闪避不及,一个灰影翻身而上,错掌斜劈向两个石人,软软不见什么掌风,石人就横倒在地。小泉叫道:“爷爷再打。”那灰衣人稳稳飘落,笑道:“小泉你就是淘气,爷爷不是说了,这几个石人拿来过家家就可以,要和他们练拳得等小泉再大些时候。”灰衣人侧脸站在小泉身旁,阿吉认得是昨晚的白胡子朱管事。
朱管事附下身子,紧张地搂住小泉,问道:“小泉可有伤到哪里?”小泉摇摇头。朱管事狐疑地扫了一眼阿吉,低头拉着小泉的手仔细检查,突然大惊失色道:“你小臂上怎么有一块淤青,疼不疼!”小泉道:“只是被石人撞了一下。不疼的。我和阿吉哥哥玩得正开心。”朱管事急道:“怎么会不疼!”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包甚么药膏,为小泉敷在伤处。小泉笑道:“爷爷,真不疼呢。”
朱管事敷完药将纸包叠好又塞入怀中,又在伤处吹了几口气,喃喃哄了小泉几句。站起身子,转向了阿吉,眉眼间神色一变,凶狠万分。厉声道:“你是昨晚牟三的远亲。不是让小泥巴带了你去柴房,却在这里!”双目一瞪:“刚才你避开石人,看在牟三的面子饶你一回。还不快去!”
阿吉本来在一旁看朱管事小心翼翼着为小泉处理伤处,他瞥见那不过是指甲大的一块乌青,正暗笑朱管事大惊小怪,咧着嘴乐在那里,不料想朱管事转身就对他没来由一顿呵斥。阿吉丈二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想:石人倒过来不避开难道等着被它打中。
他向来最怕凶神恶煞的人物,遇上了便自动行止乖觉,不敢轻易惹是生非。昨夜里牟家表哥对这姓朱的老头敬重有加,阿吉虽然心里不屑得很,却实对他存了几分忌惮。但此时抬头一看,朱管事面容狰狞之外尚且一脸嫌恶,挥手示意自己赶快离去,防备的神色如同看毒虫蛇蚁,憋不住心头怒起。心道,你昨晚还说我人模人样,现在却把我当畜生般呼来喝去,真当我稀罕在你这里做工么?
阿吉正犹豫是否就要对着这老头儿爆发出来,朱管事左脚微挪将身体护在了小泉面前,好似他身上有什么污秽气息,多待一刻便玷污了这园子的圣洁。他顿时气得浑身骨头痒痒,怒火再也不能抑制。顾不得细想这老头是否冒犯得起,迎了他的目光道:“臭老头,你当你自己是个甚么屁。小爷我不受你的气,本来就不打算在你这里干活。我走了!”他说罢,迈开步子就向院外走去,没料朱管事飞快一闪身挡在了他面前。
朱管事白胡子一扬,嘲讽模样,冷笑道:“脾气倒是挺大。你想得容易,我荷花堂岂是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地方。”他斜了一眼阿吉,突然又淡然笑开了,道:“你小子也算有傲气,我不为难你。你既然到了这里,乖乖给我去柴房干活,每天劈足二十斤柴了事。别再东走西串,不然让你知道荷花堂家法的厉害。”
阿吉道:“我偏不去。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小爷我想走就走的厉害。”侧移身子想从朱管事一边绕过,朱管事伸手一横又把他挡住。阿吉怒道:“你这老头别不讲理。当心我对你不客气!”朱管事轻哼,道:“你倒是有本事对我不客气!”
阿吉想到这老头刚才一招就打倒了石人,大约真有几手厉害的功夫,但又想自己好歹是扶苏城小小霸王一个,也不是好惹的,这臭老头瞧自己不起,断然不能在他面前示弱了。便学着朱管事将下巴翘得比鼻子还高,眼横细成一条线,蔑视道:“老头,你当我刘阿吉是吓大的!”也嘿嘿冷笑几声,为增气势将双手挪到腰间一插。
朱管事见了阿吉这副模样,不怒反笑。道:“小子你还真有几分胆识,抑或是太过不知天高地厚。”阿吉道:“老头你也有几分胆识,小爷就让你知道天有多——”
话音未了,身子不知怎地猛一轻,腾离地面飞在了半空,正觉得劲风从周遭滑过,皮肉生痛,突然全身失重,往地面坠去。下方小泉急道:“爷爷,别摔了阿吉哥哥。”阿吉便觉得一股大力自身下使来,又飞到了约莫七八层楼高。
阿吉被劲力上下抛甩,忽高忽低不能喘息,气憋得满脸通红。下降时他眯眼望身侧一看,空荡荡只有气流不住擦脸而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朱管事又抬手一托将他飞送到半空,他双腿扑腾,挣扎喊道:“好……了……”用尽了腹中最后一口气。终于再落下时候,绵柔的力道托起他的身子,向外缓缓递出。
阿吉屁股着地落在地上,头晕目眩。听到朱管事笑道:“就由你告诉我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小泉奔到阿吉身边,拍着他的背道:“阿吉哥哥别怕,小时候爷爷也把我这么抛着玩。”阿吉大口吸气,双目翻白,心道:你肯定没玩得气都喘不过来。他现时已知道自己的功夫和朱管事比起来,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绝对是无法和他作对了,只能屈头道:“我、去——我去柴房。”无奈手脚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朱管事道:“今日起,你乖乖在柴房待着干活,不许再找小泉。”阿吉一愣。朱管事哼了一声。阿吉便忙不迭点头。小泉却大声道:“我不!我要阿吉哥哥陪我玩。”
朱管事走到小泉边上,拉起小泉,柔声道:“小泉听话。”小泉皱起鼻子,看阿吉瘫坐在地上,甩开朱管事的手道:“爷爷凶阿吉哥哥,又不让他陪我玩。小泉不喜欢爷爷了。”朱管事道:“小泉乖,爷爷是为小泉好。这个小子一点也没用,见了石人就躲闪,存心要小泉受伤。小泉不和他玩,爷爷和你玩。”小泉道:“我不管,我要和阿吉哥哥玩,不和爷爷玩。”
朱管事脸顿时拉得比马长,但仍低声下气唤道:“小泉……”小泉侧过头不理他。
阿吉偷眼看去,朱管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变化不定。不由得心想:这老头见了我跟见了耗子似的,见了小泉却变成了耗子。昨天牟家表哥也是这副嘴脸,都不知道害臊。但转念记起自己在街上游晃时似也欺软怕硬的,便又赞同地一点头,心想世人大抵如是,只是这老头子怕一个小女娃仍是丢脸。
朱管事思索着斜目向阿吉看来,阿吉忙避开眼神,装作委委屈屈莫可奈何地等候发落。只觉得朱管事目光如炬,炽剌剌落在自己的脸上。朱管事盯得一会,阿吉已是面容僵硬,终于听他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依你。”
朱管事沉声道:“就准了阿吉干完活与小泉一起玩耍。你们两人不得胡闹,不得犯险。阿吉,你记着,若是小泉伤了一根汗毛,就罚你三日不许吃饭,每天给厨房挑十担水。”阿吉心里嘀咕这真欠公平,但不敢顶嘴,低头应“是”。小泉只听到爷爷允了阿吉陪自己玩,回身高兴地抱住朱管事,雀跃道:“爷爷真好。”朱管事低头对小泉一笑,神色间大为受挫,喃喃自语:“哼,这小子哪一点看起来比我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