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只是普普通通的琴,但到了萧廷手中,却变得不同一般,琴声清远悠长、宛转妙曼,行云流水般从他的指下跃出,袅袅不绝。
忽的,琴音骤变,由宛约转入激昂,自舒而急,显然是换了首曲乐,曲调之间的衔接却极为巧妙,宛成一体。
萧廷眉头微皱,沉声道,“要进来就走正门,乡下房子可经不起诸位折腾。”
门外的人听了,当真推了门进来,一男一女堵在门口,封住了退路。
萧廷头也不抬,依旧轻拢慢捻,将音调缓缓送出。
半晌,只听“嘣”的一声,音调尖锐刺耳,与原先气氛极不和谐。抚平颤动的琴弦,萧廷缓缓呼出一口气,顺手拿了手帕站起,笑道,“冰美人去而复返,是忘了什么东西么?”这看似漫不禁心的一站,却已护住了身后的母子。
饕餮的目光掠过萧廷,看向他身后的母子。
那女子也正看着她,虽不年轻,却仍是花容月貌,宛如带露的芙蓉,清丽无比,身旁的小童似乎在习字,听得响动,抬头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银发碧眼,俊秀至极,双眼与萧廷极为神似,可和萧廷相比,又多了几分纯澈,少了几分深邃。
饕餮只觉胸口一阵酸涩,望了望嘲风,他似乎极为震惊。眉头一皱,没时间去考虑他的失常,扬声道,“承天阁阁主钦佩萧公子武艺,让我和嘲风来请萧公子前往阁中切磋一番。”心中波澜起伏,但声音平平板板,没有任何表情。
“他便是嘲风么?比那晚的小子是强多了。”萧廷抿嘴,点头。“看来你们阁主确实挺有诚意。可若我说,我不想去呢。”
“阁主之命,饕餮不敢违抗,萧公子执意如此,那饕餮只有失礼了。”低唤嘲风一声,一剑挥出。
萧廷信手一拂。躲过杀招,满脸揶揄,“一个女孩子整天喊打喊杀,担心嫁不出去。”反手回击,将她震了开去,与嘲风对上招,“你真得跟我妻子学学,她可是温柔贤惠,高雅大方,堪称女子中的典范。”
对付承天阁两大护法,萧廷却显得游有余刃,说个不停,也不管身后唐若萱的视线已快将他烧出一个窟窿。
饕餮听他这么说,心中一片冰凉,下手更为凌厉。武功较高的嘲风反而出招谨慎,似乎在回护什么。
萧廷原本不想伤人,但缠斗久了,心生厌烦,手掌轻旋,一人大小的气壁横亘胸前,力道加重,推了出去。
嘲风饕餮被震退几尺,吐出一口血来。对望一眼,腾身撤走。
“你没受伤吧。”唐若萱走上前来,扶住他的手。
萧廷吟吟笑道,“以我的武功,再来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唐若萱沉默片刻,幽然道,“廷哥,我们还是离开这儿吧。”
萧廷满脸不以为然,“不就一个承天阁么,我们连血月神教都不怕,这又算什么。你别担心,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唐若萱望着萧廷言笑,目光极为复杂,没有再说什么,而眉目之间流露出的,却是一种叫忧虑的愁思。
*** *** ***
承天阁主用叉子叉了块鸡肉逗弄一只用极细的链条锁住的九尾狐,而九尾狐只是闭着眼,端坐在地,对眼前的诱惑毫不理会,偶尔睁开眼看这个横行江湖的男子一眼,目中却是写满讥诮。
承天阁主极轻的叹了口气,将那块鸡肉放回碟中,接过侍女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摇头道,“我是应该说,他没让我失望,还是你们办事不力?”
嘲风饕餮双双跪倒,“属下技不如人,未能完成任务,请阁主处罚。”
承天阁主将巾帕往桌上一扔,走到躺椅前躺下,“既然请不动大人,那请孩子应该是可以的吧。”补充一句,“路上客气一些,别吓坏孩子了。”
“属下定然不负阁主所望。”
承天阁主的目光穿过落地长窗,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露出一丝微笑:今天的天气不错呢。
*** *** ***
触目皆是袅袅升起的水雾,白茫茫的看不清任何东西。在那片白雾之中漫无目的的行走,然后,他看见了火光,四周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火光。
是的,他知道那是火光。有一段时间,他是可以看得见的。可为什么会回到那片黑暗之中,他来不及去想,因为,他看见了卧榻之上半倚着的男子。
长袍漆黑,面具冰冷,举止优雅妖异——那是一种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与对万物的藐视。
“凡是敢阻挠我们血月神教的,一律——杀无赦。
“杀无赦!”
男子的语调阴冷嚣张,暗哑低沉的声音直贯他的双耳。
萧廷猛然惊醒,坐起身来。眼前是一片无法摆脱的黑暗,夜晚的冷风贯进他的领口,让他感觉从指间凉到心底。缩了缩身子,没来由的一阵恐惧。
是谁,那是谁!
冰冷的话语,嚣张的神态,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可为何,自己会想不起来;为何,会感到如此痛楚空洞,像是身体的某一部分被生生的剜走了。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
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想不起来,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萧廷只觉头痛欲裂,双手扶住头,发出低低的□□。
唐若萱被他的挣扎惊醒,坐起身来,“廷哥,又做噩梦了么。”
“若萱,我,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萧廷脱口喃喃,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唐若萱只觉莫名的冰冷:十年的药效,要提前了么?
有些僵硬的,拨下他扶住头的双手,拥紧了他,低低耳语,“廷哥,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萧廷将头埋在她的颈项之中,汲取她身上的热量,哑声道,“当然是你和夜儿。”
唐若萱微微扯出一个笑意,黑暗之中,看不清她的目光,“我和夜儿都好好的在你身边,那忘记一些琐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萧廷按住胸口:自一年前起,那种与日俱增的痛楚和恐惧就不时地啃噬着他的心脏。最近,愈发频繁。
夜晚是寂静的,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咻咻响动。萧廷眉头一皱,惊呼不好,掀被下床,往萧清夜房中掠去。
“夜儿——”
萧清夜的房中已空无一人,摸索着温热的被褥,眉间皱痕宛如刀刻,心下微动,奔出房门,对随后赶来的唐若萱交代,“你在家等我回来。”足下一点,如御风行。
饕餮顿足,回过身来,看着月光下只着单衣急掠而来的白发男子,赞道,“萧公子的武艺当真是高明,竟然这么快就发现有人入侵。”
萧廷心中焦急,对她的话语也不理会,沉眉低喝,“孩子呢!”
“自然是在去往承天阁的路上。”
“好,好一个承天阁主!”萧廷怒极反笑,笑容之中透着冷厉,目光仿佛千年寒冰。“你若胆敢伤夜儿一根寒毛,我定然叫你生死不能!”
萧廷出口威胁,却面容平静,这个“你”字,可指承天阁主,亦可指饕餮。
饕餮只觉四周温度在瞬间冷却下来,吸入肺腑的空气将她的胸臆冻结,那股冷意让她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勉强控制内心的悸动,饕餮冷笑,“若想知道儿子是否少了寒毛,就得劳累萧公子来承天阁一趟了。”握紧手中的剑,转身离去。
*** *** ***
饕餮坐在藤萝花架下,一穗穗的紫色藤萝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点点银光。手中握剑,漫不禁心的划着,剑光飞练,深深浅浅的紫色花瓣零落成雨,纷纷扬扬地在她身前身后散落。
饕餮接住一片飘落到面前的花瓣,目光凝视着清牧斋的方向,神思恍惚。
“饕餮!”嘲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极轻地唤了他一声,似乎怕惊了什么,“你,在想他。”
饕餮笑笑,手中的剑轻抛,准确无误地插回剑鞘。“我可什么都没说。”
“若什么事都要你开口才能明了,那我也就不是嘲风了。”嘲风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的目光中有怜惜,有无奈,还有淡淡地悲哀,“忘了他吧,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饕餮全身放松,靠着花架下的木栏。“他是谁?”微微扭过头看他,“那天,你失神了。你认识他对不对。”
嘲风的身体有些僵硬,“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可我想知道。”饕餮的声音有些无力,却极为坚定。“告诉我好么?”
嘲风也学着饕餮斜倚在木栏之上,用很淡的语气,开启封尘了将近十年的记忆。
“他叫萧廷,也是血月神教的教主——阿卑罗王!”
“阿卑罗王。”饕餮喃喃地重复,因过度的震惊反而显得平静。
“是的。”嘲风点了点头。血月神教灭了仙水宫之后,他们这一群准备用来训练成杀手的孩子都被送回家。可那时,他已经没有家了。父母得知唯一的儿子被捉走,思念成疾,不久便双双过世——
后来,他入了承天阁,武功一天比一天好,权力一日比一日大,内心也愈发空虚。江湖中的刀光血影让他怀念起童年的时光,也想起了那个独特的,有着温暖笑容的哥哥。
默默地记着,暗自查询。
趁出行任务之便,或是阁中待命之时,他都会下意识的留意那个人的一切。
他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叫萧廷,亦是阿卑罗王。
阿卑罗王。这个消失了数年的名字,在被提及之时,仍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嘲风双手抱胸,看着遍地的落英,目光清远,“可在我心底,他永远只是一个拼了命的保护我,陪我嬉戏,任我耍闹的哥哥。”
“是么。”饕餮心绪翻腾,干脆闭眼不想,却又不由自主地,在脑中勾勒他的身影。
月下初遇,兵刃相向,他钳制着她的剑,笑意温柔:“你叫饕餮么?这名字,可配不上你呢。”
再次相间,他房中抚琴,琴声忽如月照平川,忽如泉泻高崖,袅袅不绝,对付承天阁两大高手,仿佛于庭院信步流连,满脸揶揄:“一个女孩子,整天喊打喊杀的,小心嫁不出去。”
第三次,同样的月色下,不复原先的闲适淡雅,目光冷厉似鬼:“你若胆敢伤夜儿一根寒毛,我定然叫你生死不能!”
……
一点一滴,一丝一毫。原来,她竟记得这般清楚。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种语气——
可是,自己又有多了解他呢?
从最初依风踏月的风采,再到狠决冷厉的眼神和现在被告知有着杀无赦残暴的罗王。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忽的有些嫉妒起嘲风来。他和他,还有着记忆的重叠,而她,却只有不甘地面对时空所造成的空缺。
当他叱咤风云,睥睨天下之时,她还只是个在地狱般的练武场苦磨剑技的女娃;而当她名震江湖之日,他却已隐居在那偏远的小镇。
若是无缘,为何会在滚滚红尘之中相遇。
若是有缘,又为何有着如此巨大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思绪飘出很远,待她回过神来,只听得这样半句,“他甘愿同她一齐赴死,为她舍弃权势。他们的感情,是不容第三人插足的。饕餮,你还是及早放手吧,否则——”
饕餮闭着眼,没有回答,“嘲风,你不知道,自见他的第一眼,我便已陷入了游不出的深潭。
他是我命中的魔。是那个躲不过,避不了的劫难——”
*** *** ***
清牧斋临水而建,清幽明净。对折的落地长窗打开,可以看见周围种植着的杨柳以及幽深曲折的小径。更远一些,隐约可见疏烟淡水中的水榭,精细别致。
清牧斋亦是自成一区的庭院,往日都是闲置着,现在却用来作为招待客人的地方。
一位清雅秀丽的女子在厅中徘徊,满脸焦虑,见侍女又端了点心上来,不禁扯住问道,“你们阁主怎么还不出来。”
侍女将点心放在茶几之上,低眉垂眼,“奴婢已差人去请阁主了,两位车马劳顿,可略作休息,用些点心。”
萧廷把玩着一只通透雪白的瓷杯,听了两人的对话,抬起头来,微微笑道,“既然到了承天阁,也便不差那一时半刻,更何况这些仆人伺候周到,就是让我们等上几天,也没关系。”微弯的嘴角带着说不清的冷意,正在倒茶的侍女手下一颤,茶水溢出不少,急忙用巾帕将桌面抹干,望着这个俊美无比、言笑宴宴的男子,心中惶恐至极。
萧廷对侍女的惊措全不理会,端了装有精致糕点的碟子遥遥一举,“吃些点心吧,味道还真不错。”
门外传来一阵轻笑,“当真不愧为天鹰老人门下。”
剑气化为白虹急掠而来,当头斩下。面对猛然的攻击,萧廷反应迅速,听声辩位,身体贴着剑芒急退。从落地长窗跃出,如鸥飞燕翔,立于杨柳树顶端。
纤嫩的柳枝承载着他的重量,沉浮不定,清风拂过,白发披散、衣袂飞扬,恍若神仙中人。
“好身手、好机变!”来人再叹一声,目中微露钦佩之色,弃去手中长剑,合身扑上。
萧廷神思一凝,出招接应。两人出手皆极为迅速,以快打快。
刹时,只见一青一白两条轻影在碧湖之上跃动。
承天阁中下属仆人之流听得打斗的声音,围了过来。但承天阁治下极严,不得命令,众人皆不敢妄动。
不消片刻,两人瞬间分开,萧廷旋身返回,落在唐若萱身旁。唐若萱急忙扶住他,神色关切。
一般下属只觉两人乍合即分,只有武功修为较深的几人知道,在那片刻的时间,这两人已过了百招,其间惊险无比,任何一个闪失都可能命丧敌手。
最后赶来的嘲风饕餮望着与承天阁主旗鼓相当的来人,神色复杂,说不出是惊是喜。
饕餮只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欣喜与淡淡地悲凉:真好,连阁主都奈何不了他呢。
承天阁主卓然而立,挥手遣退手下,微笑着看着萧廷,似乎在等他发话。
众人诺了一声,退了下去。狻猊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了眼承天阁主与萧廷,目中精光一闪,却瞬间湮灭,扭头离去。
萧廷似乎颇为怔惊,迟疑道,“你的武功——?”
承天阁主嘴角噙笑,揽襟行礼:“天鹰老人门下舒独意见过师兄。”
方才两人过招,萧廷已从他的武功路数之间猜出大概,但听他亲口承认,多少仍有些诧异,“想不到师父又收了个徒弟,难不成是对我不满。”后面半句,却属玩笑。
舒独意摇头,“师父极为在意你,我初出江湖,便是遵从师父之命寻你。只可惜——”掏出一块玉佩交给萧廷。那玉晶莹剔透,刻成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喙爪羽瞳,惟妙惟肖。给人一种舒展双翅,欲冲天而去之感。
萧廷接过,略微摸索,更为怔惊,“师父的白鹰!”
这白鹰为天鹰老人的至爱,随身携带几十年。在江湖之中,其功用便尤如各派掌门信物一般。天鹰老人将此件交付萧廷,喻意不言而晓。
舒独意解释道,“师父临终之前,让我将这玉佩交到你手中。待我赶到中原,却得知你坠崖的消息,久寻不见踪影,只得暂时保管。现在你没事,当然得物归原主。”
听着师弟的叙述,萧廷手一颤,手中玉佩几乎跌落,“师父他——仙逝了么?”
“是的。”
这样肯定的答案,让他一阵恍惚。
童年习武的时光称不上愉快,师父性情怪异,或喜或悲全无征兆,让他吃尽苦头。但他却知,师父心底怜他如子。得知这样一个亦师亦父的人去世,不由感到难以抑制的悲痛。
舒独意劝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师父活了百年,历尽世事。这世间姿态,只怕也看够了。”
萧廷苦笑,“纵然心底明白。可这种事情,又岂是说放便能放下的。”
舒独意叹息一声,“是啊,明知即将逝去,仍不惜一切的挽留。殊不知我们的全力以赴甚至是不折手段,在上天眼中,却是不值一提。”
舒独意与萧廷是师兄弟,自是知道他的身份,两人对话之间,唐若萱只觉胆战心惊,惟恐他不小心说了什么。此时听得掌控生杀予夺的承天阁主说出这般颓废的话,不由大感惊奇,多看了他两眼。
舒独意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摇头。转过身去,打量着眼前这个清雅秀丽、明眸皓齿的女子:“你是——”顿了顿,竟说不下去。他知道她叫唐若萱,是师兄的妻子,但他自小亲情凉薄。师父曾说他性情清冷自我,毫不理会世俗规则。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此时——
舒独意眉头紧锁,到底得称呼她什么才合适?
若称为唐姑娘。
她已嫁为人妇,怎可再用姑娘相称。
若唤作萧夫人。
萧廷是自己的师兄,这样称呼,过于生疏。
舒独意自认谈笑之间斩杀百人易如反掌,面对这个问题却一阵头大。
唐若萱笑笑,“舒公子叫我若萱便可以了。”
舒独意看了萧廷一眼,淡笑道,“如此也好。”
恰当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脆脆地叫唤:“爹,娘!”
萧廷、唐若萱心下一颤,双双回过头去。唐若萱将奔进屋来的银发小童搂入怀中,细细地打量。虽知他定无损伤,但自孩子出生,从未分别如此之久,不由有泪盈眶。哽声道,“这些日子过得还好么?”
萧清夜嗯了一声,“舒哥哥待我极好。”
舒独意笑道,“夜儿,你娘大老远的来找你,是不是得带她四处转转?”
萧清夜一听,碧眸生辉,拉了唐若萱的手便要出去。
唐若萱看了看萧廷,有些迟疑,见他笑着摆手示意自己跟随萧清夜,也便不再说什么,转眸看了舒独意一眼,牵着萧清夜的手出了清牧斋。
舒独意拜天鹰老人为师之时,萧廷早已出师,四处游历,因而两人未曾谋面。他体质特殊,习武极为迅速。三个月便能学完常人需一年才能掌握的招式,从师十年,便已练就盖世武功,创承天阁之后,更是难逢敌手。
闲来无事之时,亦曾无数次想象这个让师父称赞有加,天下惶恐的师兄武艺强到何种境界。
而萧廷归隐多年,此时见到同门师弟,倍感亲切。而且武艺高超,一时之间,两人都产生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感。不禁促膝长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