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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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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护凭借着经验判断着每件乐器的音量大小,不断地做着变动和调整,他希望整体配乐能“重”一点,铜管和低音提琴都雄厚一点,能承得住主旋律。又过了一个月,大家的排练基本上到位了,护对身旁Y&A的负责人说,可以进乐池了。

他必须在十月之前完成录制,十月开始,法国广播爱乐的排练就开始了,那将是护今年最需要花心思的事。苏裴已经能够很好地诠释《动物狂欢节》了,现在正在练习另一首演出曲目《大公》。护有些内疚,他因为排练的事情经常无法顾及苏裴,苏裴总是一个人在护办公室里练习,旁边坐着不断拨弄着吉他的怜人。

今天的排练秋庭纯也来了,秋庭纯和攸斯波夫不合的事全Y&A都知道,秋庭也就不需要装什么脸面;他来了之后,非常自觉地直接上了二楼的座位,在那里聆听第一次的整体排练。

苏裴也来了,秋庭看见了苏裴,在楼上向对方笑了笑。由于是正式排练,不能允许任何杂音,苏裴无法在排练中间儿进入一楼的座位。秋庭让助手下将男孩带了上来,指指自己身边的座位说,苏裴,你好。

苏裴觉得自己非常幸福,他安静地坐在座椅上,出神地用双耳捕捉旋律。刚开始的极低音慢慢带着远雷一般的共振出现了,大管和管风琴奏带起了一丝萌动。苏裴这还是第一次看护指挥,他无法呼吸,心紧极了,胸口像揣了一把火。

护只是慢慢地抬起手臂,苏裴却觉得护要飞了。那双白手套第一次变得不那么刺眼了,身着便服的护优雅地扬起自己的双手,两抹苍白在空中划出了一尾蝴蝶。那是日出,是逐渐铺撒开来的天光一片,是地平线彼端的晨曦。苏裴神往地注视着台下的护,那是攸斯波夫先生,他告诉自己,那个人们称之为妖精的攸斯波夫。

那人,是我的老师。

鼓点响起,铜管乐器逐渐渗透出了旋律。很多种打击乐器零星地响了起来,苏裴紧张地看着台下,他有些担心地想,那么多乐器那么多人,攸斯波夫先生如何顾得过来?——这是典型的外行人想法,苏裴急忙拍拍自己的头,他告诉自己,攸斯波夫先生是天才,他怎么可能出错。

逐渐地,旋律消失了,复杂的打击乐器也停了下来;管风琴和鼓还空洞地响着,逐渐逐渐没了声音。当护的手完美地收在一起时,苏裴的耳边轻轻地响起了掌声。那是秋庭纯在鼓掌,他一鼓掌,身边的人也都纷纷鼓起掌来。于是掌声逐渐壮大起来,大家都有些兴奋地说,不错不错,非常不错。乐池外的效果师们也举起了拇指,他们高高地将拇指举起来,死命地朝乐池里的人表示着内心的喜悦。

护走下指挥台,四处走了走,稍稍移动了下几位乐师的椅子。随后他靠近话筒,轻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号很好,非常好。”

护又四下里看了看:“钹的声音可以再大点么?”

人群里有了些微的嘘稀声。护点了点头,走下台来,朝休息间走去。休息间里,亚历山大正赶过来看彩排,当他听说第一部分已经过了时,他很失望地说,为什么不等等我?

休息室里的人都笑了,护走进自己单独的休息室,一边转头对亚历山大说,晚上叫恺撒留下,一边打开了自己的橱柜拿外套。

橱柜刚一打开,亚历山大就听到一声非常夸张的爆炸声。他愣了一秒,随后朝护冲去。护的橱柜起火了,火苗呼啦一下窜了出来,而护自己则呆呆地站在原地,随后惨叫一声向后倒来。

护拼命地想要跑去外面,亚历山大一把抓住护,将他死死抱在了自己怀里。护被吓坏了,还在挣扎,随后挣扎逐渐停了,亚历山大勒着对方的手这才稍稍放松了些。他还抱着护,护似乎吓哭了,将脸深深地埋在了亚历山大的怀里,借着大衣的阴影躲避着什么。很多人赶来了,秋庭纯和苏裴也跑了过来;苏裴脑子“嗡”一声响——他以为护出事了。

这么一来排练也无法继续了,亚历山大揽着护回了办公室。秋庭纯静静地看着亚历山大同自己擦肩而过,对方怀里的护至始至终没有露出脸来。

检查之后发现,护的橱柜被人动过手脚;橱柜的门把上粘了一颗简易的火石,橱柜里面灌放了煤气。奇怪的是,摄像镜头并没有捕捉到可疑的人,那天下午休息区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发现任何反常。煤气的量并不大,不足以炸死一个活生生的,手脚正常的人。亚历山大在那之后有返回现场监督调查,他笑着问秋庭:“有鬼,不是么?”

秋庭从一开始起就是冷漠的,此刻的他也没有更多的表情。他没有回答亚历山大的话,只是在最后时走上前,将橱柜里那件烧得几乎不成型的外套拿了出来。他转头对亚历山大说:“我们公司会赔偿。”

亚历山大不敢置信地笑了笑,双手一摊,转身离开了休息室。确实没有人想要护的命,这只是无聊的恶作剧;很多人都不满意护,亚历山大一路走过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擦身而过的每一个人,他毛骨悚然地发现,这些人的眼里,都带着一丝笑意。

亚历山大回到护的办公室时,护似乎已经没事了,正在指导恺撒练琴。不知为什么,恺撒一到护的面前就温顺得像绵羊,完全收起了他的本来面目。护正在教恺撒看指挥:“你抬头时朝左边看。”

恺撒朝左边看了看,看见了一脸怒气的亚历山大。大家都没提刚才的事,护很认真地在教恺撒,苏裴独自拿着谱子,看看,练练,再看看。

怜人下课的时间到了,虽然已经派了专人陪着怜人,护还是要亲自开车去接儿子。护一走,亚历山大便坐去了沙发上,轻声问苏裴,他没事吧?

“攸斯波夫怕火。”亚历山大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一直很沉默,只是偶尔打断恺撒的演奏,稍加指点,随即住口。

由于结束得晚,亚历山大主动开车送苏裴和恺撒回家。恺撒下车后,亚历山大对苏裴说,苏裴,新人会遇见很多不公平的事,但其实,知名的人,也一样。

“当攸斯波夫独自一人时,希望你能保护他,好么?”

苏裴点点头。

第二天早晨,亚历山大突然缺席了自己的讲座,改由他的死党攸斯波夫十五夜授课。恺撒和苏裴都很奇怪,那天下午大课完毕之后,他们俩去了护的办公室,护告诉他们,亚历山大的叔叔出车祸了。

苏裴心里一阵难受,他知道雨果先生非常亲近他叔叔。恺撒点点头,坐去钢琴边练习起来;苏裴也急忙拿出琴,摆好姿势开始调弦。怜人轻声问护:“那个人死了?”

护说:“不要这么说,有‘言灵’这种的东西,说了就成真了,不可以让它诞生。”

怜人捂住嘴,拿起自己的吉他,弹起来。苏裴和恺撒都有些不自在,毕竟两人是要合练,而怜人的琴自然不能合进来。怜人并未停下手中的琴——甚至张开嘴唱了起来。苏裴有些为难地向护看去,护却并不加以阻拦。

怜人开始唱了,是类似于唱诗班里演唱的那种曲子。怜人一唱,苏裴和恺撒就都不再言语了。门有些响动声,亚历山大开门进来了。亚历山大是回来拿随身携带的资料的,他今天晚上会连夜开车赶回巴黎。他并没有收拾文件,而是静静地站着,直到怜人的演唱完毕。怜人演唱的是《弥赛亚》中的第三十二部分:《他的灵魂没有留在地狱》,亚历山大对停下了歌喉的怜人说,谢谢你,我的天使。

护按照日本的礼仪封上一封丧葬的礼金,他拿出钱包,将里面所有的钱都装进了信封,想了想,又转身开了张支票。亚历山大默默地收拾着文件,护走过去,将信封递给亚历山大,随后说,你去吧,这里有我。

亚历山大用双手捏了捏护单薄的肩膀,他说:“小心……你知道我是指什么。”关门时,亚历山大对恺撒说,我回来时,你要敢退步……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很差,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

恺撒立刻埋头练起琴来,苏裴愣愣地站着,看着那扇轻轻合上,门外的脚步声随即消失……他和恺撒练习到很晚,而护一直在书桌边埋头写着什么。怜人捉住了一只蜻蜓,他用嘴触碰了蜻蜓的翅膀,随后扬手将它放回了窗外。

第二天早晨,刚打开办公室门的护,就看见了钢琴盖上那只干枯的蜻蜓。他带着怜人去了花园,将蜻蜓埋了起来。苏裴也跟着去了,看着父子两人慢慢地将蜻蜓埋进土里。随后护站起来,对苏裴说:“你们有一组很好听的管弦作品,里面写的是蝴蝶还是蜻蜓?”

苏裴点点头说:“《梁祝》——是蝴蝶。”

苏裴说罢,架起琴,梁祝的主题旋律随即响起。演奏完结之后,苏裴告诉怜人,蜻蜓上天了,天上一定还有很多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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