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血之泪写的有点多,大大们能看便看,懒得看的话就弃坑吧……小生在此弱弱地鞠躬了……爬走~~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正值八月,江淮以北已进入炎夏,但黄山群峰高耸入天,高处不胜寒,是以擘天阁中仍是凉爽非常。
睡腾腾,觉来薄单堆香暖。一旁青丝浮云香炉里燃着茉莉花熏香,软帐坠流苏,罗衫映佳人。起来慵懒,小叆打着哈欠揉揉睡眼才发现已然躺了一下午。
到隔壁的院子里去找伊音,却听一个侍女说小姐被阁主传去了,估计又是伊音最怕的武史考问吧。
在这个世界学武,不仅要学内功招式,还要背下古今各类武学的发展历程,各大学派、宗师和各种兵器的特点性质。那岂是一个烦字了得,小叆在心里为她默哀一分钟。
正失望抬脚要走,忽见一个俏丽的影子闪了进来,看见小叆突然脸上一红躲进了内屋,正是伊音。
小叆嘴角一勾,伊音虽是千金小姐举止淑雅,但性格中颇有豪爽之风,不知今天怎地如此扭扭捏捏。于是进了内屋,看她正埋首臂间趴在檀木桌上,便笑道:“哎呦我的大小姐,出了什么事儿啊?”
伊音缓缓抬起头来,她本就肌肤胜雪,双瞳剪水,过了这十来年,为小时候的芭比样貌又添了几分妩媚。此时她玉腮上凝了两抹嫣红,朱唇微张,欲言又止,更显可爱。小叆看她这样就又扑哧笑出来声:“磨磨蹭蹭可不是伊音你的风格哦……”一面挨着她坐下。
伊音这才嗫嚅道:“今儿下午去了爹的书房,爹问完了我武史之后一语不发却缓缓地看着我,我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大错呢,忽听爹低声问道:‘伊音你已有十七了吧?’我心里奇怪的紧,不知爹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答是。”小叆听了,心里已经有了个底。
“爹听了就笑着说……”她忽地粉面涨得通红,“爹说是时候给我找个婆家了……”声音到最后细如蚊虫。小叆一听她说完就戏谑的笑了出来,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
伊音本来就面薄,此时更是又羞又急,伸手就打向小叆,一面啐道:“你再笑我就跟你急了!”小叆急忙笑着求饶:“好姐姐别打了……然后你怎生回答的?”
伊音这才住手,翘着小嘴接着道:“我能怎么说?我当时就慌了,忙说:‘女儿不要嫁,女儿要一直陪着哥哥和爹爹。’爹就笑了:‘那可怎么成?不过爹肯定不会委屈了你。下个月项国师要在洛阳办个英雄大会,到时群雄聚集,你也随你哥哥去看看,若有中意的人就告诉我。爹定会为你做主。’”
“真的?”小叆有点吃惊,“阁主是真的太宠你了,居然让你抛头露面自己挑女婿!”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不可违抗的,倘若父母有了人选而自己却不中意,那可是没有选择余地的。看来卓阁主可算是相当开明的父亲了。
伊音还是脸红红的,但听了小叆的话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好像的确没委屈自己,这样想着便不由得偷偷乐了起来。
“现在倒是笑的这么欢!”小叆拿个帕子一面挠她的脸颊一面打趣道。
伊音挥手抢过她的帕子嚷道:“你别幸灾乐祸,爹可吩咐了让你陪我一起去!你可也是十七了呢,要嫁我也要和你一起嫁!”
“啊?!”怎么不早说!
小叆的笑容顿时冻在了脸上——自己也要跟去洛阳?还是去挑老公?
一方面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一时还是承受不了十七八岁就要嫁人的残酷事实;不过更重要的是自己要是嫁了出去那就更没有机会进天意楼的内阁了!自几年前那天刹失控之后,他就再没提过此事,而且不管小叆怎么旁敲侧击都不透漏半句他的秘密,要帮助刹只能从天意楼下手。
能不能不去啊?小叆的大脑急速运转着。装病?找个大夫一号脉就能号出来。偷溜?那就更靠近不了天意楼了。干脆把头发一刮干净出家去?她舍不得自己的乌黑长发啊!小叆痛哭,这一趟好像是非去不可了呢……
干脆拣日不如撞日,既然现在自己的御风通灵书已有小成,与其天天望楼兴叹不敢动手,不如就今晚夜探天意楼吧!
夜深月黑,内阁屋顶的麒麟和蛇头龟身像愈发显得阴森恐怖、死气沉沉,周围的空气也仿佛死了一般毫不流通。
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同,但今夜阁子南面的守卫心里却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异样。没有特殊的气息,没有任何有人要侵入的迹象,但他总感觉今晚有些特别。
内阁附近多有花草,因此也常有鸟虫出没。
他忽见南面的苍松后闪起一点两点的荧光,随着夜的加深,那荧光渐渐增多,闪闪烁烁煞是美丽——却是上百只萤火虫。那一簇星光本是越聚越多,忽而又渐渐散开,有一些竟向这边飞来,在他周围忽升忽降。
他皱了皱眉,虽只是几十只虫子,但他心里却突然响起警铃,正犹豫着要不要动手,那荧光忽然又渐渐消失,不知所往了。
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连一些虫子都会引起他的杀气。这样想着,他渐渐放松了警惕。
夜又恢复了平静。
内阁长年少有人进入,愈显灰黑可怕;墙壁上支撑火炬的蛇头眼嵌明珠,颗颗均为东海珍珠中的上品。
一排排昏暗积尘的书架旁,忽缓缓飘过一团荧光,青光幽幽,却足以照亮每本书脊上的书名。那荧光有时飘过火炬,蛇眼中投下缕缕神采,竟似目露凶光,吐信嘶嘶,在夜里显得妖异无比——正是那上百只萤火虫。
原来小叆经过仔细勘查,发现人无论如何是不能进阁而不惊动任何守卫的,于是就想到可以御使萤火虫从门缝中钻进去,将荧光照到的影像在面前的这块大水晶面镜上显现出来(擘天阁富甲一方,这块水晶镜虽毫无瑕疵乃是价值连城之物,却也不难得到)。
《冥岛经》、《金刚经》、《五行术注》、《天机算》……小叆一边看水晶上的影像一边咋舌,擘天阁藏书果然名不虚传,恐怕这内阁中的任何一本经注、秘笈都可让最博学之人穷其一生去钻研。
时间消逝,荧光飘过一排又一排书架,看那些书名好像都不是自己要找的,小叆有些浮躁起来——不会真的没有记载吧?正心焦着,突然眼前一个名字晃过:《神血之泪》
神血之泪?
血之泪?
想到刹醉酒时曾提到血之泪,小叆一喜,忙以御风术将自己的灵力度于虫精,让它们把这本书拿下,在地上翻了起来。
既然刹火红长衣上的花纹和自己穿越时跌入的井上的花纹一样,那么穿越的媒介——神木——一定与刹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听闻神木原来一直开花但五十年前却突然中止,那么那一年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叆细细翻看着,每愈看一页就愈为吃惊,一口气看完竟然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全身力气仿佛全被抽干,额上渗出细细汗珠!
远在上古时代,龙之一族便已出现且日益繁荣。远古时盘古举清踏浊之后,天地仍未完全分开,于是他们竟在无意识中吸取了日月精华获得半神之躯,拥有人类望之莫及的神力和对天地万象的融会贯通之力。
龙族第三代的族长之妻相貌不惊,却是千年难遇的法力高强之奇才,更难得的是她对夫君痴情一片,常尽其全力为族长分忧解难。但令人扼腕的是那族长虽治国有方,为人却是及其好色之徒,后宫佳丽何止三千;温泉水滑,奢淫放浪。其实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但他却偏偏对痴情的妻子漠不关心,日日留连花丛。
虽其妻乃是大度之人,但当时族长有个姬妾心毒手辣觊觎正妻职位,竟设计杀了族长最宠爱的一个宠姬然后嫁祸与其妻。族长见爱姬惨死,暴怒之下竟将其妻打入冷宫永生囚禁。
她一直以来生活的支柱便是对族长的爱情,于是入了冷宫心灰意冷,只求一死。但她又不想自己的感情随之消散,于是在绝望之下悲泣着将自己浓厚的爱意融入鲜血,再将全身血液逼出体外凝成一石,即为血之泪。
她原以为自己失了血液便会立即死去,没想到丢弃了爱意的躯壳竟剩下了满满的恨意——对姬妾的恨,对自己的恨,但最盛的是对自己最爱之人的恨。她失了控制的躯壳怨恨冲天,以自己几百年的神力发出诅咒,咒族长的灵魂被神禁锢,永世不得转生。
诅咒一发,天破地裂,山动水泻。龙族经此一劫萎靡不正,血之泪也不知所踪。
上千年后,血之泪再现江湖,传说其神力有聚魂转魄起死回生之效,故在人界掀起一场抢夺的腥风血雨,拥有神石之派往往被抢夺之人一夜灭门,惨状至今令人悲泣唏嘘。最后步渊阁强势占鳌,夺去神石并藏于擘天阁中,由阁中龙族残部的一员泠泠守护。
五十年前刹去偷夺血之泪,在与泠泠的交锋中竟互生爱意。后泠泠叛变,助刹偷得神石,却于逃退时在云回峰与步渊阁主阳晏子狭路相逢。
那一战可谓惊天动地。双方本是势均力敌,但泠泠因为是自己叛出而心神不定,气势上输了一截,受了阳晏子致命一击。而阳晏子在对刹使出绝技时泠泠竟冒死聚起全身神力挡下这招,之后便元神涣散。刹因此保下了性命,只是被阁主封印在云回峰中。
他在山上只能靠吸取神木精华度日,这也是神木五十年前突然停止开花的原因。
血之泪之后被送入步渊主阁保藏,而当年这些残酷往事也被尘封在了天意楼内阁深处,逐渐被人遗忘。
小叆的无神论现在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她浑身一软瘫在了椅子上。
血之泪竟然是跨越了千年的神石;刹的爱人竟然是舍身相救而死;还有龙族竟然真的存在(几年前听伊音说起宫逸霄是个半妖时她也是一笑而过),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
都说宝物害人,这神血之泪虽传说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因它而死之人又何止数千!原是凝集着爱意的神石却让刹这一对情侣天人相隔,呜呼!世事岂能料哉!
今天晚上发现秘密让人大为震惊。现在大部分谜题已经解开,至于自己怎么会穿越过来恐怕只有明天去问刹了。小叆疲软地收起水晶,召回萤火虫,在一片浑浑噩噩中睡去……