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2007年03月06日,改一句,添数字。 师维不惊不动。
看着,慢慢走近的阮空慢慢倒下。
看她贴在泥间软软地嘲:“这乔段,姑娘也使得?”
师维一笑,俯身执起伊左腕。
贴骨一镯,细细的,交杂的纹,似描在肤上。
她问:“我二哥呢?”
阮空望向她:“孟夫人的信,你,走向何方,都是,死。”
她疑惑:“信?什么信?”
阮女冷哼一声,再无气力。
师维望进她的眸。
那里,落着深色的自己。
起身挽了挽簪,对她说:
“咸阳。”
咸阳城奇怪的一日。
空半城,溢半城。
孙宅侧厅,师维静待主人。
脚步匆匆而来,却于室外被另一嘈乱打断。
一中年人低斥:“败家玩意儿回来了……送进去关上……”
家仆应声。
接有少年人醉醺醺唱:“不是……爹,爹,真是……”被带远。
师维正愣,却听耳边一呀,那中年嗓音轻咐:“五妹,这边。”
主人孙龙。
“白驹之过卻,忽然而已,”顶楼偏室,孙君细细打量一番道:“若非那簪,为兄是万不敢认的。”
孙公,长兄旧友,忘年之交,兄弟相称;十二年前一别,再无聚首。
公精机巧之技,发上之簪正是其作。
师维笑:“这些年,孙大哥声名远扬,怎这容貌却不见老。”
孙君抚掌而笑:“哈,师长杨又教出个甜嘴妹子。”(注1)
转而低声:“日前,老二还送信,言之众人安好。”
师维惊喜,急问:“在哪?”
“尾曰,阅毕即毁。”
她泄气垂了肩。
孙公道:“他说,若你来访,且执意而为,亦可将其交付。”
师维手心一热,点头。
未料如此顺利。
就双珠工艺推出孙公,来此不过一试。
真的,结束正在此处。
可结束是结束吗?
不过,此之末,彼之始。
势如盲井。
而二哥的心意与信任,又使她雀跃着,如他正在身旁。
她兴奋地拨簪放出珠子。
它们落在茶盘,叮叮叮叮。
孙龙一望,惊起。
他问:“你曾遇何人?”
铜珠,斑斓如锦。
师维平静作答:“岭下谷间无名子。”
她致歉:“小妹无能。”
珠子被喂毒,那时,知晓,却无能为力。
孙公接下的话,却带来僵局。
“欲之与开关极致契合,须人重清纹路。”
毒不解不行。
城郊园林,雨后春日净如洗。
师维立在树下,看着那滴水。
划过梗,划过叶,落下。
孙公说,三日,给他三日。
她于是停留。
也知道,咸阳之奇,缘于另一位的停留。
佳人贺陌。
孙卿子孙志,昨日醉酒人,一旁自语:“小姑姑?母亲说,她还小我几日……”
师维别身问:“贺陌如何?”
“嗯。”孙志眯眯笑,晃首思忆,“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师维望那款款而来人,噙了笑。
精致。
薰香入鼻,孙志耳垂醉红,低头扯她衣袖,嚷:“是她?是是,是。”。
那女子丈外停步,身后丫头开了口:“公子,我家姑娘可否同小姐独处片刻?”
小志头颈更低,连连摇头。
师维一笑,离开。
身后美人远远道:“姑娘防我?”
声如丝帛。
“旧恩所受,要姑娘些许言辞。我得两清,也算姑娘功劳。”她道,“便答与否,何妨。”
师维暂歇。
“姑娘此行,真正目的何在?”
“那偶遇,林小姐可说过什么?”
“关公子与师家可合作默契?”
……
“某人嘱托一言,”她当真不气不恼,踌躇慢语,“身不由己,莫怨他。”
小洼细水,映着光,如碎镜片片。
师维一个个踩过,不回头。
二日后,孙公疲惫而出,返还双珠。
他说:“让小志伴你去罢。”
师维婉拒:“大哥不愿你涉入此事。”
孙公长叹。
迟矣。
夜深时分。
窗外夜猫子呜呜对话。
师维醒着,随手开了门。
有人走进,叫:“小五。”
严治高兴,却又气冲:“这是怎么了?正过年,得令不许回家。打那儿,再寻不着头儿半句言语;老二又神出鬼没,事儿完了也找不着人知会;小三倒是跑得远。留几拨兄弟稀里糊涂闷气——大事临头,要咱们站着看戏?”
师维递茶,道:“也瞒着我呢。”
“看来老大准备用于一时。”严治思考,又道,“那是护你。看着你留的话,大伙也是安了心。怎么人黑瘦黑瘦的?”
师维只答:“路,不太好走。”
他回到正事:“下步如何走;找到之后不曾声张,可也不能一直守着啊?”
“谁?”
“孟少夫人。”
她不去,却去了。
她站在那里,世间所有的情绪在心头纠缠,纠缠。
那个女子走来,像一场雾。
有一刻,她恨自己的推测,她希望她真的永远死去。
却又想她永远的活。
她不说话,什么也不说。
她却知道,她在问,为什么,燕和。
她回答:“抱歉。”
抱歉。
有位女子名燕和。
情同一体。
我是燕和,燕和是我。
四哥说,你为她做任何事?
我们说,是。
那一天,少年说,我也喜欢燕和。
小姑娘说,小四不能喜欢我。
那一年,我们离开了。
很多年后再相见,她离开了我。
独留鲁子盒。
盛着满满的他。
设计。
一直,我知道她还活着。
只是,如今这里的,再不是她。
不是燕和。
我说,请告燕和,会照她的话做。
她讲了一个故事。
再没回来过。
注1:师大,名承,字长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